第7章 算計一個會計
東京街頭,每日都好似在舉辦競走大賽。華燈初上,夜色朦朧,讓不願互相麻煩的本地人多了一絲安全感,黑夜是天然的保護色,慾望埋在其中,生根發芽,遇風便長。即使沒有疫情,這裏也是全球口罩佩戴率最高的地方之一。日本人習慣將真人真面目放在一個四面有牆的小小房間,大庭廣眾之下,將一切壓縮在真空裏,面具下面有什麼,不親手摘下,哪個也不得知。
日出風俗店在不算繁華的地段,進門處較之同行大了數倍,停車場建在後院,四下的攝像頭早被拆除,連路燈都暗了許多。它從不掩飾自己的奢華,卻處處體現對私密的維護。那些帶着口罩披着保護色的人們,走入這裏,肆無忌憚的讓慾望開花結果。
它就這樣輸出奢靡,吞噬財富,留下秘密,周而復始,直上穹顛。此刻,這家店的掌控人榮田一郎正端着一杯威士忌,他喝不慣日本產的,偏愛美國人釀的波本,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榮田一手杯子,一手趕出房間裏的烏克蘭女人。接起來自北京的電話。
“宋桑,有什麼事嗎?”
“榮田先生,俱樂部這邊遇到點困難,您看可不可以再拿出些錢來。。”
榮田一郎打斷了宋白榮的話,“宋桑,朋友之間是不需要客氣,但商人之間要講些規則的。之前的賬怎麼算,這次的錢又怎麼說呢?”
“榮田先生,您看這樣可以嗎?我借的錢當做股份,我還需要50萬,連同之前的錢一起折算俱樂部65%的股份,以後您的老闆,我為您工作?”
“哈哈,宋桑,65%的數字你是怎樣算出來的啊。我對俱樂部不感興趣,不,應該說我對朋友的財產不感興趣。我們應該一起富有才對。只要你同意我那個建議,我再拿給你50萬,之前的錢也不用一直記着了。這是朋友間的饋贈。以後每做成一筆生意,我再另外給你一部分酬金。怎樣?”
宋白榮料到會是這樣,他打了這個電話,就沒想有其他選擇。“我答應你,榮田先生,錢可不可以今天就給我。”
榮田一郎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沒問題。中國有句古話,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在東京,永遠有你的朋友。”
宋白榮鬆了口氣,掛斷電話。他環顧辦公室一圈,走到角落裏,在柜子裏翻出一個六年前求來的護身符重新戴在脖子上,對着鏡子照了照,又取了下來,剪短了掛繩,纏在了腳腕上。做完這一切,他發了條信息出去,“娜娜,你之前說想去日本,現在我這有個機會,工作不累收入還高,運氣好的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的。你考慮下,有興趣的話晚上來我家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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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
田宇在學校提了離職,拍着桌子逼着人事處當天就辦了手續。老實人發瘋時極為可怕,大學校園裏經常能看到這樣的人,人事處拿薪水辦事,不敢不快。
徐固在學校大門外老神在在的坐在路邊喝着酸奶,田宇走出來朝他打趣:“算命不?”
徐固把酸奶嘬出砸砸的聲音,從口袋裏掏出墨鏡戴上,笑嘻嘻的說:“算!”
“那先生,算一下,我前路如何?每月能賺多少錢啊?”
徐固假模假式的掐着手指:“前路啊,兇險。但危中有機,禍福相依。只要你內心清朗,定能逢凶化吉,還能得一場大富貴。”
“哦?有多富?”
“三年時間,每年3000萬美金如何?”
“三三見九,七九六十三,六個多億人民幣啊。這麼大一筆錢,會不會治我個重大資產來路不明罪啊。”
“老田,我知道你心裏有什麼。無論發生什麼,我保你一生富貴,塵埃落定時,我會建一所大大的學校,裏面裝滿了眼神有光的孩子,你去做校長,帶他們找光明和真理。”
“徐固,你真能看穿人心。錢,我所欲,但如果非要取捨,我想一生做老師。”
“借我三年,就三年。老田,謝謝你。”
田宇從包里拿出紙筆,刷刷寫了幾個字,“徐固,我收下你的謝謝,以後我們之間不用客氣了。”說著,把紙遞了過去。
徐固接過展開,上面寫着八個字,“仙人指路,言出法隨。”
“接下來,該干點什麼去?”
徐固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土,“去找朱三真,一起去吃飯,讓她幫我們再找個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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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真一下午時不時就打個噴嚏,手機上不出意外的從中午開始就不停的有邀約。但那個人沒有。回想一下這兩天,每次徐固都是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方式出現。自己則有失水準。她看了看時間,撥了個電話出去。
“徐固,晚上等我下班一起吃飯。你來接我,地址你應該知道。”
“好的遵命,田宇和我在一起,可以一起去嗎?順便慶祝他失業。”
“行,一起過來吧,六點半在樓下等我。”
田宇此時看着徐固不自覺嘴角露出的賤笑,“她會約你吃飯,這你也能算到?”
“常勝將軍哪會允許自己總落後手。不過我也是猜的,她不約我,我也正要約她的。老田,咖啡快點喝。她約我們六點半。”
“急什麼。還有的是時間,你大老遠把我帶這喝咖啡,朱三真應該就在對面這樓上班吧。”
“聰明啊,老田。”
“想吃你給的飯,不能不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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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的環境出乎意料的臟,田宇看着婀娜的朱三真實在有點難想像她會選這樣的地方。為了展示自己純情一面?這也是他倆的某種過招?
朱三真對着田宇笑着說:“恭喜你辭去鐵飯碗,抱上金飯碗,老田。”
“啊?謝謝謝謝。”
“你不用納悶,選在這和算計無關。和徐固這樣的人相處,什麼都逃不過他那雙眼,還不如放肆一些。這家的飯菜我一直喜歡,以前只能一個人偷偷來吃,現在終於可以與人分享了。”
徐固嘗了一筷子小煎雞,的確好吃。張口說:“想不想多一個人分享?”
朱三真擦擦嘴,看向徐固:“你又要給我下什麼套?”
“話不能亂說,我從來只給自己下。。套兒。真真,你也知道我要做什麼了,應該說是我們要做什麼了。我們的敵人很強,想贏最好的辦法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你說對不對啊?”
“徐固,你該不會是讓我找人吧?你那麼了解我,肯定知道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外企的普通財務專員,連續兩年績效考核都墊底。哈哈。”
朱三真氣的把擦過嘴的紙巾扔在徐固臉上,徐固一把接住,還假裝猥瑣的嗅了嗅。“但是你氣質超群,天人之姿,沉魚落雁,艷壓京城。你來往之人中,難道沒有品性純良,對你一往情深,又有一技之長的人?”
“你也知道,還要算計一個會計!你要哪種一技之長的?胸口能碎大石的,還是喉嚨頂長槍的。”
“江湖人可不行,滑的很。程式設計師不錯啊,格子襯衫看着就可靠。”
“徐固啊徐固,你真是算盤珠撥的啪啪響。我要說不呢?”
徐固翻開手邊的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禮盒,打開來裏面是一對造型少見的耳釘。他一枚一枚給朱三真戴上,手有意無意的揉着她的耳垂,在她耳旁輕輕的說,“三年以後,我會把所有的算計都對你收起。只留一顆真心。”
朱三真瞬間一股電流竄遍全身,稍定神,說:“有個人選,絕對可靠。明天見一見?”
徐固和田宇對視一眼,兩人一同笑了,“不行,明天不行。”
朱三真道:“喲,時不我待的徐固,竟然還能忍得住等。明天你們有什麼大事?”
徐固示意田宇來回答。
田宇端起一次性杯子,朝朱三真敬了過去,“是咱們三個明天都有事。我們要收一筆賬。”
朱三真立刻笑了起來,也端起杯子,汽水其實一直比紅酒要好喝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