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反彈琵琶飛天舞 秦廣閻王踏月來

第三十章 反彈琵琶飛天舞 秦廣閻王踏月來

暴雨傾城,白天還是好好的天氣,現在卻如此的暴雨,還真是六月天,孩子臉。

門外的雨濺在石板上,被炙烤到灼熱的石板被冰冷的雨水一澆,激起了一層白sè的霧氣。

門裏的人酒酣耳熱,大都伏在桌上睡了,聞人品蘊跟張蘭恭的斗酒,最後還是張蘭恭輸了,第十二壇酒,張蘭恭沒喝完,就趴在桌上了。

聞人品蘊抓着他的脖領說:“你輸了,你輸了!”然後就直挺挺的倒在張蘭恭身上。她也醉了,靠着一口真氣強撐着也要贏,真是一個執着的女人。

張楓謙被婠瑩灌了許多酒,已經被宋梅送去睡覺了。而蕭白,更是醉的不省人事。

天字四號里還直着的人,只有婠瑩和飛雨,飛霧和飛煙。

婠瑩腳邊已經擺了十四個空罈子了,但是她沒醉,只微微有些醺意。她還不能醉,哪怕有非常得力的助手,她也不能醉。她在看着門外的雨,這些離去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找到過宿的地方。

而要來的人,是不是會冒雨前來?

婠瑩袖子裏正揣着那塊“閻王令”,她在等人,也許來,也許不來的人。

婠瑩的袖子裏還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婠瑩把銀票給飛雨,然後獨自走下樓。

空曠的大廳在唱一曲人去樓空。廳中的一角,美麗的樂師們還沒停止演奏,輕靈的樂聲伴着雨聲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婠瑩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們面前,看着美人們演奏,她們的神情是如此的陶醉,似乎自己就是這動人的樂聲。

“哎。”一聲輕輕的嘆息從婠瑩的身後傳來。

“琅嬛,嘆什麼氣?”婠瑩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

“曦夢的弦又斷了。”琅嬛仍着着湖藍sè的舞衣。就這麼走來,懷抱斷了弦琵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走來,也彷彿馬上就要舞一曲飛天一般。

她這個人就是為了舞而生的,只有跳完舞的那瞬間似乎會沉靜下來,其餘的時候似乎都像是在起舞一般。

她很美,她的美是天賜的,哪怕她現在正在幫斷了弦的琵琶重新續弦也充滿了美感,真不敢想像,會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

“好了。”琅嬛換弦也是非常熟練的。

“我還以為你又要跳一曲飛天呢。”婠瑩打趣說。

“是啊,為何不來一曲飛天,這正好有琵琶。”琅嬛說,“不知這曲飛天月當家打算付多少錢?”

“一口酒,你跳不跳?”婠瑩說。

“好,我跳。”琅嬛拿走婠瑩手中的海碗,婠瑩給她倒酒,婠瑩倒酒非常的穩,酒從罈子裏飛快的涌到海碗裏,但卻一定也不會濺出去。

琅嬛捧着海碗一飲而盡:“不知道我喝了你這酒,還要折上一曲貴妃醉酒嗎?”

“在下也想討一口酒喝。”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倚門站着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白衣勝雪的男人,一個從這樣滂沱的暴雨中走來還能白衣勝雪的男人。

“來者是客,客人來此喝酒是我的榮幸。”婠瑩毫不生氣。

“在下喝完酒還想看一段舞。”那人的身形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婠瑩他們面前。

“正好這裏也有舞姬要跳一曲飛天。”婠瑩給他倒酒。

“還好這個客人不算討厭。”琅嬛掩口輕笑。

這確實是一個不會讓人討厭的男人,他是一個好看的男人,有着英挺的劍眉,筆直的鼻樑,臉上也沒有讓女人討厭的鬍渣。整個人收拾的乾淨整潔,不論什麼時候,年輕的女子總是會喜歡這樣的男人的。

樂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華麗繁複,婠瑩與白衣男子並排而坐。

場中的琅嬛彷彿定格住了一般,湖藍sè的廣袖堆疊在肩上,兩條玉臂高舉,反抱琵琶於腦後。玉指輕舞,一陣珠玉般圓潤的琵琶聲就從玉指下傾瀉而出。

琅嬛踏着樂聲飛快旋舞起來,即使是這樣琵琶聲也沒有停歇,還越來越快,越來越繁複。

琅嬛身形漸漸住了,動作又變的緩慢,幾乎是一動一停這樣的節拍。腰肢若迎風折倒一般,緩緩地幾近地面,又柔柔的伸展起來。

她柔軟的像是一塊湖藍sè的綢緞,被隨xìng的風吹動,而那琵琶聲就是風吹皺綢緞的聲音。玉臂輕輕舒展着,雙足踢了舞鞋,赤着腳踏在玄武岩上,映襯着玉足纖纖,玉sè若漂。

她就是凌空起舞的仙子,用力舞動心中的歡樂,用身體去感受無形的風,隨着風兒擺動,她就要飛去,飛到那極樂的世界裏去。那裏有虔誠的信徒的梵唱,有諸天神佛為這舞傾倒。這世界上的一切規則無法再束縛住她,她可以平地飛升,被風托到那三十三重天的存在。

飛天之舞創於上古先唐之盛世,模擬着敦煌飛天壁畫之中那無羽而飛,長袖善舞,身姿妙曼,衣袂飄舉,飄灑花幔歌頌着歡樂祥和的極樂世界的天女所做之舞。那是盛唐之時,做此舞也甚是相宜。

而琅嬛此時所舞便是模擬着那反彈琵琶的伎樂飛天,此刻的琅嬛也像極了那輕歌曼舞的仙女,似是要破空而去。

就在此時,琅嬛的玉足一點,人向後飄去,如同真正的天女一般騰空而起。那琵琶不知何時已經抱在手中了,樂聲仍不停不歇。琅嬛在空中輕巧的翻了一個身,如燕子還巢一樣俯衝下來,樂聲也越來越急促,“璫!”琵琶弦切,人卻比樂聲還要驚險。琅嬛的頭竟是向下的!

琅嬛臉上還猶自掛着微笑,真把自己當成可以騰雲駕霧的天女了嗎?

這時,婠瑩身邊的男子卻一掌憑空擊出,一股柔和的內力堪堪托住了琅嬛。琅嬛借勢側卧在地上,一手托着腦袋,一手抱着琵琶,一隻腳還猶自翹着,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

琅嬛起身興高采烈的說:“這舞今天才真的是完美了。”

“跳跳跳,那天把你的小腦袋蹌在硬地板上,才真的是完美了。”婠瑩嚇得不輕。

“如果能這樣死,那也不錯。”琅嬛還是笑,沒有什麼比她的舞能完美更重要,能跳着舞去死,那該多好?

“我去把琵琶還給曦夢,你等我。”琅嬛說完就跑走了。

“我又不會走。”婠瑩嘟囔着,驀然想起,她應該不是跟自己說話。哎,自己就是個多餘的傢伙。

“敝姓秦。”旁邊的白衣男子說。

“名廣王。”婠瑩接。

沒想到,秦廣王竟然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男子,更沒想到,這個秦廣王是個這麼如玉的男子,竟能讓眼高於頂的琅嬛一見傾心。

佛典中的秦廣王是專司人間夭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人壽終,接引升;功過兩半者,送交第十殿放,仍投入世間,男轉為女,女轉為男。惡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鏡台,令之一望,照見在世之心好壞,隨即批解第二殿,獄受苦。

這與其他八殿各司阿鼻地獄,各種刑法不同,秦廣殿是像是法官斷案一樣的職責。

“正是在下。”秦廣王說。

“那我就直接問了,為什麼你們要送這個閻羅令給我,我可不想爬山。”婠瑩拿出那塊jīng致的閻羅令。

“江湖中人想要這塊令牌可想的瘋了,你沒有想殺的人嗎?”他的語氣清淡,彷彿殺個人就像是捏個螞蟻一樣。

殺人彷彿對於他來說是最平常的事情,他所處的閻羅殿,就是以殺人為營生的地方。他又是殺了多少人,才爬到這閻羅第一殿的位置上?他又看過多少人仇恨的目光?接受過多少沾着鮮血的怒火?

這樣的人,竟能和婠瑩並坐看盛世繁花般的飛天,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沒有想殺的人。”婠瑩說。

“總會有的。”秦廣王笑着說。

“這塊牌子價值十萬銀,我可不想用這麼多錢來殺一個人。”婠瑩把玩着這塊令牌,“何況,無功不受祿,我也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對了,得了這十萬銀。”

“我們想向拗剛定製一批武器。”秦廣王也直白的說了。

“十萬銀的武器,這筆生意我很有興趣做。”婠瑩說。

“是二十萬兩銀子的武器。”秦廣王糾正,他掏出一張單子。

婠瑩接過單子細細的核對起來,看了好一會她才說:“這不算難事,你們什麼時候提貨。”

“到時候自會通知你。”秦廣王喝完了酒,起身要走。

“另外,我要二十萬兩白銀,我不想要這個,這太燙手了。”婠瑩甩甩手中的閻王令。

“當然可以。”秦廣王和煦的笑着,宛如在由着妹妹胡鬧的好哥哥一樣。

“請代我跟琅嬛姑娘說聲抱歉,我先走了。”秦廣王的話音還未落,身形卻已經在門外了。

琅嬛跑出來,廳中只有婠瑩了。

“那個人呢?”琅嬛問。

“鑽到地下去了。”婠瑩答道。

琅嬛低頭,腳下是光潔的可以照出人影的玄武岩地板。

“他走了,你知道他是誰吧。”琅嬛說。

“我知道,他是秦廣王。”婠瑩喝酒,阿鼻地獄中爬出來的秦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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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天迷卷之飲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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