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選人奴
這老人精神抖擻，若不是體態不像白府中人那樣圓潤，羅正怕要以為他是從白府出來的。
因此看到老人的一瞬間，羅正有片刻懷疑他不是人類。但以神通觀這老人氣機，羅正卻不得不確信，這個老頭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類。老頭身上毫無神通法力，沒有神通法力，妖類是不足以支撐變成人形的。而這個老頭卻能以人類的形象站在這裏，不是人類還是什麼?不過就是這“野首奴"的名字，聽起來奇奇怪怪，不像個人罷了。
對此羅正已經習慣，這名字想必也是虎牙大仙之類的妖族給他起的，聽起來不倫不類，也是正常。“上仙，今日得到通知，老奴一早就等在這裏了，族中人都已被我召集起來，就等着上仙去挑呢。”老頭點頭哈腰地說著。說“得到通知"時，還看了看旁邊。
他旁邊有一具人形骷髏，矮小得很，骨頭已經泛黑，天靈蓋上的一塊頭蓋骨也斑駁欲落。羅正當下便知道了，這人形骷髏，應該就是虎牙大仙的信使，提前來這裏通知了這個老頭。
虎牙大仙略微額首，忽然對羅正笑道:“怎麼樣，白公子?我這倀鬼，也是一具骷髏，你看他和你本體像是不像，看見他親切不親切?”
“請大仙莫要亂開玩笑。”羅正的臉色稍微表現得陰沉了一些，沉着嗓子說道。同時他心底也明白了，有個詞叫"為虎作倀"，虎牙大仙這想必就是把一個人族死屍炮製成了自己的倀鬼，為他所用。
“哈哈哈哈!”
虎牙大仙笑了笑，沒有再亂開玩笑，但也沒有道歉。
他解釋說道:“我神通境界還是不夠，只能勉強煉來倀鬼。這悵鬼卻只剩一具枯骨，脆弱得很。我平時用它跑跑腿、送送信，別的也不敢使喚他。哪日我煉得法身，他才能夠進化，到那時候，就與如今千差萬別，不可同日而語了。”
羅正適時地拍了個馬屁，道:“大仙何必妄自菲薄?大仙如此境界，能夠煉得倀鬼，就足以令我仰望了。”
同時他心中也在猜測，不知妖族境界如何區分，與自己這被魔改了的《千幻狐影》有何不同，煉得法身，又對應了自己什麼境界。
而幽幽姑娘卻在旁邊偷偷瞥了羅正一眼，眼神裏帶着一點不可思議，以及一點鄙夷，似乎不敢相信，“白斷魂如此心高氣傲的人物，拍馬屁的功夫竟然也能如此純熟。”
“走了，我們到人村去看看。”
虎牙大仙大手一揮，就已經把倀鬼不知收到了何處，從羅正、幽幽姑娘和人村村長野首奴的眼中消失了。
他們一路上坐在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馬車裏，路上什麼情形也沒看到，到了這裏，自然也不好辨別來時的路，一小段路程，他們步行見到，想來也沒什麼關係。
於是野首奴在前面領路，眾人隨後跟上，穿過山谷羊腸小道，眼前豁然開朗，一處開闊之地出現在視野之中。
此間土地平曠，屋舍儼然，良田、美池、桑竹密佈，阡陌縱橫，雞犬相聞。如果不看田野前聚集的虎頭看護，以及一個個瘦骨嶙峋的人奴，羅正真要以為這裏是片世外桃源了。
不，這裏如今也算是處桃花源，但與人族無關，是對那些虎妖來說的。
百十人奴都已被帶到了虎牙大仙面前，後面田野之上，哪怕到了夜晚，也還有人奴在辛苦勞作，另有部分人奴持鞭看守。勞作耕耘的人奴但有鬆懈，就被那些持鞭的人奴“啡啪"抽在身上，登時皮開肉綻。
又有兩頭虎妖在田間巡視，似是那幾個持鞭人雙的主管。
羅正看得眼皮直跳，看來這裏的人奸，不只這帶路的老頭一個。
人奸之首野首奴道:“上仙，除了田裏圈裏忙着的人奴，其他的小人都帶過來了。”
虎牙大仙點了點頭，轉頭對羅正道:"白公子，不如你先來挑一挑?你既然親自來了，我總得給你點優待。這批人奴，你選中哪十個，我就與你哪十個。”
羅正擺擺手道，“大仙你幫我選就是。”
如今面對這樣的場景，他保持着淡定的姿態，就已是極限，再讓他挑牲口似的挑人，他哪能做得來?只是如今他本領低微，做不到其他，也就只有如此和虎牙大仙說了。
虎牙大仙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幫你選了。你放心，你可是我的尊客，我必虧待不了你。”
說時走上前去，真如挑牲口一般，一個個在那群人奴之中看過，不時掀掀胳膊踹踹屁股，捏開了嘴看看牙口，挑着身子壯的、牙口好的，男女各選了五個出來。
當然，所謂身體壯的、牙口好的，也只是相對而言。
此間人奴都是瘦骨嶙峋，營養不良，再好也不可能好到哪去。“白公子，你看這十個如何?”
虎牙大仙問道。
羅正道:“就依大仙就是。”
說話之間，他忽然看見那群人奴之中，隨着被挑出的人走出來，讓出空位，露出了中間站着的一個小小人奴。
那是一個同樣瘦弱的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六七歲光景，頭髮枯黃，身體細小，臉龐黑瘦，只是那雙眼睛大得很、也亮得很，明晃晃的，彷彿兩汪清澈池水，倒映了兩團明月。
不同於其他如行屍走肉一般的人奴，這小小人奴的眼中，竟似還有些光，帶着些許的純真，以及靈動。
羅正不由多看了那小姑娘兩眼。
虎牙大仙隨着羅正目光看了一看，“哈哈"一笑，道:“原來白公子你喜歡這一口。好說，這小人奴算我免費送你，你看如何?”羅正卻也沒有解釋，只回答說道:“如此，就多謝大仙了。”
隨即那小姑娘就被看守的虎妖提溜了出來，扔在之前被挑選出來的十個人旁邊。
小姑娘怯生生的，自覺和其他十個人排成一排站好，想是平日的苦難與折磨，早把她練成了如此順從的模樣。虎牙大仙道:“好，給你挑完了，接下來就該給情仙樓挑了。白公子你稍等。"說時走上前去，又挑人奴。
而這時羅正卻已神遊物外，心念一動，感知到了遠在三仙城中的氣血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