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九章 琅琊配月自在樂 劍罄酒場卻正酣
多出來的那個人,正是那個男扮女裝的小姑娘,她正纏着張蘭恭說:“我叫聞人品蘊,你叫什麼名字。”
張蘭恭轉過頭去不理他。
“喂,你叫什麼啊?說話!”那位“少年”繼續逼問。
婠瑩見裏邊的張楓謙無比淡定的準備看笑話,婠瑩倒不知道是去是留了。
“月當家,快把你的客人請走!”張蘭恭現了月婠瑩。
“這個。。。。。。”婠瑩心中把張家和聞人姑娘放在利益的天平上一稱,“聞人姑娘,這裏是張家定的貴賓室,你這樣貿貿然進來,不大合適。”
“你要趕我走嗎?”聞人品蘊說。
“這個,是此間的主人下的逐客令。”婠瑩一推二五六。
“那好,這樣,你還趕不趕我走?”聞人品蘊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
“聞人姑娘您請坐,您要喝什麼茶水?”婠瑩迅的揣起銀票。
聞人品蘊翹起小下巴,一臉驕傲的看向張蘭恭:“我不喝茶水,你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張蘭恭惡狠狠的看着月婠瑩,婠瑩從他的眼神里讀出:“如果你敢說,我就把你殺了!”
“這個嘛,您自己問他。”婠瑩當然明白如何保持中立,中立是最好的表態,做得好的話可以兩邊都不得罪,又能穩穩的賺,比如剛剛這五百兩,沒想到這個老皮老臉的傢伙還能賣五百兩銀子,和婠瑩拿蕭白的武藝換來的一樣多。
這時候場中傳來一聲:“一萬五千兩,焚陽劍賣給這位公子了。”
婠瑩不用看就知道是關蒼朮買下了焚陽劍,也許吧,只有這人才能襯得上無雙無對的焚陽劍。
關蒼朮進了后廳,付好錢之後,關蒼朮拿到了劍。
這是一把漂亮的劍,如同一個炙熱鮮艷的情人。關蒼朮握劍,頓時就感到一陣失望,他沒有被劍挑選上,這無雙無對的劍不屬於他。
焚陽劍,是如此的jīng致耀目,線條優美又不失陽剛。不是關蒼朮的劍術不到家,只是單純的,劍挑選的不是他而已。
關蒼朮把劍放回劍匣中,示意沉心抱着劍匣,自顧自的出去了。
“這麼漂亮的一把劍,哥哥不高興嗎?”若水問沉心。沉心無奈的搖搖頭,她不知道,她跟着關蒼朮非常久了,但是他的喜怒哀樂,還是離自己很遠,就像一個遙不可及的神明,只能供人膜拜。
“第七把劍,也是最後一把劍,名為‘琅琊’繁星終歸隕,琅琊配月明。臨泉弄游魚,童叟共樂情。此劍出自鑄劍師魏斌之手,劍長四尺五,無鋒無刃。”此劍比起前番之劍都顯得遜sè許多,無鋒無刃,沒有美麗jīng細的紋飾,沒有jīng巧的做工,還顯得略微粗糙。
“此劍起價七千兩。”飛雨說。
“你越來越騙錢了,拿出來這樣的劍。”張蘭恭說。
“你問問你弟弟吧,真的是白張了這麼大的眼睛。”婠瑩給自己倒茶。
“這種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上古的‘形意劍’。上古的劍士,便是拿這種無鋒無刃的劍來文斗和訓練的。”張楓謙說,“形意劍並不是不能傷人,反之,形意劍的劍氣,比一般的劍鋒更加鋒利,威力更大。”
“是啊,但是這種劍氣比鋒刃更容易控制,在割斷別人生命之前,給劍士一個機會,去尊重生命。”婠瑩嘆道。
“但是現在的人卻不如上古之劍士了,不論是在劍道上的修為,還是在jīng神上的修為了。”張蘭恭嘆道。
這個江湖,多得是爾虞我詐,多得是追名逐利,多得是快意恩仇,卻沒有了當年的古劍士們一笑泯恩仇的氣魄。
那些憐憫之詞卻只從滿身銅臭的商人口中說出來,這不是江湖的悲哀嗎?
“但願有懂他的人買了他。”張蘭恭說。
“這把劍當真這麼厲害嗎?”聞人品蘊聽得出神,雖然一知半解,“那我要買。”
“如果你買了這把劍,我就不告訴你我的名字。”張蘭恭說。
婠瑩恨恨的看了一眼擋自己財路的混蛋,張蘭恭倒是毫無負罪感,其實婠瑩和張蘭恭都知道,這聞人姑娘絕對不是此劍的良主。
“那我不買。”聞人品蘊真的是一個令人驚嘆的女子,她勇敢,而且把勇敢寫在臉上了。
識貨的人真的不多,但是戚庭冉是一個,他在師傅所藏的典籍里曾經看到這種劍。上古劍士的俠義,他也心嚮往之,但是手中已經有了他所喜歡的輕鴻劍,所以他不參與競價也不覺得惋惜。
最後劍以七千七百兩被一個紫袍的中老年男子買走了。
“我沒有買,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聞人品蘊繼續纏着張蘭恭。
“我說你買了我就不告訴你我的名字,但是我沒有說,你不買,我就告訴你。”張蘭恭悠哉的說。
婠瑩看到那個買走劍的人,一愣,然後自己飛快的跑下樓去了。
蕭白站在當地,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蕭白?你坐吧,她等會就回回來了。”張楓謙看出了蕭白的無措,招呼他。
“你會喝酒嗎?”張楓謙看着蕭白無措的樣子有些好笑。
蕭白搖頭,張楓謙笑:“你看,這裏竟然有個男人不會喝酒。”
“我都會喝酒!你不會喝酒。”聞人品蘊也笑了。
“你會喝酒?你一個女人家喝什麼酒。”張蘭恭出言諷刺。
“我會喝酒!”聞人品蘊咬着唇瓣一字一頓的說道。
婠瑩徑直到了后廳,那個紫袍中年正在付銀錢。轉過身看到了月婠瑩,竟直直的跪了下來,額頭貼到地上。任誰都看的出這是一種表示忠誠的儀式,那紫袍中年人開口:“月小姐。”
“是不是他叫你來的?”婠瑩扶起他,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驚喜。
“是光瑞少主叫我來的。”紫袍中年據實回答。
“我還以為他不會來了,沒想到還是派你來了。”婠瑩說。
“光瑞少主說給他帶回去一把劍。”紫袍中年說。
“他的藏劍閣里的劍還不夠多嗎?”婠瑩笑笑說。
“古人說,觀千器而識劍,少主說,好劍永遠不嫌多。”紫袍老人也笑了,“何況少主確實還沒有一把上好的形意劍。”
“我要是鑄劍師,可不把劍賣給這種足不出戶的懶傢伙,一點求劍的誠心都沒有。”婠瑩道。
“少主托我帶話給您,他最近很忙,還有,請您千萬離那把劍遠些。”紫袍中年說。
“那把殺人的劍嗎?我不是江湖中人,何況我有的劍,已經足夠多了。”婠瑩笑道,“請您幫我跟他說,我會離得遠遠的。還有,叫他別忘了老朋友我。”
“這樣少主會放心許多了。”紫袍中年說。
“您還是一會就要離去嗎?”婠瑩問。
“是的。”紫袍中年說。
“嗯,路上小心。”婠瑩說。
婠瑩在樓梯上就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連忙幾步上去,一邊大聲的問:“哪個這麼大膽,我還沒來就開喝了?”
眼前的景象着實把她嚇着了,桌上擺滿了酒罈子,全是一斤一壇的陳年高粱酒。聞人品蘊和張蘭恭分踞桌子的兩頭,兩人的腳下都放了三個罈子了,但是兩個人都在仰脖豪飲第四壇酒。
“我以為就你一個女人喝起酒來不像女人。”張楓謙對婠瑩說。
此刻的聞人品蘊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像男人一樣直接以口就壇,看到這個架勢,怕是有一百個求親人也都嚇跑完了。
“你沒見過的女人多了,像你們這種用盅喝酒,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婠瑩拍掉泥封,好酒,又淳又烈,果然適合牛飲。
婠瑩卻不以口就壇,拿了個大海碗,一倒滿就喝光,竟比他們直接以口就壇的也不慢。
“又一個酒瘋子。”張楓謙的酒蟲也耐不住了,拿起一壇,也喝了起來。
“你們怎麼喝我的酒?”聞人品蘊又開了一壇,“敢跟我搶,那要看誰快!”話語未畢又仰脖灌起酒來了。
“所以說女人啊,就是小氣。”張蘭恭又抓住聞人品蘊的把柄了。
“誰小氣,你要是輸了,看我不把你從樓上推下去!”聞人品蘊喝着酒還不忘回嘴。
張蘭恭只仰脖灌酒當回答,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
婠瑩給愣在一邊的蕭白倒了一個大海碗,說:“不要客氣。”
蕭白這哪裏是客氣呢,他一共就喝過一杯酒,但是他也端起了海碗,學着他們的樣子,一飲而盡。
“好,這才有些男人的樣子。”張楓謙贊道。
婠瑩笑笑,又給他添上酒,酒就是有這種魔力,當你喝了第一碗就忍會不住喝第二碗,第三碗,直到喝醉為止。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剋制住自己不去喝醉,當然這樣的人,在酒桌上是極不受歡迎的。
“喝酒怎麼能沒有菜?”飛霧被飛煙推了進來,他托着一個大大的托盤,托盤上是各sè的菜,下酒菜。
口味噴香厚重的醬排骨。咸香的杏仁小酥魚。一整尾的大鮪魚剖成兩半,用果木炭烤到金黃微焦,再佐以上等孜然和椒鹽。一大盤炒到酥脆再細細撒上鹽粒的花生米。
這裏酒場正酣,樓下啊的鋪中卻在漸漸的散場。劍已賣完,求劍的人自然是該各歸各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