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家毀滅者
帝國之間總是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絕對的利益，依塔納斯與東蘇也是同樣的道理。依塔納斯需要在遠東培養勢力來牽制東蘇，而楚國又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來打破東蘇的經濟封鎖，這樣看來，楚景逸與洛可可的婚姻也並不是不能理解。這樁婚姻是六年前定下的，那個時候洛可可還只是個公主而已，不太關心政治的墨舜塵自然也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貌似，自己捲入了國際事件中啊……這不能怪自己呀，都是洛可可這個有夫之婦行為不檢點主動勾引才……雖然墨舜塵從一開始就對身份懸殊的洛可可沒有半點想法，但現在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點被抓jiān在床的感覺。
“你好。”敵國的王子殿下似乎並沒有對墨舜塵抱有任何怒意，而是十分優雅自然的向他點頭打招呼。
“啊……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墨舜塵也趕忙彎腰行禮，以免失了禮數。
“可可沒給你添麻煩吧。”淡淡的語氣在不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情況下已經宣示了主權，這風度這氣質真是墨舜塵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沒有沒有！該說是多虧了她——”墨舜塵覺得自己瞬間就變成了一屁民，在王室面前溜須拍馬，但手還沒拍下去，就被洛可可擋住了。
“是這樣的，夏希讓我帶他熟悉一下校區。”洛可可還是那副小妻子的軟樣，不過卻拋出了另外一個本該毫不相干的人的名字。
楚景逸的瞳孔稍微一縮，夏希的名字對他來說顯然也很有分量。“嗯，我明白了，”他也只是遲疑了兩秒，就又開口道，“注意安全，別玩得太晚。”說罷，又特地看向墨舜塵：“我還要去音樂教室，先告辭了。”
“哦哦，好的，您忙您的。”墨舜塵哈腰點頭道。一旁的洛可可則是一直站在原地低着頭，用手扯着衣角，直到楚景逸淡出視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被楚景逸聽到后，墨舜塵忽然倒在草地上狂笑不止，用手猛拍草皮，沒拍兩下就見地上出現了一個手印。“原來你洛可可也有這個時候啊！”他抓住時機嘲笑道，“看你那傻樣，哈哈哈啊！我還以為你是喜歡女上男下的主動型，結果還是個m啊！”
要是平時，洛可可肯定會一腳踹上來，然後用更骯髒的黃段子把他淹沒，可現在，女孩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墨舜塵的譏諷一樣：“我們走吧。”
墨舜塵的笑聲戛然而止，洛可可的語氣帶着乞求和無力，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洛可可會流露出的感情。其實這樁婚姻也沒那麼遭吧？金童玉女，天生一對，雙方都沒什麼好抱怨的，而且對國家也有好處……好吧，對東蘇來說有壞處。
“你……沒事吧？”從地上爬起來跟在洛可可後面的墨舜塵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他以為和洛可可開什麼玩笑都可以來着，畢竟她的xing格相當開朗。
“嗯。”洛可可只是在喉嚨里擠出點聲音，情緒依舊低落。安靜的洛可可看上去完全無愧於校花之名，只是這份美中帶着太多的憂傷。
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一物降一物啊，原本以為能壓制洛可可的就只有她媽了，沒想到還有一尊大佛。那是不是也有一個能觸動千代宮夏希心弦的人？如果真有，墨舜塵挺想與他見上一面。
“今天就到這兒吧，”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墨舜塵終止了洛可可女鬼一般四處遊盪的行為，“明天你好好休息一下，那件事就——”
“明天晚上的事照常，”洛可可回絕道，“我沒事。”
既然她這麼說了，以墨舜塵的脾xing是不會再勸的了：“那好吧，聽你安排。”
“嗯，我送你去地鐵站，你知道在哪兒下吧？”
“這我知道。”
“嗯。”正常過頭的洛可可真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還有……今天我……請……”
“我知道。”墨舜塵別過頭去，不忍看咬着嘴唇的洛可可，他拒絕接受這樣的洛可可，希望自己能幫她一把卻也無從下手，“我知道。”他重複了一遍。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是墨舜塵抵達法奈爾以來耳根最清凈的時光，但他卻很難因此而感到愜意。他再次覺得什麼都不懂，不懂蘇漓雨的想法，不懂夏希的立場，不懂檸檬的內心，也不懂洛可可的感受，更令人惱火的是，他即使發現了這些缺憾，也沒有辦法與力量去改變。
明天，明天將是個新的開始，他將正式介入法奈爾的舞台，他將主宰自己的命運。
地鐵駛入站台，這個時間並沒有太多人往返於龍裔和法奈爾，墨舜塵也不用急着上車搶座位。他猶豫了片刻，跨進地鐵車廂，然後轉過身，正對依舊看着地面的洛可可。
“幸福與否，很多時候取決於你的想法，而不是做的事。”他小心斟酌詞語，說道，“我失去了身體和正常的人生，但我還是很快樂，因為我有你，夏希，還有蘇漓雨，還有我遠在家鄉的兄弟姐妹。誠然，你和我境遇不同，可是我們擁有着大致相同的東西，我可以從中獲取快樂，你也可以，我們是能互幫互助的朋友，對吧？”
洛可可稍微抬起了頭，不過很快又垂下。
“我並不了解楚景逸與你之間的事，也不了解你的宿命，我只能說，我希望你能開心，因為我見不得我的朋友總是愁眉苦臉。”他繼續說，“大家都說卸下面具人就會覺得輕鬆許多，但我覺得這很難說，有的人就是要戴着面具，你就是其中一個，洛可可，戴上你的面具，即使是虛假的堅強，也好過真實的軟弱。”
——————————————————————
當地鐵抵達法奈爾市中心時已經是晚上了，墨舜塵特地詢問了馬文是否有準備食材，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決定繞道去狐狸之家買點外賣。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電子腦的方便之處了，比一鍵上網的手機舒服到哪兒去了，2gb的瞬時流量更是暢通無比，開導航圖就是一秒鐘的事兒。難怪有這麼多人放着好好的生物腦不用，非要去加裝一個大腦輔助加速器，或者乾脆直接換成電子腦。
馬文的回復郵件中還加了一句話，那就是給他連結了一個教導老年人如何在短時間內平靜下來避免心腦血管疾病突發的健康網站。他那可憐的鈀心當時就咯噔一下，把蘇漓雨一個人扔家裏……可能會帶來災難啊。
不過家還是要回的，他提着遠古聯合的特sè小吃敲響了家門，裏面立刻傳來了馬文沮喪無比的聲音：“誰？我們不需要報紙，上一個……”馬文估計是剛準備講它那不幸的遭遇時，忽然想起普通機械人不應該這麼多話的，所以又閉上了嘴。
“我，快開門。”
“噢，是你呀，在此之前，我得問一下，你有仔細看我給你連結的網站信息嗎？”
墨舜塵的面部一抽，撒謊道：“嗯，看了。”
“你覺得有幫助嗎？”
“……少廢話，開門！”
“好吧，你說了算，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火急火燎的，不願意慢下來好好思考一下利弊。”馬文一邊碎碎念一邊開了門，率先映入眼帘的——
“蘇漓雨！！！你這混蛋趕緊滾出來和我戰個痛！！！”墨舜塵的怒氣值已經讓他完全不在乎的喊出了蘇漓雨的真名，馬文開門的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走錯屋了，然後就以為自己是不是身處平行世界，最後他絕望的發現前兩個結論都是錯的。
與洛可可總是讓墨舜塵無話可說以及各種震驚的效果不同，蘇漓雨好像就是與墨舜塵八字犯沖，無論如何都能戳爆他的怒點。墨舜塵在地鐵上也就猜到家裏如果沒人打掃肯定很髒亂，有了馬文的暗示，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準備好應對即將到來的衝擊，結果他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這房間已經無法用髒亂來形容了，簡直已經化身為垃圾場，讓墨舜塵開始的懷疑是不是整棟樓的生活垃圾都被錯誤地扔到這裏。估計蘇漓雨還試圖做過飯，餐具都有用過的跡象，但毫無清洗的意思，全部堆在水槽里。哦，不對，如果是全部堆在水槽里還好，可地上就tm還有幾個不那麼完整的餐具屍體。牆上，天花板上的恐怖痕迹就好像有世界上最糟糕的嬉皮客在這裏住過一樣，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沙發也划拉出一個洞。
馬文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這垃圾堆中，嘴裏還在碎碎念：“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我告訴蘇漓雨要收拾房間，也告訴了墨舜塵不要激動，可他們都不願意聽我的，如果他們都不聽我的，那我為什麼要感到煩惱呢？反正我只是個機械人，他們認為我的建議還不夠好，可是他們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它每念叨一句，墨舜塵腦門上的青筋就多一根，直到蘇漓雨拖着步子出現在他眼前：頂着黑眼圈，眼睛充血，頭髮亂糟糟的，不知道熬了多少夜而且絕對在上網。不過她腦子還沒壞，知道自己理虧，在看到墨舜塵的時候明顯的開始畏縮。
“你……作何解釋？”家醜不可外揚，墨舜塵在關嚴房門后，用顫抖地手指掃了一圈客廳。關嚴房門，就算打蘇漓雨屁股，外面的人也不知道。
“解……解釋什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蘇漓雨的聲音纖柔依舊，“每天醒來垃圾都在增加，我也奇怪呢。”
“不要說得好像垃圾自己蒸發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你以為家裏養的有田螺姑娘嗎？”
“天……天婦羅？”
“就算是裝傻也沒用！還天婦羅，我看是天罰才對！”墨舜塵用右拳猛砸左掌，一副要好好修理一下蘇漓雨的兇惡表情，“你看看你！現在流行這個玩法嗎？那個當皇帝的滿嘴齷齪段子，你這當公主的更是完全不知道教養為何物！天理何在？有你這樣的後裔，蘇焱大帝簡直是死不瞑目啊！你說，你要有那個冒牌的蘇漓雨一半乖巧多好？人家——”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了點什麼。
“冒牌的……”蘇漓雨的表情不再是那副洋娃娃般的不耐煩，一瞬間變得成熟起來，“你，見過那個‘我’了嗎？”
ps：我又準備往裏面塞新東西了，不用勉強自己的眼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