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中
江湖是什麼樣子的？
我一直很好奇，因為我從來沒有下山去看看山下的世界。
師父被我鬧的煩了就告訴我說：江湖說不完，不能一面概括，我看到的江湖有很多人，各種各樣的人，有險有惡，有善有大義，有信任也有背叛……江湖如同夢一般，各大門派為了爭奪靈寶時不時打上一場，也有幾個門派一直守護着百姓的安危，做一些在能力範圍之內的事。宮裏頭的那位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這塊難啃的大骨頭……”
江雲起殷勤的給坐在石凳上老人捏着肩膀臉上笑嘻嘻的，忽然抬頭看見鳥兒往無邊無際的藍天上飛臉上帶着羨慕，想起他師父之前說的江湖心中無比期待便哀求的說：“師父，師父，我的好師父您就讓徒兒下山瞧瞧吧，我都沒下過山。”
山中的糧食都是他師父親自下山去買的，至於銀兩，他上次趁師父下山去師父房間裏翻出來了整整一箱白銀，他這師父藏着可深了。
這個頭髮花白，手時不時摸一下留着山羊須的老頭神情淡然的說：“為師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能回答的好我便讓你下山。”
江雲起一聽便樂呵，回答問題有什麼難的他急急忙忙的答應了下來。
“那你說渡己，渡人都是劫難，只能擇其一，你如何選擇？”
年少的江雲起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他想說渡己可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渡了自己就不能渡別人了，師父一直說以天下蒼生為重。渡別人如果這個人是老頭的話他如何都要渡，蒼生，他還沒看過蒼生。
見他答不出來老頭摸了摸鬍子說：“為何執意要現在下山，為師不讓你現在下山肯定是有為師的道理。待在山中看風景習武豈不美哉。”
他皺着臉嘀嘀咕咕小聲的嚷着：“我都待了十三年了，風景都看膩了，武功我每天都有練，乏味極了。”
那老頭氣的扭頭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擰着他的耳朵說：“年有四季之分，日有時辰之分，每季每時都是不同的！你現在去給我去數數後山的大貓公的有幾隻，母的有幾隻沒數完不準回來吃飯！”說完甩着袖子氣匆匆的走回屋裏。
只留江雲起在院中。
他們居住的地方是在險峻的九環山，這裏的猛獸十分多，高山深澗一不留神就落入危險之地，參天古樹這裏唯有灼日當空時得見日光，沼澤瘴氣蛇蠍毒物更不在少數，尋常百姓都不會來這，更何況附近百里之內都沒有人煙。
江雲起認命的走向後山，他很不理解師父為什麼不讓他下山，難不成只是因為我沒答上那個問題？那個問題壓根沒有正確答案，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原因更是不同。
他運起輕功奔向大貓的老巢，認認真真的數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他不能露出一點氣息驚擾到這些大貓，以他現在的能力打不過那麼多成年的大貓，跑也跑不過。
日暮時分江雲起才匆匆趕回來，他在院中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把身上的草灰都拍了拍覺得沒有剛剛那麼狼狽了。他走上前敲了敲他師父的門輕聲說：“師父我回來了。”
“進。”
他一進門就看見他師父站在那副女子畫像前不知在想什麼，大抵是思念畫中的女子吧。
江雲起之前偷偷看過畫像上的女子，她生的極美腦海中浮現這麼一句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畫也是惟妙惟俏，不知現在此佳人身在何處，要是能見上一面也了卻一樁心事了。
“數的如何？”他回頭看着有些狼狽的江雲起，心中嘆了口氣。
江雲起站定把自己數到的數量報給他師父聽，等江雲起報完抬頭看見他師父搖了搖頭說：“少了。”
江雲起有點愣住了心裏想少了哪頭，是不是出去覓食還沒有回巢的？
“跟我來。”
他不知道師父要帶他去哪兒，反正跟着准沒錯。
夜色朦朧，耳邊的蟬鳴聲聲，蛙聲一片，他們走過蘆葦盪來到一處山石中就着朦朧的月色看見那山洞有一隻大貓，再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隻母大貓，然而它身下有幾隻剛出生不久的崽子，它的後肢鮮血淋漓，顯然是前些天地動山上的亂石落下砸到了。
江雲起疑惑的問：“它是怎麼活下來的？”
師父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一隻大貓嘴裏叼着食物走向它。
江雲起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看他師父，只看見他師父花白的發，花白的山羊須，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頭髮梳得?分認真，沒有?絲凌亂。微微下陷的眼窩?，?雙深褐?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的滄桑。
他的師父可是天下第一劍客。
“回去吃飯，最後的洗碗。”說完他人就不見了。
江雲起覺得他這師父有時候是真的幼稚。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進食的大貓，兩隻成年的大貓和幾隻出生不久的崽子。
江雲起沒有再鬧着下山了，而那個問題他還是沒有答案。
他在山中走了一遍又一遍，每天從山底向上走，山底沒有行人，人的影子只有一個。此時正值夏日，他的衣裳一次次被汗水打濕。影子也漸漸消失了，夜間山林里的樂曲奏響，一閃一閃的螢火在這片森林裏成為夏日限定的星星。
秋天樹葉開始枯黃脫落，西面那片紅楓葉愈發紅艷到深秋連成一片紅海。師父他經常去那裏，找不到他就去去紅楓葉林准能看見他。
樹葉落地不久之後就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師父讓江雲起去抓雪兔，抓了之後就放生。從一開始的一二隻到最後整座山的雪兔都被他抓過，甚至起了名字。
春雨綿綿，已經有幾日沒見到太陽。江雲起在灶頭裏熬好葯給他師父送去，這葯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吃上好些天卻也沒見效，見他沒在床上躺着而是又在看着那副女子畫像。見江雲起拿着葯過來便對他說：“你明年就下山吧，去看看山下的世界，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我愣住了有點恍然不知所措，此時此刻下山對我來說好像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我只想陪着這個老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