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是個大晴天。
二十幾度,氣溫正好,等到晚上新鮮的花兒能活得更久。
顧銘沒有早去,雖然他現在很想見寧鈺。
一切都在眼前,不能太着急了。
顧銘很久沒這麼打扮過了,他站在鏡子前,剛剛沖完澡,頭髮還沒幹,顧銘撥了撥,29歲和19歲可不一樣,不止是心態上的變化,還有外貌上的巨大差異,鏡子面前29歲的臉依稀可見年少時的意氣,寧鈺是不是問過他上學時都在幹嘛?
就是打架啊。
他顧銘是個壞胚了,那會沒好好讀書,三天兩頭泡在人堆里,博萊都讓他玩爛了,老闆跟他也是串通一氣,問題學生的問題地方。
年輕的時候大家的喜歡沒那麼講究,掛着校草的頭銜,打架也是猛,不知道俘獲多少人的心,他那會要是異性戀,現在早就結婚,孩子都該好幾歲了。
別懷疑,他年輕的時候可是夠浪騷的。
嗯……不錯,很好。
站在鏡子前,顧銘滿意地對自己的狀態加以肯定。
他套了件西裝外套,裏面是白色的襯衫,因為溫度有點高,他沒有把襯衫紐扣全扣上,領口處露出健康的肌膚,西裝會不會太嚴肅?他穿好后又在考慮這個問題。
最後把外套脫了,單穿一件白襯衫,挽起袖子,頭髮全梳了上去,露出稜角分明的臉龐,他不是混血,純華夏血統,但眼睛的確有點歐美人的風味,這一點不知道遺傳誰,一雙眼睛四處留情似的,一向走穩重路線的他今日裏重拾往日風采,整個一雅痞風格的小浪子形象。
他覺得這樣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太刻意。
顧銘一個人捯飭了很久,還沒有出門,有人給他打電話,文碩。
文碩來告狀了,告狀中又求他做主來了,顧銘看文碩就是看一個沒長大的小孩,整天給他這個家長惹是非。
文碩說自己被打了,顧銘一聽,就明白了,反問:“你是不是又惹溫知行了?”
文碩立馬交代:“你廢話,我能放過他?我本來找人蹲他的,結果他那男朋友也在,我他媽的……找的人全被打殘了,都怪你不來!他還警告我。”
“我打不過他。”顧銘對着鏡子最後整理着衣服,漫不經心地說。
“你打不過他?”文碩大為震驚:“不至於吧?這姓楊的到底什麼來頭?”
“野狼。”
“你誆我呢吧?”文碩聰明了一會,他又不是不了解顧銘,又不是不了解顧銘的戰鬥力,他道:“你是不是又不想幫我?”
“真的。”顧銘說:“我以前跟他打過,輸了。”
“怎麼會?”
“他陰着呢。”顧銘說。
文碩嘆口氣,沉默了,聽筒里都能聽到他的暴躁,顧銘笑了聲:“這事算了,嗯?”
文碩沒吭聲。
顧銘道:“那你要是不願意,就做好跟他同歸於盡的準備吧。”
“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顧銘說:“直接殺了溫知行吧,一了百了。”
“你他媽……我還想活呢!”文碩氣地掛了電話。
顧銘拿下手機,笑了聲,把手機扔在床上。
拿起柜子上準備的禮物,顧銘打開,兩枚戒指躺在裏面,他用拇指輕輕撫摸,然後合上,提在手裏,一併拿着車鑰匙,走了出去。
他去取了定製的花,小姑娘將花包得特別美,花瓣上還有晶瑩的水珠點綴着,鮮艷活力,這麼大一束玫瑰花,老闆娘都羨慕了。
“一定會成功。”站在顧銘旁邊包花的小姑娘說。
“謝謝。”顧銘研究着花束,接下了這句祝福。
“不必客氣,你這麼帥,哪有不成功的理由?”
幾個姑娘面面相覷,都帶着笑意和羨慕,顧銘也回了一個微笑,人心情好的時候聽什麼都高興,以前別人誇他帥什麼的顧銘都沒反應的,現在倒覺得很動聽。
小姑娘問他要不要寫卡片什麼的,顧銘說不用,他的話不必記在賀卡之上,他可以自己說,自己告訴他那番心意,筆記總要輸給溫熱的言語一局。
顧銘出了門,回到車上,看了下時間,還不夠晚,他要再等等,把車裏的空調開着,溫度調低,冷空氣吹在花瓣上,顧銘將花朵撥開,將戒指盒藏了進去。
顧銘就這麼等着時間,他在家裏待不住,只有在行動的路上,再焦急也沒關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銘算着寧鈺下班后的事情。
還得等他安頓之後,先把東西送給他,然後帶他去吃飯,不能他剛回家自己就搞這麼一出,等他休息好了,七八點的樣子應該可以。
一百多玫瑰花擠在一起,顧銘的心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又不是第一次追人,幹嘛緊張,顧銘沒說服自己,時不時拍一下方向盤,動一動玫瑰花瓣,反正總要做點什麼。
旁邊來了一個小女孩,正敲打着他的車窗,顧銘轉過頭,把車窗降了下來,裏面的冷空氣鑽了出去,那女孩大概十一二歲,舉着一瓶水,說道:“哥哥喝水嗎?”
顧銘的車廂里有水,他閑着沒事,問道:“多少錢一瓶?”
女孩兒說:“兩塊。”
女孩抱着一個小冰桶,裏面裝着礦泉水,還有其他小瓶的飲料,她補充說:“可樂是五塊,啤酒七塊,都比超市裏的便宜哦。”
顧銘盯着小女孩,他大概是年紀大了,喜歡小朋友了,他看着這個賣水的小女孩,問道:“只有你一個人賣嗎?”
女孩指了指前面:“我媽媽在那邊。”
顧銘朝前面看了看,沒看到女人的身影,他回過頭,說道:“那我要三罐可樂。”
女孩連忙蹲下,從冰桶里提出可樂給他,顧銘翻找着零錢,車裏裝了點零錢,他拿給女孩,但是只從女孩手裏提了一罐出來。
“這一罐是我的,剩下的你和媽媽一人一個,天太熱了,躲會太陽哦,別中暑了。”
女孩愣在原地,她有點不知所措,好像沒面臨過這種情況,茫然地望着車裏的人:“你不要這兩個嗎?”
顧銘說:“請你媽媽喝的。”
女孩低下頭,把錢攥在手裏,問道:“你認識我媽媽嗎?”
“認識啊。”顧銘說,女孩半信半疑,摸了摸後腦勺,拎着冰桶走了。
小女孩穿着背帶褲,一步三回頭,身影瘦小,顧銘目睹着漸行漸遠的女孩,將可樂罐放在了車上。
時間差不多了,他開車駛離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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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鈺今日並沒有去上班,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就這樣坐了一天,公司里的人給他來了電話,劉蒙問他怎麼了,寧鈺讓劉蒙幫他先請一天假,他今天狀態不好,昨晚上沒睡着,精神很差。
好像自己做了一個夢,一整晚思緒都如此清晰,無法入睡。
房門被敲響,寧鈺站起來,走到房門前,打開門看見外面的易辰,他感覺腦袋更重了。
昨天夜裏易辰什麼時候離開的?好像很晚,他覺得還沒多久呢,這就又到另一個夜晚了。
“你狀態很差,”易辰一眼看出他的情況,“今天沒好好休息?”
寧鈺垂下手,轉回身,走回沙發,他沒穿正裝,一身睡衣坐在沙發里,兩腳踩在沙發上,頭垂在腿上,精神情況不太好。
易辰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他看着他的樣子,低聲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寧鈺頭也不抬,悶聲說:“沒事,別理我。”
易辰站在沙發邊,雙手緊攥,昨晚上說了很多,他以為和解了,但是今日寧鈺狀態告訴他好像沒那麼簡單。
“你要是沒休息好,我可以先走,”易辰知趣道:“別把身體搞壞了。”
寧鈺沒說話,易辰走到房門,大概了解了他的意思,他推門想要出去,哪知道撞見了一個人,門外一男人捧着花,笑臉在看到他的時候有絲尷尬。
顧銘沒走錯,他看了眼陌生男人,雙方都對彼此的身份抱着不解,顧銘道:“你好,我找寧鈺。”
屋子裏寧鈺聽見顧銘的聲音,突然抬起頭,他轉過頭,果然看到顧銘,寧鈺站了起來,踩着拖鞋走了出來。
顧銘看到寧鈺,抬了抬手上的玫瑰花,有點尷尬,但又不能不說,他看着寧鈺,控制着音量和氛圍道:“surprise。”
這裏原本顧銘要很驚喜地說出來的,但是因為有人,他沒算到這一點,打得人措手不及。
易辰看着二人,空氣中透出不對勁的氛圍,寧鈺抬起頭,對顧銘道:“玫瑰花?”
顧銘道:“送給你的。”
顧銘察覺到他的臉色,伸手摸了摸,“怎麼了?沒休息好?”
寧鈺抓住顧銘的手,看了眼旁邊的易辰,對他道:“你能不能先進去?”
易辰走回房間裏,並且把門推上。
顧銘問他是誰,是不是客人之類的。
寧鈺說:“我們到外面聊聊。”
顧銘的手收了回來,寧鈺的狀態已經不似昨日分開的欣喜。
小區門口的人不多,樹蔭下面,兩個人蹲在一邊,各有心事。
寧鈺的雙手插進頭髮里,滿臉的愁容,顧銘聽完了他對那個人簡單的介紹,也聽了昨日重逢后他們的動作。
寧鈺什麼都告訴了他,沒有任何隱瞞。
那麼他理解了,現在是,初戀和他,是吧?
這個時間點,周圍沒人,顧銘聽着寧鈺和別人的故事,那熱烈的一段,是他從未耳聞的,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豐富的過去,在遇見彼此之前,他們都熱烈地愛過別人。
顧銘不知道怎麼發表自己聽完后的感受,他看着放在花壇上玫瑰,想着暴露在空氣下,這麼久,估計已經不鮮艷了吧。
“你現在……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寧鈺雙手合起來,豎在膝蓋上,他做好了一切被質問的準備。
問?顧銘在想,他的確有很多問題,就是太多了不知道從哪開始問,他原本是來幹嘛的來着?哦,來接他的,帶他去吃飯的,然後……好好在一起的。
現在目標突然變了,他努力轉換自己的心態,想着有什麼體面的問題。
“好,”顧銘垂着雙手,點了點頭說:“我問。”
他看向寧鈺,在黑夜裏去看他疲憊的臉色,“你當年很愛他,對嗎?”
寧鈺捏緊了雙手,點了點頭。
顧銘瞭然,繼續問:“那現在呢?”
寧鈺沒有迴避,他撞進顧銘審視的目光里,儘管微光不能像白日那樣看清彼此的容顏,他還是能感到那份強烈的視線。
“這個問題要是不好回答,就下一個,我說了不逼你的,”顧銘道:“那麼下一個問題是,我要你,現在就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同意嗎?”
寧鈺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考慮后說:“給我點時間行嗎?”
“多久?”顧銘追問,他很強勢,在這件事上。
寧鈺道:“我不知道。”
顧銘笑了聲:“對,你不知道,這真是一個好回答,一輩子夠不夠?”
寧鈺抬頭:“顧銘,我跟他沒有複合。”
“我知道啊,”顧銘說:“不是需要時間嗎?”
顧銘很鎮定,但他的言語很鋒利,昨日相擁的兩個人今日開始崩盤,寧鈺看着他,他不想意氣用事,也不想顧銘誤會,寧鈺說:“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
“我在認真聽。”
“我需要你真正地認真!”寧鈺聲音厲害了一點,他知道,顧銘心裏不舒服了,寧鈺穩定心態,他現在很亂,易辰出現后他就有點神經質,一夜沒休息狀態也很差,顧銘的態度現在撞在了槍口上,寧鈺努力地把思緒整理好,頭疼道:“我準確地告訴你,我和易辰沒有可能了,我現在亂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處理他……他,他突然出現,然後突然告訴我以前那些都是誤會,我處理不了那麼多信息,時隔那麼多年,先不論信息的真假,那麼多年沒聯繫我對他的感情早就不似從前了,我好不容易跨過那個坎,我為什麼要重新回頭?”
那是他花了半條命跨過去的坎,不是兩個人三言兩語,一頓誤會便能讓他完全釋懷的事情,陸從現在把易辰帶給他是什麼意思?他不喜歡顧銘,在他和顧銘即將和好的時候突然給他來這一出,用腳也能想明白他要幹什麼。
寧鈺抓住了顧銘的手腕,茫然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要跟過去和解,如果他沒錯,我有必要這麼恨他嗎?我把他一直放在記憶的黑匣子裏,我到底應該要把他永遠這樣放在心底,還是拿出來,暴露在陽光下,然後坦然地跟過去說再見?”
顧銘沉默着,周圍有人路過,向兩人投來好奇的視線,但人人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和生活,不會為他們駐足,觀看這場鬧劇。
“他昨天出現的時候……我腦子很懵,太突然了,我沒做好準備……”寧鈺從來就沒想過,這是什麼誤會,也沒想過他和易辰會重新相見。
什麼都行,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他和顧銘在危險期,他沒辦法處理好兩件事,他需要時間。
“那你告訴我,你想把他放在什麼位置?”顧銘的臉龐輪廓足夠犀利,微光下他的形象很清冷。
“我不知道。”寧鈺頭痛,這也是他的難題,他現在很混亂,他能給顧銘的保證就到這裏,剩下的他自己都還沒決斷,顧銘不是他,沒有人能理解他現在的糾結,所謂誤會扎在這些事中間,他必須有個最妥當的做法,給曾經的愛人,和現在的。
易辰不是別人,不是揮揮手說再見的炮灰,他和他之間的故事一小會說不完,他在處理他的事情時,也不能快速決斷。
“你們和解了是不是?”顧銘追問。
寧鈺扶着額頭說:“不完全。”
“所以你在想辦法跟他和解?”
“不是想辦法,”寧鈺說:“是我不知道該不該恨他了。”關於真相,知道以後反而讓人難做了。
顧銘微微抬起下巴,“你昨天跟他待在一起?”
寧鈺點了點頭。
“接吻了嗎?”
“他親了我的額頭,”寧鈺記不太清了,額頭還是臉頰,他不想仔細回憶,只是說:“我沒拒絕,抱歉。”他腦袋大概是糊塗了,因為昨天聊得太晚,而且總提那些從前從前,溫馨的氛圍里,寧鈺沒有拒絕,也沒有跟他繼續。
顧銘點點頭:“好,最後一個問題,我跟他,你選誰。”
寧鈺垂下手,看向了顧銘。
他們在糾葛,而他們口中的主人公也走了下來,隔着一扇玻璃門,顧銘站在一側,寧鈺站在中間,這彷彿是世紀的難題。
二人注意到了門后的身影,三人的目光相互接觸,顧銘站了起來。
“寧鈺,你從來沒做過艱難的決定吧,”顧銘說:“我幫你做一個。”
寧鈺默默地站了起來。
很多事他都可以迷茫,唯獨這一件不能,顧銘說好不逼他的,但這個不行,人為什麼迷茫呢?是因為兩個利益相當,權衡起來無法比較的事或人有同等的價值或者分量,人才會迷茫,如果你心裏有篤定的熱愛和不能放棄的東西,你不會猶豫。
那麼,他想知道,他的選擇。
“向前走,還是向後撤,”顧銘看着他說:“你自己選。”
寧鈺不知道為什麼要進行這一步,顧銘的臉色不是跟他開玩笑的,他已經把想法跟他說了,可是兩個人的心意不對,一個怕做出錯誤的決定,一個想要他當機立斷。
“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
“我很理智,”顧銘果斷地說:“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理智。”他來追求他的愛人,如果他的愛人不愛他,那麼他沒有站在這裏的意義,也沒有等待的意義。
一切的等待都歸咎於一個選擇上,顧銘從前覺得,寧鈺是深愛他的,在這所謂初戀出現以前,他都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這樣大的威脅,寧鈺對他瞞的事很多,這又是一件,這件事很大啊,大到他的心都在慌。
他生怕他向後撤一點點,他生怕和他三年的感情就此終結,他生怕自己活在夢裏,夢醒后寧鈺告訴他,他對他的愛,從來抵不過初戀。
他不管初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的誤會和事情發生,不管他們曾經有多相愛,顧銘是個現實主義者,他只要答案,他要寧鈺的內心,沒有粉飾的答案,走投無路的答案,絕境之中必須做出的重要的答案。
他在問自己溫知行和寧鈺誰更重要的時候,沒有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只想了一個問題,當下里,他最愛誰。
那麼,他把同樣考慮問題的方式用在寧鈺身上,他希望自己今天會圓滿,他希望半小時后寧鈺和他坐在同一家餐館。
可是……他沒選。
月光清涼,灑在沉甸甸的人身上,顧銘低頭摸了下手腕,他的髮絲垂落下來,落在額面,修飾着本就逼人的俊顏,顧銘的眉毛濃厚有型,雙眼深邃,五官立體,側臉時鼻子挺翹,眼睛到鼻子的弧度明顯,也襯得人越發無情。
顧銘笑了一聲,屬於自嘲,他也混了這麼多年了,情場上,兩次。
好,他知道了。
“顧銘。”寧鈺輕輕叫了他一聲,他聽到那聲笑,很不安。
顧銘朝他走來,站定在他的面前,抬起手,描摹了下這張臉,第一次沒忘掉,他知道困難,第二次他努力,顧銘說:“時間到了。”
“我現在……”
“不要迷茫,不用迷茫了,”顧銘低聲說:“他是你最深愛的人,你當然要為他花更多的時間,初戀永遠強大,你沒錯。”
寧鈺抓着他的手腕:“不要誤會我,我只是……”
“我沒有誤會你啊,我讓你遵從本心而已,”顧銘說:“不用緊張,不用考慮我該怎麼辦,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不會再讓你為難。第一次是我做錯了,所以我想彌補,我想跟你重新開始,但這一次,不是錯不錯的問題。”愛不愛都很明顯。
寧鈺搖了搖頭,眼尾紅了起來,這次不漂亮了,顧銘覺得很不好看。
他收回手,低頭說:“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了。”
他轉身離開,在夜幕之下,走向無窮的黑暗。
那捧花被遺忘在那裏,顧銘走出了許遠,才突然記起,他走回來,拿起丟人的東西,沒有來時的珍惜,他動作粗魯地從裏面掏出藏起來的戒指盒藍男不分,然後隨手將捧花丟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里。
寧鈺突然頓住了。
上一次……顧銘說什麼?
下次送他戒指?是嗎?那他這次來是……
寧鈺本不理解,他為什麼要他做決定,為什麼幾天都不願意給他,他不是來求他複合的,不是來求他原諒的,也不該是來聽他為難的,他是來娶他的。
是不是啊……
“顧銘……”寧鈺後知後覺,他向前邁步了,但是前面沒人了。
他所觸為空氣,所聞為花香,有人在原地茫然,有人清醒,一往無前。
顧銘的車子開走了,路面上沒那麼多的車輛,紅綠燈還是不饒人,四周的一切都在犯賤,包括刺眼的路面燈光。
他和他三年,輸給了他和他的六個月。
顧銘覺得特別可笑。
更可笑的是,自己還自大妄為地想要彌補,彌補什麼?連愛的人都不是你。
紅燈亮了,顧銘一腳油門下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哪裏不對,等看到前方的車輛他才猛一個打盤,車子筆直地撞上花壇,只聽一聲巨大的轟動,交警的哨子響了。
所有人都朝那輛車看過去,好在車子沒翻,否則後果嚴重,及時地剎車控制住了一場慘案,交警跑了過去,檢查人員受傷情況。
駕駛位牢牢地坐着一個人,那人的手還扶在方向盤上,前車輪抵着花壇石牆,前蓋有所受損。
“有事沒?”慌慌張張跑過來幾人,圍在車前。
裏面的人一言不發,他睜着眼睛,好像並沒有受傷,直到那髮絲里滲出鮮血來,沿着面龐滑下,留下一道駭人的痕迹。
交警立刻聯繫了救護人員。
顧銘覺得頭上一熱,但他沒管,他緊緊捏着手裏的戒指盒,然後狠狠朝車窗砸去,只聽一聲“啪”,盒子不知道掉進車子的哪個角落,總之已不在他的手裏。
顧銘無力地靠在座椅上,放聲笑着,也許是笑的太大聲了,太用力了,他的眼角逼出一滴熱淚,和濃艷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一言難盡。
寫這個劇情是為了兩個人更好的相擁,以及滿足一下部分讀者提出的為什麼只虐寧寧的意見,所以小小地虐一下老顧,沒想到大家想的會那麼深,認為寧寧和初戀複合等等的(總結的很好,下次不許總結了哦)。會有這一段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兩人就好了,完結了,會不會太簡單了?
前面鋪墊了那麼久初戀的戲,就是出來當一下炮灰,咔嚓兩句話沒了,沒有任何作用,實在配不上給他鋪墊這麼久的戲碼啊,他的出現一定會製造矛盾與衝突,這是不可避免的。
我強調了初戀是很重要的角色,不可能出來“我不愛你你走吧”就結束了,他對寧鈺的一生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所以在對他的事情上寧鈺不能像對待炮灰一樣兩刀解決了問題,那這個重要初戀的作用就是……沒用?
我明白大家分享的一些觀點,觀點是正確的,但跟角色真的有點不匹配,這個就不做太多贅述了,我寧很清醒,後面更到了大家自己感受吧。
因為快要完結了,所以這段劇情不會很長,小虐一把,然後完美收官,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寧寧是有脾氣的,我顧也是有脾氣的哦,在某些情感方面他是很敏感的,不是你做什麼我都能包容你,在“愛不愛”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考慮和判斷,當下里兩個人只是……沒溝通好,我只能這麼說。
寧寧低估了顧銘的心意,顧銘高估了他在寧寧心裏的地位(他自己覺得),所以鬧了把小彆扭(喝口水)。
總之劇情會這麼進行下去,大家自己心裏有桿稱就好了,因為還沒寫完,所以請不要太果斷地下定義。關於這一段的設置我猶豫了大半天,鋪墊那麼長就是為了寫這一段顧銘的反應和態度,小虐一把老顧,我還挺喜歡受哄攻的感覺(不是指追夫火葬場,沒有這個情節,寧寧沒錯不追夫),結果……嗯,做人很難啊。
我還是選擇隨心了,一支筆寫不出一百個人要的劇情和結局。總之呢,劇情會這樣持續發展下去,提醒就到這裏,喜歡就繼續,覺得爛就棄,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