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蔚藍中與詩性相擁—俄羅斯黃金時代詩歌賞
伴隨着人類文明的進程,詩在語言中不斷滲透、變形、更新。因而我們所能了解到的詩有變化的自身,混同着古老與新鮮的氣息。每種文明都有獨屬自身的璀璨詩歌史,譬如中國自《詩經》時代到唐宋巔峰,古希臘時期的荷馬史詩,中世紀的波斯詩歌,而獨屬於俄羅斯的璀璨詩云,則是自黃金時代到白銀時代湧現的大量詩作及詩人。
一、“黃金時代”前昔,俄羅斯詩歌的脈絡
俄羅斯詩歌最早以口頭創作的形式出現。十八世紀,俄國詩人開始關注民間流傳的詩文,這些文本常採用對比、象徵、隱喻等表現手法,為俄國即將浮現的詩歌高原提供了厚實的基礎,使之確立了自己民族的詩歌形式,逐步擺脫了對古代文學以及其他民族文學的單純依賴和簡單仿製。“詩歌源頭康傑米爾”、“俄羅斯文學彼得大帝”羅蒙諾索夫、“俄羅斯詩人之父”傑爾查文等一代代文學巨匠改革俄語,在寫詩道路上不斷探索,為後世俄羅斯詩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從某種意義上說,詩可以稱得上整個人類的母語,詩的意義蘊藏於人性,是衡量人性的終極性尺度。而十九世紀的俄語文學處於情感主義鼎盛與浪漫主義興起的時期,同時也是其語言形成的時代,毫無疑問它率先體現在詩歌上。
通常認為,民族意識的形成是民族文學形成的基礎。1812年衛國戰爭的勝利,極大激發了俄羅斯人的民族意識,並引起社會動蕩。這一動蕩間接影響到文學。這一時期俄羅斯文學的總體特徵是古典主義與感傷主義情緒相結合,感傷主義作家對普通人的重視、對人物心理的關注值得肯定,他們力求書寫平凡生活中個人,着眼人的內心感受,將文學語言逐漸改造地柔軟。
感傷主義未能持續太久,浪漫主義便出現並廣泛傳播。1820年前後,別林斯基首先指出了浪漫主義的兩種不同傾向,“中古精神浪漫主義”和“新的浪漫主義”兩種,並認為前者是俄國文學發展的必經之路。浪漫主義代表人物茹科夫斯基和巴丘什科夫,就這樣為俄國詩歌打開了通往人內心的漫漫長路。
以茹科夫斯基為例,他是典型的消極浪漫主義者,感情纖弱,耽於幻想,富於神秘主義基調,詩歌中充滿多宗教和古希臘題材,以及對生與死的哲理思考。茹科夫斯基筆下的人物多具哀傷、憂鬱的浪漫主義情調,其隱喻式的抒情方式,在《黃昏》、《歌手》等詩作中都有着鮮明體現。他的詩歌富含悲劇命運的折射因之具有自傳色彩。
十九世紀二十年代,與此同時,俄羅斯戰勝強大數倍的拿破崙大軍,民族意識空前高漲,加之歐洲“啟蒙”意識的滲入,促進了俄羅斯黃金時代的到來。
二、“黃金時代”的提出
1863年,俄羅斯文學批評家安東諾維奇在文學雜誌《現代人》上發表題為《文學危機》的文章,文中提及:
不久前,似乎所有的文學機構都散發著同一種精神,都被同一種追求所鼓舞;顯然,它們都在奔向一個共同的目標,追隨着同一種利益……那真正是俄羅斯文學的黃金時代,是俄羅斯文學聖潔而幸福的階段!
提及俄羅斯“黃金時代”首當其衝的必然是詩歌。十九世紀俄羅斯三大詩人普希金、丘特切夫和萊蒙托夫都隸屬這一時代。若以時間劃分,大約為19世紀10年代至30年代,正是詩歌史上滿載榮譽的俄羅斯“黃金時代”。
這一時期赫然出現了兩個詩歌群體:“普希金詩歌圈”與“丘特切夫昴星團”。前者以受普希金影響的詩人為代表,如萊蒙托夫、巴拉廷斯基等,十二月黨人詩群亦可歸入其中,風格整體強健,關注現實,突出道德擔當。後者以受丘特切夫影響較深的詩人為代表(丘特切夫也是一個源頭性詩人,是俄羅斯哲理詩最重要的代表,與普希金堪稱雙峰並峙,大眾閱讀中被遮蔽,特此說明),推崇唯美主義的純藝術傾向,追求哲理性,其中代表詩人有維雅澤姆斯基、霍米雅科夫、舍維廖夫、雅庫博維奇、別涅季克托夫等。
三、普希金詩歌的特色
1825年12月,一批從事革命活動的青年軍官發動了俄國歷史上第一次試圖推翻沙皇專制制度的武裝起義,史稱“十二月黨人”,其成員骨幹大多參加過1812年衛國戰爭。他們的思潮於文學上的反映便是革命浪漫主義,而我們熟知的普希金,就是其代表人物以及革新者。
普希金在茹科夫斯基浪漫主義與拉季舍夫歌頌自由的革命傳統熏陶下,在1814年創作了《皇村回憶》,表達出進步青年的愛國熱情。而後他的一系列詩歌,如《自由頌》、《鄉村》等,開始在十二月黨人中廣泛流傳。十二月黨人丘赫爾柏凱緊隨其後,以《希臘之歌》呼應這種洋溢青春與自由的詩行,號召朋友們一起投入戰鬥,反抗暴君。彷如連鎖反應,卡傑寧以《我們的祖國正在承受痛苦》表達追求自由、反對沙皇的思想;雷列耶夫以《公民》將斯拉夫人與公民對比,表示厭惡那種“對祖國的災難投去冷漠的眼神”、“在可恥的閑散中將年輕的時光消磨”的人,認定“他們會後悔的”。
如果說詩是文學中的文學(艾青),那麼,抒情詩便是詩中的詩,即最純粹的詩。普希金以抒情詩見長,從中追求真善美,即真情、善意和美鏡,並巧妙地將物質世界的多樣與心靈的純潔相結合,將其焊合為詩本身。普希金抒情詩體裁多樣、相互滲透,包含哀歌、頌歌、公民詩、愛情詩、田園詩、哲理詩……
以《致凱恩》一詩為例(原詩可參照《俄羅斯黃金時代詩選》,p142)。其中包含他憂國憂民的豪情,也充滿對愛情、生命的柔情;其結構自然、勻稱,一唱三嘆,給人以和諧的美感。在《致凱恩》中出現兩種重複的節奏:
1.單純性重複,第一節“彷彿倏忽易逝的幻境,彷彿那純美的精靈”,這兩句詩在第五節中再一次出現;
2.變奏性重複,第二節“但溫柔的嗓音不絕於耳/可愛的·面容讓我魂牽夢縈”和第三節“我忘卻你溫柔的嗓音,也忘卻了你天使的面龐”;第四節“沒有神明/沒有靈感”和第六節“神明,靈感!/生命、眼淚和愛情”。
普希金用詩語營造出一種純凈、溫馨、柔和、甜美的意境,他對於凱恩的愛也此結構中得到升華。
在通常的閱讀選擇中,我們會把普希金僅僅作為抒情詩人來看待,但普希金的一部分詩歌其實也有很強的哲理內涵:
有時,儘管它承載着重負,
大車卻依然輕快地走着;
…………
但正午不再有那份豪情;
我們受夠了顛簸,越來越怕
…………
直到黃昏我們已經習慣,
睡眼惺忪地來到夜宿的地方,
而時間仍然策馬往前趕。
《生命的大車》節選
這首詩的主題是時間和生命。青年時我們盲目,像一輛大車,負載過多,也不乏歡愉及憧憬;而中年意志消沉,謹言慎行;及至暮年,就容易麻木,甚至迷茫於對意義的追問——“而時間仍然策馬往前趕”。
再來看另一首:
願年輕的生命
在墳墓的入口處嬉戲
願冷靜的大自然
永遠閃耀着美的光芒
《寫在墳墓的入口》
簡短几行,普希金洞察了人類個體“向死而生”的存在狀態。人類對於大自然僅是短暫一瞬,我們應該看到自然的永恆,進入自然,也即享有了永恆。
普希金的創作是對俄語民族原本語言的活化與拓展,其手段不是從語言學的角度、而是通過文學創作達至這一使命。高爾基認為,普希金在俄語文學史上最大的功績,就是“將文學語言和民間口語結合了起來”。在他的詩歌和小說中,結合了社會各個階層的語言(教會斯拉夫語和外來詞,都市上流社會的交際用語和鄉下百姓的村語,書面語和口語,雅字和俗詞),並被賦予其情感、描繪其生活形態。俄羅斯語言中各種龐雜的成分經過他的冶鍊,最終顯露出一種嶄新的、極富表現力的文學語言——普希金讓黃金舞蹈。
普希金的一生,對詩的性質、作用和詩人的使命與地位,都有過深刻的思考和闡述。因而他的詩歌以及文學敘述表現出強大的生命脈搏。在《皇村回憶》中,詩人以飽滿的歌唱表達對學校的思念之情,這種飽滿的回憶就是生命力飽滿的表現,因為熱愛,所以飽滿。
普希金是俄羅斯語言的集大成者,他最終奠定了現代俄羅斯文學的規範,對俄語民族語言產生了巨大、深遠的影響。
1837年,還未擴過嚴寒的冬夜,俄羅斯仍然被凜然寒氣折磨着。在這個冷漠而又熬人的季節,鋪天蓋地如信鴿的報刊登出一則新聞,讓俄羅斯本就徹骨的寒冬又蕭瑟厲厲:俄羅斯詩歌的太陽隕落了。
四、丘特切夫的詩歌特徵
一顆巨星的隕落引出其它星辰的光輝。普希金之後,萊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巨擘緊隨其後在俄語文學史上展現能量,彷彿普希金是其盛狀之前的甘霖,而與這甘霖交相呼應構成黃金時代協奏曲的另一聲部,則是丘特切夫與“丘特切夫昂星團”。限於篇幅,本文僅就黃金時代另一詩群的代表人物丘特切夫進行討論。
丘特切夫,有“抒情的哲學家”之美譽,曾擔任俄國駐德國外交使節的職務。汪劍釗先生將丘特切夫稱為俄羅斯詩歌史上的杜甫,他介紹道:
普希金並不是一個孤立的存在,與這顆太陽一起閃爍的還有另外一些令人炫目的星辰,其中光亮度與之最為相近的當屬丘特切夫。在我看來,丘特切夫或許稱得上是俄羅斯的“杜甫”,並且,正如中國“詩聖”在時間序列里的沉浮,並且說他們催生了俄羅斯的“豪放派”與“婉約派”。
汪劍釗先生認為,丘特切夫在表現社會與生活的廣度和開闊性上或許比普希金稍遜一籌,但在揭示人性的縱深與豐富性上,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歐洲浪漫主義作家和詩人幾乎都帶有濃重的泛神主義,即認為自然和神是融為一體的。丘特切夫借泛神主義表現其自在而豐富的心靈,將自然的景物和自身的情感融於一體,享受在自然中的寵魅和豐滿。他的詩作有以下特點惹人注目:
1.強烈的表達了對於自然和生活的熱愛,刻繪人類崇高的精神追求的境界
2.對於人性的洞察、情感的描摹,達到了雕琢的程度。
3.以極其巧妙的手法將各種情感或事物互通,甚至交融在一起。
身處自然的丘特切夫是敏銳的,像是將靈魂置於一個空曠的大環境,一切細微的聲響都能捕捉在耳中,而後將自然與自我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丘特切夫對自然現象與心靈狀態的處理,是無形中將筆觸從一個描寫對象滑至另一個描寫對象,如同一滴水碰到另一滴水,互相融合,最終變得圓潤。有詩為證:
駿馬啊,海上的神駒,
…………
是風暴哺育你長成,
它教給你如何跳蕩,
又如何任性地馳騁!
駿馬啊,我愛看你的奔跑,
…………
渾身是汗,冒着熱氣,
…………
聽,你的蹄子一碰到石岩,
就變為水花,飛向半空!……
《海駒》節選
上述詩行中對於海浪和馬駒的描寫亦幻亦真。“海上的神駒”,“渾身是汗,冒着熱氣”……有誰能想到這是一片衝撞的海浪呢?而當“就變為水花,飛向半空!”時,忽然驚愕,轉念一想,卻也合情合理。詩人將海浪與馬駒凝合成一體,海浪雀躍澎湃的姿態就這樣呈現了,這就是丘特切夫焊接的力量。
我國著名詩人穆旦對這首詩有更深的解讀:
寫實和象徵兩種境界同時並存,互相轉化。這一切是因為詩人把馬和海浪平行地描寫下來……它不僅僅描寫馬和海浪,而且,並且還在描寫着更高的境界——人的心靈,人的性格。加入這一個因素以後,再讀一遍,我們就會不僅想到馬和海浪,還想到一個熱烈生活的奮不顧身的人,他朝着自己的理想衝去,心靈碰到現實(石岩)而粉碎為水花,那就是悲劇,是只能令人感到沉重的。
這種深沉的悲思在丘特切夫詩中很常見。如《在初秋的節令中》一詩:
初秋有一段奇異的時節,
它雖然短暫,卻非常明麗——
整個白天好似水晶的凝結,
而夜晚的天空是透明的……
在矯健的鐮刀游過的地方,
谷穗落了,現在是空曠無垠——
只有在悠閑的田壟的殘埂上
還有蛛網的遊絲耀人眼睛。
空氣沉靜了,不再聽見鳥歌,
但離冬天的風暴還很遙遠——
在休憩的土地上,流動着
一片溫暖而純凈的蔚藍……
這首詩流露出詩人泛神主義的傾向,丘特切夫將目光停駐在寒冷的西伯利亞平原上,他眼中的整片土地不僅富含收穫,還“流動着/一片溫暖而純凈的蔚藍”,而這流動的蔚藍,何嘗不是自然神性的慰藉呢。
這首詩的另一亮點在於“水晶”意象,我們常規的關於秋的比喻,極少如此,秋如水晶,珍貴剔透,卻一不留神遺失了——西伯利亞寒冬的風暴是否會是神的懲戒?
明亮的星宿總是相互映襯,談及丘特切夫詩歌成就,繞不開兩位摯友。1828年,丘特切夫和海涅在德國慕尼黑相識,成為摯交。重視情感的流露與揮發是德國浪漫派一個明顯特徵,而海涅將這種浪漫派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而丘特切夫將其吸收並融進了自身的詩歌語言中,使之成為表達內心紋理的手段。
同樣的,得益於德國外交官的職務,丘特切夫有幸結識了德國哲學家謝林。曆數古今詩人可以發現,詩藝精深並不代表政治才能同樣卓越。在德期間,丘特切夫希望能以仕途展現自己的價值,然而卻被同僚冷落、排擠,這讓敏感的詩人感覺極其憤懣。此時謝林給予了詩人熱誠,在謝林哲學思想的影響下,丘特切夫在詩歌縱深上層層深掘,以至於汪劍釗先生認為切特切夫詩歌的深邃程度超越了普希金。
正因如此,穆旦認為在惆悵中顯現洒脫的丘特切夫才是“俄羅斯真正的詩人”:
他總是在詩歌中發出心靈的呼喊,……詩歌是詩人政治生活、情感體驗和哲學思考的大綜合,是他對整個宇宙自然天地人生的領悟和抒發。他太像中國古代的詩人了.他們詠古抒懷,觸景生情,對於這樣的詩人來說,詩歌就是他們的所有審美意趣和態度性情的承載。
丘特切夫詩歌的巔峰是贈予愛人的二十二首詩歌,詩人自己將其稱之為“最後的愛情”,也即後來被人盛讚的“傑尼西耶娃組詩”。在與傑尼西耶娃十四年的戀情中,詩人以喜悅,痛苦,真摯等感情下筆,刻畫了那段時光兩人的如膠似漆:
我重又佇立在涅瓦河上,
彷彿回到了逝去的歲月,
就像你還活着,
我凝視這睡意深沉的水流。
藍色天空沒有一-絲火星,
萬籟俱寂,迷人的蒼白,
唯有沉思的涅瓦河
依然流淌着月亮的清輝。
這一切莫非只是在做夢,
還是我目睹的實景?
在這皎潔的月光下,
我和你活着起遠眺什麼?
《我重又佇立在涅瓦河.....》
究其一生,在政治上的丘特切夫不過是沙皇政權的小官吏,一生難得其志,這倒是與中國的那些仕途多舛的大詩人聯繫到一起了。但是作為詩人的丘特切夫卻是讓那些仕途得意的人一生難以望其項背,像一顆星,永遠閃耀在俄羅斯厚重的天空的一顆星。丘特切夫被後來亦或同時代詩人所高度讚揚,被稱為“詩人的詩人”。費特認為達到了他的詩歌達到了“空前的精微和空靈的高度”;屠格涅夫在寫給費特的信中說:“關於丘特切夫,毫無疑問:誰若是欣賞不了他,那就欣賞不了詩。”;陀思妥耶夫斯基認為他是“第一個哲理詩人,除普希金而外,沒有人能和他並列;托爾斯泰甚至說出“沒有丘特切夫就不能生活的”的話語。這位將自然和人性糅合,將哲理和生命擁抱的詩人,在俄羅斯詩歌絢麗的畫卷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特異的筆墨,也為俄羅斯文學留下彌足珍貴的財產。
五、總結
俄羅斯黃金時代在普希金、丘特切夫、雷列耶夫、萊蒙托夫、費特、波隆斯基等詩人的履歷中被銘刻進文學史,我們也相信他們會以星辰聚集在俄羅斯廣袤土地上空,靜靜照耀着俄語民族的變革與苦難。他們隱藏在詩歌中的不羈精神,也隨着每一張誦念的嘴巴,穿梭在其後一個多世紀俄國的動蕩歷史中,並向未來流淌而去。
隨着“人民詩人”涅克拉索夫堪的去世,俄羅斯詩歌的黃金時代告一段落。
他們最為珍貴的貢獻在於讓俄羅斯的詩歌站了起來,脫離了西歐“舶來文化”對俄羅斯土地的影響,讓其散發屬於自己民族文學的氣息。這點是現在的中國詩人、作家應不懈效仿,不懈追求的。
最後,以費特的一首詩結束本次的分享。
河裏戲水的潑濺聲止住了我的腳步。
透過濃密的樹枝,我看見她的俏臉
快樂地浮出水面,時而漂浮,時而
搖動,腦後垂掛一根粗大的髮辮。
我目睹她的裝束,瞥見白色的礫石,
整個人變得窘迫而激動
美人兒一下子扯掉透明的罩衣,
年輕的纖足踩着平整的沙灘。
頃刻,她向我展示了完全的美,
全身流過一陣輕微而差傳的戰果,
羞澀的百合花柔韌的葉瓣
也是這樣在晨露中散發著寒意。
《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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