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封密信
第4章一封密信
李葒住在香蜜湖小區。
跟老公離婚已三年,她就在這裏住了三年。
香蜜湖小區的這套房子,是媽媽離世后,爸爸單獨購買的。自己未結婚前,雖然也時不時到這房子裏來獨享一個人的快樂時光,但畢竟一日三餐要吃飯,自己從小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做飯的,跟爸爸媽媽住,起碼人生最麻煩的做飯這件事解決了,於是就一直懶惰到把自己嫁出去后才算結束。
說到爸媽,其實爸才是她爸,媽卻是后媽。
后媽她稱呼芳芳阿姨,也就是說,后媽名叫芳芳。
芳芳阿姨姓沈,比爸爸小二十二歲,比自己只大兩歲。她原本是在媽媽車禍殘疾后請來照顧媽媽和處理一家子的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的,媽媽被壞人殘害后,就承接着照顧起爸爸的生活來。
李葒因此不反感,甚至對芳芳阿姨還有一絲感恩。
當然,這也緣於芳芳阿姨會做人,對李葒的生活關照有加。這離婚三年自己不好意思再跟他們住在一起,芳芳阿姨就經常做了好吃的,然後打車送給她;有時候她不在家,就放在微波爐或電冰箱裏,再發手機短訊或微信提醒她。
可昨天與老爸通了電話后,她不準備告訴芳芳阿姨,她準備自己單獨去闖多湖,報社不批准她也不管了,因為她的爸爸感染病毒了,她的外婆在前天剛剛因病毒而去世了。
這是人生大事。
她知道,這些天,準確地說,是從年底爸爸去多湖的大年二十四到現在,爸爸都不理芳芳阿姨,理由是,芳芳阿姨沒有跟他一起去多湖過年。其實在做女兒的看來,爸爸有點無理取鬧:外公外婆是你李立光的岳父母,又不是芳芳阿姨的爹娘,她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去?你前妻死了,帶着後妻去拜見前妻的爹娘,這叫什麼事嘛!
因此,李葒理解后媽。
正因為理解,她就乾脆把爸爸得病毒現在住院的消息也不告訴她,免得她在漁村一天到晚睡不着,儘管現在同樣睡不着。
這些天,芳芳阿姨幾乎天天發微信問李葒,問李葒的爸爸的情況,但李葒都用好話搪塞過去。
此時是中午,李葒收拾行李,準備傍晚六點多坐高鐵到岳州,因為據說在多湖下不了車,進不了城。她在自己部門新主任的幫助下,聯繫了岳州報社的一個記者,可以借人家的私家車一用,從岳州開車進多湖。岳州到多湖,全程不到四百公里,也就開車四個多小時。她是記者,到時憑記者證件,或許有機會進城。
她是接近中午十一點才起的床。她想沿襲媽媽的路走下去,構思的一部長篇小說在下午和晚上的時間,一改上午的頹廢,下筆如神,到凌晨三點睡覺時,完成了快兩萬字,她很佩服自己。
十二點的時候,她把芳芳阿姨昨天早上送來的,自己還沒有完全消滅掉的烏雞湯,重新熱一遍,再丟進一把麵條在裏面,也居然吃得噴噴香。
吃完飯就收拾行李。
收拾好行李,又思慮着該做一遍衛生。做好了衛生,把垃圾袋準備送到門外窗戶邊的大垃圾桶。
就在要打開房門時,她突然發現板磚的地上有一個信封。
她一驚,心說這是有人給自己送紅包嗎?
平時,企業和機關單位里的一些人,紅包都喜歡用信封。作為記者,也會時不時收到這樣的紅包,一千、五百、三百,李葒一般不拒絕,且心懷感恩。
她不是聖母婊,也沒有偉光正的思想,但如果超過五千,她堅決婉拒或者斥拒。
彎腰撿起來一看,並非人民幣,更不是禮物,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封信。
信的內容不是手寫,而是打印。
李葒皺皺眉后,輕輕展開信紙,讀了起來:
李記者,別來無恙,請注意以下我要說的內容,她將會影響您未來的人生,也將讓您的母親真正安息。
我知道,您是一位有正義感的媒體人,寫過許多文章,也幫助過不少的人,我代表她們向您表示感謝。
但是,革命除了革他人,也要革自己;救人除了救他人,同樣也要救自己。您大概不知道,殺害您母親高愛蓮老師的,並非樊綱和姓顧的兩兄弟,也並非只你舅舅高如鐵。甚至可以說,你舅舅是冤枉的。你舅舅只是雇樊綱撞殘了你母親,而雇傭製造謀殺案的,並不是他。他承認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姐姐,尤其對不起沈芳芳。
也就是說,有人藉著你舅舅雇傭過樊綱這件事,沿襲下來借刀殺人,而樊綱之所以一口咬定是高如鐵雇傭,那是因為有人給了他三百萬,其中一百萬用來償還賭債,另外兩百萬通過警方並不知情的兄弟轉給了他山東的父母。
所以您應該查一查,即使不為正義,也要為了媽媽。
最有用的線索是:您的母親寫過一部書稿,書稿名為《饕餮》,您就先從書稿開始吧。
祝您好運!
一個多管閑事的正義人士即日
“一個多管閑事的正義人士?”李葒在心裏念叨着;
“謀害媽媽的還另有其人?”李葒又念叨着;
李葒將紙的反面看一遍,沒有文字,她又將信封細細地看,是黃褐色的牛皮紙,上面沒有單位名,也無手寫字,亦無打印字;封型不大,典型的普通信封,封口是用膠水膠上的,而且膠得很牢固,沒有轉角。
再看信紙,同樣是普通的a4紙張,白色,不是很白,紙張略微粗糙。打印的油墨很純,字跡很清晰,字體使用的大約是四號,而且是隸書,字體佔滿整張紙。
使用隸書這一點,倒跟一般人使用正楷和黑體打印不同,這讓李葒略略思考了一下,猜想這個人年齡絕對比自己大,說不定是長輩,而且平時可能喜歡書法,會在有空閑的時候練練字。
對,關於年齡大,還有一個證據,那句“革命除了革他人,也要革自己”,是現在的年輕人使用不了,甚至不會明白的;而五十至七十年代的人,才理解這樣的句子,也才使用這樣的句子。
還有一點,信紙是摺疊的,而且正好對摺,就像使用機器完成的一樣,各一半天衣無縫,無一絲毫歪斜;再加上信封封口封得嚴絲合縫來看,此人該是完美型性格的人,做事絕對滴水不漏,甚至,生活中可能患有強迫症。
“舅舅是冤枉的?舅舅是為了救芳芳阿姨?”
“樊綱得了五百萬?”
李葒又輕輕地念叨。
突然,李葒腦子一轉,她將信紙裝進信封,倒垃圾也顧不上了,胡亂換了身衣服后,拿着信封就往地下車庫跑。
她要去刑警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