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需求的不是我
秦溫阮側臉迎上他,沒躲。
光影恰到好處,落在同樣深邃的五官之間,星星點點,將空氣中的曖昧因子暴露無遺,視線伴着呼吸灼灼,緩緩下移。
唇瓣貼來一點涼。
季隨垂着眼,睫毛很長,隱在後面的墨瞳看清了她玉白的指尖。
沒有絲毫加工,就是原生的圓潤,透着悄悄的粉。
她指尖擋着他的唇,身子往後走,眼底清明的像一池寒潭。
“有需求的,好像不是我。”
秦溫阮笑意盈盈。
季隨神情微頓,而後嗤笑一聲,身子也坐直回去。
“中計了。”
他偏頭看着她,眼底卻絲毫沒有讓她戲弄的不堪與惱怒,只是含着幾分要溺死人的縱容,桃花潭水,情深千尺。
說是中計,卻又像是在說,他季隨可不是誰的計都能中。
得他心甘情願才行。
“說正事兒。”
秦溫阮強制終結話題,看着車前窗,指尖晃着u盤,“裏面是什麼?”
季隨收回心思,淡淡道,“姜楚青的入職經歷。”
姜楚青?
秦溫阮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姜楚青的事?”
她已經知道姜楚青所謂的被吳錦威脅一事是徹徹底底的謊言了,下一步正要去搜集證據,沒想到被季隨領先一步。
季隨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笑,“南大人事處那個電話,是你打的吧。”
秦溫阮呼吸快了幾分,不由得挺直脊背。
微微圓睜的雙眸似乎在說,這你都知道?
季隨笑意更深,頭一次瞧見她如此真實又生動的表情,唇角久久沒能放下來,連帶着眉目間的疲倦都驅散了幾分。
早在人事處說姜楚青打電話時他就懷疑了,姜楚青明明是最知情的那個人,全然沒必要多此一舉。
所以他便着手去調查姜楚青的行蹤,發現她畢業后和普通的畢業生沒什麼兩樣,掙扎在求職的汪洋大海中,起起伏伏,仗着南大的學歷背景,她也憑着自己的專業進了幾家金融企業,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何,接連跳槽。
而最近的一次入職,是秦溫阮的工作室。
就是這麼巧,曾經為秦溫阮作證、由此使得秦溫阮欠下一個人情的姜楚青,偏偏進了她的工作室。
一個金融專業出身的,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板繪工作室工作,傻子都能想到其中的門路不正。
也就是這一刻,他有個一閃而過的想法,而那個想法通過剛剛秦溫阮的表情也得到了證實。
——姜楚青藉著當年為秦溫阮作證一事,以完全受害者的身份要進秦溫阮的工作室,秦溫阮不好拒絕,便只能暫且接納了姜楚青。
只是秦溫阮不是傻子,相反,她清醒的很。她以姜楚青的名義往南大打電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讓南大交代出了吳錦的去向,這之後,便很容易就能猜到姜楚青所謂的受到吳錦威脅是在撒謊。
“如何,這證據是不是很及時?”
他眉眼疏懶,一手枕在方向盤,低沉的聲音流淌進沉寂黑夜,不知在誰的心上劃過一盞引路燈火。
“還行。”
秦溫阮學着他輕飄飄的語氣,道,“不愧是棠杉第一秘書,季言之辦事能力果然毋庸置疑。”
季隨:“……”
他冷笑一聲。
秦溫阮最討他喜歡的就是這一點,聰明,一點就透。
只是二人最旗鼓相當的,也是這點。
當年在一起的時候就誰也鬥不過誰,每逢猜透對方心思時,兩個人彼此心裏都想着包容對方,只是……
也都想站在主宰者的一方。
愛情的天平總有一人要佔據下風,而兩個人各有自己的驕傲,互不退讓。
於是總是不歡而散。
“謝了。”
不過秦溫阮不是不識抬舉的人,季隨此舉的確是未雨綢繆,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收起u盤,開門下車,臨走前說改天請他吃飯。
長發披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許久后,季隨才收回視線。
他沒立刻走,而是靠在座椅上,點了一支煙。
手臂半搭在車窗上,那雙含情的眸子此刻稍稍眯着,浸了寒潭一樣的冷,隔着一層探不透的水霧,眼底晦暗莫測。
片刻后,他才勾了勾唇,牙齒輕輕廝磨着煙蒂。
剛被勾了一身的火,只可惜人家管放不管滅。
他想做什麼也不行,畢竟——
不合法。
……
回到樓上的秦溫阮加班加點,在電腦上打開了季隨給的u盤。
季言之是整個棠杉資本第一秘書,業務能力可見一斑,平時在本部和各地分部流動,對各大金融行業都熟悉的很,估計季隨就是利用這一點,才輕而易舉弄到了姜楚青的從業資料。
而那次之所以在南風佳月相遇,估計就是來這裏出差的季言之正好歇在那兒,聯繫季隨把搜集到的東西給了他。
u盤她看過了,大部分是一些小公司團建時的視頻和照片,姜楚青在一家證券公司做事時,還擔任過人家的形象大使,留下十分官方的一張宣傳照,也在裏面。
秦溫阮心裏就有數了。
卻在這時,手機打進來一通電話。
她打眼一看,是唐詩打來的。
挑眉,實在是沒想到唐大小姐這個點兒會有時間來寵幸她。
“二十三點二十五分。”
秦溫阮噙着笑,慢慢念出屏幕上的時間,“唐大小姐,不在un打牌,打什麼電話?”
unclub是唐詩家裏出資給她開的酒吧,因為位於黃金地段,水平又高奢的令人瞠目,故十分受那些二世祖們的青睞,每日這個時間都是玩的最嗨的時候。
“秦溫阮。”
唐詩打了個哈欠,“我車送4s店去了,明下午來接我。”
“……”
秦溫阮直起腰,“怎麼了?”
“小事兒……快點兒打,老在想個什麼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你才跟個娘們似的!”
“老娘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娘們兒——”
“海底撈月——大胡!”
秦溫阮:“……”
那邊麻將牌推倒的聲音不斷,還有幾個人的哀嚎,夾雜着打火機開合的機械聲響。
“喂——”
唐詩出來透口氣兒,懶懶趴在欄杆上,紅唇吐出一團白霧,“小事兒,追尾。”
想到這兒,她尖利的小虎牙咬着煙蒂,“就那孫子跑的太快了,要不姐姐非得讓他肉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