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回到客棧內,其他弟子還沒回來,謝槐序找了張桌子坐下等着。

琉螢沒有坐下來，而是靠在窗邊看外面的街道，客棧二樓視野不錯，大半條街道都收進眼底。

琉螢陪謝槐序在客棧不知坐了多久,才有弟子陸續回來,他沒有繼續留在客棧大堂，而是讓眾人進房間說話。

他們在外打聽到的消息,遠比謝槐序在城主府得知的要多，這隻妖怪出現,大抵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當時城中發生命案，不像今時今日那般只是挖心，更像是合謀害人,致命傷也不是心臟，是以沒有人會將此事同妖怪聯想到一起。

之後又過了一個月,有名女子被害,雲袖城主顧榛也是這個時候，根據這個受害者留下的信息，抓捕到兇手，但沒想到兇手在牢房中突然暴斃。

這之後的受害者漸漸多了起來，相比一開始的手法，後面妖怪害人手法不加掩飾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在挑釁雲袖城主。

當然這種說法只是一種猜測,眾人都不知曉妖怪現今躲藏在哪裏，而之前雲袖門雖然與她交手過,但並未重傷她,恐怕很難再次暴露蹤跡。

這個時候程蔚和其他弟子也回來了,她一回來將手裏的地圖鋪在桌上，和謝槐序道：“我和幾位師妹去打探了一下，將目前被害者的位置都標註了一下，發現除了兩個月前，其餘人多是東城區的人。”

“而且東城區多是富貴人家，就算我們一個個查過去，恐怕也很難得到這些人的支持。”程蔚身邊的一名女弟子開口道。

“和這些人牽扯容易打草驚蛇，既然已經縮小範圍，今晚我們先去東城區查探。”謝槐序對此並不憂心，是妖就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何況還有害人之心。

琉螢坐在謝槐序身邊聽他們七嘴八舌說路上遇到的事情，或者查到的一些信息，哪怕表面和這些案情無關，也會事無巨細說出來，免得有什麼遺漏。

她坐在位置上發獃，謝槐序沒有太過約束她，琉螢想了許久也沒聽到有關於當時那個兇手的信息，不由問了一句：“之前抓的那個兇手的身份，有人知道嗎？”

她將這句話問出口，周圍弟子稍微安靜一會，剛才跟着程蔚的那名女弟子道：“我們打探過，只是個地痞流氓，大街上隨處可見，實在找不出什麼問題來。”

聞言琉螢又犯了難，是她腦子一時轉不動了，還是她不適合思考。

她自認為不算頂頂聰明的人，但還不至於一點腦子都不動，這個兇手既然能和狐妖牽扯上，真的沒有一點問題？

這裏的劇情完全偏離了原著，琉螢也沒有辦法提前得知劇情，於是她去問系統，“系統，你能不能查出妖怪所在？”

“我都說了我不叫系統！還有我沒有那個功能！”系統對琉螢給他起外號的事情十分不滿。

“那你叫什麼我又不知道，而且你不是每次都能給我標出謝槐序的所在？”琉螢道。

系統沉默片刻，才和琉螢道：“我叫司星，其他的事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琉螢下意識問。

他回道：“這不是你該知曉的事。”

至此就再也沒有出過聲。

司星？

琉螢腦子裏突然出現很多個意象，但都模模糊糊沒有具象化，一時不知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意思。

現在她可以肯定，他確實不是系統，只是留有一道意識在自己腦袋裏，但他的本源卻不知道在何處。

琉螢猜測既然他和謝槐序有關，那他的本源必然不在人間。

琉螢剛把這些事情理順，抬眼發現周圍弟子陸續離開房間，她一時半會不着急走，而是看向安然坐在桌邊的謝槐序。

謝槐序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倒不是說他面無表情，只是他很少顯露出自己的情緒，大部分時間表露出的態度其實是溫和的。

她現在坐在這裏不走，謝槐序也沒有趕她的意思，他實際上的性格並不冷酷，只是平日愛端着罷了。

琉螢想到書後面的劇情，總有一點想不明白，於是她問謝槐序：“二哥，你會成仙嗎？”

“怎麼問起這個？”謝槐序對琉螢的問話一頭霧水，甚至不知道她怎麼會想這個問題。

“我在想，一個人成仙后，會性情大變不認舊人嗎？”琉螢臉上露出困惑的神情，她當時看書氣憤是真的氣憤，可是這些時日和謝槐序相處下來，實在想不出他日後的模樣。

哪怕他回去后沒有那些記憶，真的會為了所謂的“真愛”，去傷害另一個真心實意喜歡他的人嗎？

謝槐序不知道琉螢哪裏來的煩惱，但他沒有成過仙，對此也沒有什麼經驗：“我也不知道。”

“那你成仙后，會不會因為喜歡上別人就不記得我啊？”琉螢試探着問。

謝槐序不明其意，但還是回答道：“記得是肯定記得的，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你還愛和二哥抬杠的妹妹了，想不記得也不行。”

琉螢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自己，不禁睜圓了眼睛：“……您可太抬舉我了！”

“知道就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晚上還要出門，留些精力應付晚上的事情不好嗎？”謝槐序伸出一隻手敲了敲桌子，讓琉螢回到現實中來，不要去想那些無邊無際的事情。

隨後他讓琉螢回自己房間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晚上並非沒有事情，容她在自己屋裏胡鬧。

琉螢有些不情不願站起身，她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出口，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琉螢臨走前忍不住湊過去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會忘記我？”

謝槐序對她這般堅持有些不解，但還是好脾氣回答，“放心，你二哥沒到老眼昏花認不得人的地步。”

“那你也不會忘記其他人？比如其他師兄師妹？”琉螢又問。

這才是她最想問的問題。

對此謝槐序抬起手點在她的眉心，“小小年紀，哪裏來的這麼多疑問。自然不會。”

得到謝槐序保證，琉螢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她也不在意謝槐序用手戳她額頭，而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鄭重道：“這可是你說的哦！”

謝槐序轉了一下手腕，手心朝上反握住她的手，他似乎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唇角彎起，“之前還說自己長大了，現在看還是個小孩子。”

“我不小！”聞言琉螢瞬間將他的手給甩開，不太樂意轉身離開他的房間。

一個個的，都說自己小孩子小孩子，她真的不小了！只是外表看上去小而已。

琉螢對此不滿，但更多的還是不解，謝槐序一直將她當成小孩，這她知道，但那天的胭脂鋪里，那名少婦又是何意？

她下意識不願細想下去，琉螢回到自己屋內，準備趁機補個眠，以免晚上出行打瞌睡。

謝槐序見她甩開自己的手跑走，並沒有多在意，琉螢性格直來直去，時常使一點小性子，對此他早已習慣。

與他同住的弟子見琉螢終於走了，進屋后坐在謝槐序的對面，他嘆了口氣，“謝師兄對琉螢師妹着實太慣着些。”

“她有分寸。”謝槐序倒沒覺得自己慣着琉螢。

當初琉螢還在教習長老手下的時候，謝槐序也沒怎麼手軟過，只不過事後她實在難纏一些。

天黑到二更天，外面有打更人的聲音傳來，琉螢被通知準備去東城，沒有多說什麼便從床上爬起來。

睡了一覺她整個人清爽許多，琉螢趁機洗了一把臉去去睡意，才和程蔚出去集合。

客棧這個時候還沒打烊，因此眾人是在大門處離開，出去后謝槐序將這些弟子化整為零，三兩人為一隊朝東城散去。

謝槐序不放心琉螢跟着別人，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便只和她一起，兩人朝東城走去。

現在剛到二更天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但云袖城的夜市還沒下，路上還能看見數盞燈籠亮起，不過因為最近妖怪害人的事，行人顯得有些寥落，時不時還能看見巡邏的士兵經過，提醒眾人早日回家免得出事。

琉螢他們的住處在西城，去東城只要走小半個城區的路，她見謝槐序似乎並不着急的模樣，於是將自己之前買的燈拿出來，提在手上照明。

從西城進入東城區，琉螢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西城區的熱鬧還沒進東城區就寥落下來，街上寥寥幾個行人急匆匆走過，似乎都不想在此地多待。

路上也沒有什麼燈籠，琉螢手裏的燈照亮着腳下的路，今晚也沒看見什麼月亮，天色陰着，空氣都變得濕潤起來，她總覺得後半夜要下雨。

“今晚她會出來嗎？”琉螢望向身邊的謝槐序問。

謝槐序搖了搖頭，“說不好，根據顧城主所說，距離上次有人遇害已經是第七天，但並沒有發現有屍體出現。”

“會不會她將屍體藏起來了？”琉螢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當然也有可能是她這幾天沒有害人。

東城的街道實在空，琉螢也不知道謝槐序有沒有聞到一點妖氣，她只是覺得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線索。

“她為什麼害人呢？總要有個理由吧。”琉螢實在無聊，於是和謝槐序聊起天。

“為了維持自己的容貌，為了讓自己像個人。”謝槐序溫聲回答，夜裏他的聲音有些輕，卻十分清楚，“她吃人心，可以掩蓋自己身上的妖氣，也可以維持她的容貌。”

“那應該也有不害人的妖吧。”琉螢道。

“有，這世間光怪陸離，有時候你甚至分不清，人和妖的界限是什麼。”謝槐序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和琉螢說了這麼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琉螢忍不住去看身邊的人，見他和以往沒什麼兩樣，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有感而發。

琉螢下意識想問，卻聽見一陣馬蹄聲，有一隊巡邏隊伍騎着馬從遠處走來。

巡邏隊伍看見琉螢和謝槐序二人，只當他們是哪家姑娘和少爺出來私會，警告二人近日這裏不平靜，讓他們早點回家，不要在外久留。

琉螢站在一旁不說話，謝槐序微微點頭致意，“多謝大人提醒。”

巡邏隊伍見謝槐序彬彬有禮，便也沒有強求，繼續去巡邏去了。

琉螢在旁邊看着謝槐序從容將人應付走，不禁道：“我還以為他們會強制把我們送回去。”

“他們不敢得罪東城區的人。”謝槐序道，隨後他和琉螢說：“別走丟了。”

琉螢前腳答應着好好的，心想這裏就兩個人怎麼會走丟，又不是人擠人的繁華市場。

然而她和謝槐序轉過另一處街道的時候，突然發現不對勁，等她回過神眼前已經沒有謝槐序的影子。

“他就不該說那句話。”琉螢抱怨了一聲，倒也沒有着急，而是繼續往前走去，看能不能遇到其他同門。

但走了一段路后，琉螢發現自己似乎一直在這一條街道上打轉，更為奇怪的是剛才的巡邏隊伍再次出現。

他們彷彿看不見琉螢一般，無視她逕自離開去別處巡邏，琉螢站在原地覺得自己好像被這條街道隔絕在外了。

正當她思索有什麼辦法可以破局的時候，不遠處的巷口隱約傳來呼救聲，聲聲哀切，氣若遊絲。

彷彿她再不過去，對方就要斷命一般。

不會這麼巧，就讓她遇上狐妖害人的場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