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抽
上原玲也難以理解。
不對，準確地說，應該是宮裏深覺得十分難以理解。
將上原玲也的狀態改為託管模式讓他自由獵食后，宮裏深攤在意識空間裏進入了論壇準備找找遊戲攻略。
這款高自由全息遊戲雖然只是星盟文明一個不知名工作室出品的三無遊戲，不過那只是因為一直沒有通過審核導致暫時無法發行而已。明明當初不管是資金還是技術都屬頂尖，第一次內測時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一時之間可謂是風頭無兩。
不過似乎是因為內測名額太少，遊戲的人氣也在經過多次測試卻無法發行后斷崖式下滑，現在已經快變成查無此遊了。
當然，以上情況只是宮裏深根據自己可以理解的詞彙瞎猜的。
宮裏深捂住雙眼，一臉挫敗的徹底攤成了大字型。
救命啊！為什麼在遊戲裏面和NPC交流無障礙，一進論壇就連字都不認識了啊！
□■□■□■□■□，這些都是什麼？就算讓人看不懂，也沒有必要每個字符都長一樣吧？
等等。
宮裏深猛地回憶起了什麼。
總不能是因為自己沒買價值6星幣巨款的新手禮包贈送的翻譯器才看不懂論壇語言的吧。
啊，啊這。宮裏深默默地退出了論壇。
『暫未開啟前方地圖，已重新開啟導航。為了保障您的遊戲體驗，請儘快解鎖剩餘地圖場景與劇情人物。』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宮裏深熟練地在地圖上做了一個標記。
畫面中的少年停下腳步。那雙如同沉入深淵的眼眸望不盡一絲餘光，只是冷漠地朝前方看去。
將視野切換成同步狀態的宮裏深透過上原玲也的雙眼，只看到了一片如同抽象畫一般凌亂又破敗的世界。
他無法越過世界的屏障，只能就此遠遠瞭望。
過了一會，少年轉身從屋頂上輕輕一躍，身姿輕盈地落在一側凸出的陽台上。居高臨下的視角方便他將視線鎖定在那些肆無忌憚穿梭於人群的咒靈身上。
因為還沒有加載屬於異能者的世界模塊，目前只有屬於咒術力量體系的NPC可以觀測到他。只要宮裏深一天不開放地圖場景或者主動與其接觸，“上原玲也”對他們而言就永遠只會是無法相交的平行線。仗着這點，即使知道上原玲也可能已經上了異能特務科的搜查名單，宮裏深還是敢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在街上遊盪。
至於咒術界？哦，拜託你們快點逮捕我吧。
宮裏深一臉冷漠。要不是已經為那個東西找好了買家，他也不會想法設法往前湊。
算了算時間線，雖然完全對不上，但是一些重要劇情和參與事件的NPC在並非過多的干擾前都不會隨意改變。弱小蝴蝶的翅膀所能爆發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宮裏深取消了所有已經散發出去的“迴旋鈕扣”所附帶的效果，附近的咒靈將不再受到結界的阻隔。
只要虎杖悠仁來到神奈川，以羂索對他的關注度，如果那兩人還是如同原本命運一樣再次相遇了的話，或許今天晚上就能收穫來自NPC的饋贈了。
為了能與真人一戰，宮裏深將系統發佈的試煉任務偽裝成實力的一部分，藉此模糊自己真正的實力，希望能以此添加日後與咒靈方談判的資本。
但這個方法不一定真能騙過對面那位為達目的不惜謀划千年的老狐狸。如果想“故技重施”，他就得先準備好比拼籌碼。
足夠在羂索手中存活以及——與他面對面談判的籌碼。
也不知道順平現在在哪裏，即將被命運迫害的那刻降臨的時候，他會是什麼表情呢？
宮裏深百無聊賴的想着。
綠色的血條應該很顯眼吧，不如就這樣一路殺過去好了。
看在這段時間相處的情份上，就由自己親自動手，先將世界真正的模樣打碎給他看吧。
很隨意的決定了接下來的行程，宮裏深打開目標輔助。
紅與黃的線條開始蔓延，所有生物在他眼中都將無所遁形。
狩獵開始了。
——————
吉野順平又一次按斷正在提示無人接聽的通話界面。
與上原玲也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那時的他們還在討論幾天後上映的電影該選擇哪部。
一直無法聯繫到上原玲也，這讓吉野順平的心情也隨着時間推移愈發焦慮擔憂起來。能夠和虎杖悠仁相識的喜悅也快被這份憂鬱消耗殆盡。
可是如果真的和他見面，自己又能說些什麼呢。
吉野順平垂下眼，落寞地想。
夕陽的餘暉已經完全落幕，街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的吉野順平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早就已經偏離的原本回家的路線，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做些什麼。
不過只是一面之緣，他為什麼要執着於探究一個只在網上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和他毫無干係的未來。明明只需要像從前一樣視若無睹就可以了，畢竟很多感情都是在這份漠不關心中消耗殆盡的。
吉野順平愣住了。
……感情？
他為什麼會把這個詞和上原玲也聯繫到一起呢？
“你最近因為生病一直沒能出來好好逛逛，聽過那邊開了一家新的美甲店，所以為了慶祝你痊癒，今天都由我請客哦！”街旁的少女一臉雀躍地鼓起掌來，臉上洋溢着為他人的平安而真心感到喜悅的笑容。
“不用啦優子，明明只是一點小感冒而已，之前你也是緊張到每天都打電話過來。現在可以一起出來逛街了，不用你特意破費慶祝啦。”在她身旁的短髮少女露出靦腆的笑容。
“真是的，我們是朋友呀，和我還客氣什麼嘛。”少女笑着擺弄了一下友人系在頸間的蝴蝶結。
親密無間的少女結伴而行，就這樣一邊手挽着手，一邊嘻戲着從他身旁走過。
吉野順平站在原地停下了腳步，心中恍然。
原來是這樣啊。
他看向還停留在上原玲也的通訊錄界面的手機。
因為是朋友，所以會對他的境遇感到擔憂，無法再對他的事情漠然置之，也沒辦法再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回到家裏，像往常一樣和媽媽一起吃完晚飯，然後回到房間像什麼也不知道一樣躺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原來是因為他早就已經將上原玲也當成朋友了嗎？
嗡——
手機突然傳來電話撥進的聲音，吉野順平拿起仔細一看——是母親吉野凪的電話。
“媽媽？怎麼了嗎？”
“還問我怎麼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晚還沒有回家？如果會在外面玩到很晚要記得先和媽媽報備一聲哦。”電話那頭的吉野凪正在為今晚的晚餐忙碌着，似乎是因為將手機外放而導致聲音有些縹緲。
“對不起媽媽，我忘記告訴你了。”吉野順平有些猶豫，但他只是略微停頓了幾秒，隨即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堅定地開口說道：“我和同學還有一些事情，晚上就不回家吃飯了，媽媽你也不用等我回家。”
“哎？不回家吃飯了啊……是和你的同班同學嗎？”
“不是，是隔壁班的。”吉野順平頓了頓。“我們約好了一起看電影。”
“哎呀~順平也到了和朋友‘徹夜狂歡’的年紀了呀。”吉野凪十分開明，她笑着打趣道：“媽媽同意了，不過不能太晚哦，也不可以隨便進入未成年場所，媽媽會擔心你的。”
“才沒有這回事。”十分了解自己母親性格的吉野順平微紅着臉反駁道。
在囑咐了母親幾句類似少喝酒少抽煙之後，吉野順平這才掛斷了電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藉此給自己打氣，然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準備原路返回。
不在家沒關係，不接電話也沒關係。他只是想確認他的平安，就算上原玲也真的要休學，以後不能和他在學校見面，至少還能有機會一起履行之前定下的約定。
吉野順平抱着死磕的覺悟大力邁步。殊不知一心惦記的少年正戴着鴨舌帽故作低調的站在與他相隔一條馬路的對面。
上原玲也披着一件有些破爛的外套，原本還掛着幾根裝飾帶的衣服下擺已經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削去了一半，只剩下半截高腰的長度還被他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
他的身上沾染了幾處斑駁的紅色痕迹，那是他在經過一整天幾乎不知疲憊的廝殺后，不小心踩翻路邊塗鴉者的顏料蹭上的。
路過的行人朝少年投來另類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避開。畢竟是以Mafia著稱的橫濱市，上原玲也這幅超出普通人所能接受程度的造型很難不讓旁人感到焦灼。不過這位被注目的少年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模樣。
上原玲也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
該說不愧是現任唯一綠名嗎，幾乎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從一堆密密麻麻亂七八糟線條里找到他。
無視掉那些自以為很隱蔽的指指點點。上原玲也避開人流閃進一條沒有燈光的小巷，乘着周圍無人。他踏着牆壁順勢翻越而上，沿着一路緊挨着的民居直線前進。不一會就從吉野順平的身後趕到了他所必經之路的前方“埋伏”起來。
準備好咒靈，一隻、兩隻、三隻……四隻應該夠了吧？
上原玲也將充當臨時背包的交易行里下架回來的咒靈拎在手裏。被從禁錮空間釋放出的咒靈慢慢地恢復了凶性的本能，正不停掙扎着，試圖從他的手中奪回自由。
他將手中的咒靈對準吉野順平即將途徑的地點，猛地朝前方扔了出去。被迫賦予了一百時速的咒靈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速度更快的上原玲也所超越。
並未成長出幾分智慧的咒靈憑着對人類天然的惡意本能，很快便將一切拋之腦後，不顧一切地朝着上原玲也一擁而上。
而還在組織語言預想着見面后該說什麼的吉野順平，就這樣與被醜陋咒靈追逐的少年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