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抽
虎杖悠仁又一次來到了那片已經被通報成年久失修導致牆體脫落的殘垣斷壁之下。
與上次的心情不同，已經從實驗中得知咒靈消失真相的幾人心中不由得對觸及到未知秘辛的冰山一角而感到凝重。
若真存在能讓咒靈自縛其中的結界術法，是否意味着咒靈與人類“共存”的現狀也能得到翻天覆地的改變。
“是有人要開咒靈養殖場嗎？簡直就像被圈地的綿羊一樣啊。”眼見七海建人隨手將又一隻自投羅網的咒靈祓除，虎杖悠仁忍不住吐槽道。雖然都是弱小如蠅頭的低級咒靈，但是咒靈聚集的速度未免也太過頻繁了。
“可是虎杖同學，我們還不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咒靈還是人類呢……”伊地知抱着筆記本電腦，將屏幕上的畫面慢速播放。“這些是‘窗’剛剛發來的資料。他們都是通過周邊商店的監控排查出在事發前經過這條小巷的路人。其餘的人員已經由‘窗’和異能特務科協助調查了，不過只有這一位……”
虎杖悠仁湊上前去。
畫面中的少年神情淡然，腳下卻毫不停滯，矯健的身形與周圍懶散的行人格格不入。只見他身影一晃，瞬間便消失在畫面之中，似乎正是拐進了這條小巷。
“他叫上原玲也。是五天前剛剛入學的轉學生。不過因為身體不好，第二天就從學校請假回家了，目前已經向學校提出了休學申請。”伊地知又將屬於少年的檔案調出，照片上的少年臉色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倒是與監控中健步如飛的樣子毫不相干。
“看起來好像只是個很普通的高中生啊。”虎杖悠仁將目光移向少年的個人資料。
上原？
奇怪，怎麼這麼耳熟？
虎杖悠仁有些苦惱的撓撓頭，明明差一點就能想起來這個熟悉的感覺了，但就是怎麼也想不出到底出自哪裏。
“是有什麼線索嗎，虎杖同學？”一旁的七海建人開口問道。
糟糕，完全想不起來。
據說一個人越是想要回憶某件事，反而越會將其遺忘。
認為自己也深陷這條定律的虎杖悠仁搖搖頭。“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姓氏。不過暫時想不起來了。”
見少年似乎沒有什麼頭緒，七海建人也並未催促，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將目光轉向伊地知潔高問道：“有監控拍下那些改造人嗎？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關於這個……我們能查到最遠地方是500米外的一間廢棄倉庫，馬路邊正好有攝像頭拍到了改造人從倉庫里衝出來的畫面。因為事發突然，‘窗’和異能特務科還在對這件事進一步調查，不過‘窗’已經確認了幾個殘穢地點。”
橫濱常年只輪流委派准一級及以下咒術師進行例行祓除，主要負責處理一些體積較大、破壞力較強的低級咒靈和一級咒靈。大部分時間並不會安排咒術師在橫濱停留駐紮，也不允許‘窗’擅自進行咒靈觀測。橫濱任何與咒靈的相關信息都得和管轄橫濱異常人、事、物的異能特務科共同行動。
他與虎杖悠仁原本的任務只是調查“咒靈消失事件”而已，若非剛好接到異能特務科向“窗”發佈的通知，且目前的橫濱地界並無其他咒術師工作，身為一級咒術師的七海建人一般也不會被委派到這裏執行任務。
既然正好遇見，也就不必再派遣其他咒術師處理，這件事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七海建人的頭上。
但也不得不說兩件事實在過於巧合了。
“虎杖同學應該還處於‘死亡’狀態吧，就這麼帶他出去執行任務沒關係嗎？”
在與虎杖悠仁見面前，七海建人便已從五條悟口中了解到始末。對於這位無良教師做出讓學生“假死”這種事情，與其說是意料之中，倒不如說是理所當然。
因為是五條悟，所以做出這樣的事情必然有其“正當”的理由。
“沒關係啦沒關係，就一個小小玩笑嘛，反正也瞞不了多久。最晚也會在姐妹校交流會上公佈，在這之前帶他出去透透氣也不錯。況且那群老頭子的眼線到處都是，只要悠仁離開高專，要不了一天就能人盡皆知了。讓你們一起去咒術界勢力最弱的橫濱也是為了避免和那幫爛橘子接觸，這種好差事我也想要嘛。”
五條悟單手搭在七海建人肩上，試圖偷懶地將自己身體大半的重量也倒在他身上。
七海建人偏過頭，極力忍住將毫無大人模樣的軟骨貓直接從身上拍掉的念頭，只藉著整理西裝外套的動作移開了他的手臂。
他一臉平靜地忽略掉旁邊叫喊着“好無情好冷漠”的五條悟，正色道：“即使知道也會心照不宣地裝傻。因為是五條悟，所以只要被你指定為‘死亡’，在你親自揭穿謊言前就不會有其他人質疑你。”
白髮青年收斂了站姿，無人知曉黑色眼罩下的蒼天之瞳隱匿着何種瘋狂。
“畢竟死過那麼多次了，偶爾也該稍微聰明點吧。不然一直殺來殺去就算是最強也會膩的。”
……
“打擾了，三位。”
就在七海三人交談時，一位西裝男子迎面而來。自從發生改造人事件后，事件現場已被異能特務科全線監管，來者的身份不言而喻。
男子在三人面前欠身行禮。
“鄙人森川，本次事件會由我全程協助諸位進行調查。如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向我提出，再次代表異能特務科感謝三位的幫助。”
表面協助，實則監視嗎？
七海建人與伊地知並未多言，只是禮貌性地自我介紹一番。
虎杖悠仁倒是還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當是政府部門的官方人員前來協助調查，十分有禮貌的回禮。
“我是虎杖悠仁，請多指教。”
雖然自己目前處於“死亡”狀態，但既然出門前五條老師已經表示過無所謂的放任態度，他也不用真得把自己當做不存於世的人，所以也一定不能給大家丟臉！
“請問，森川先生，之前拜託調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伊地知將問題拋出。這位和虎杖悠仁一個下午為了抓咒靈往返了二十多次的文員社畜實在沒其他精力再做輔助工作了。
即使早就預想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森川先生的額角還是不受控制地滴下了汗水。“因為橫濱最近人員比較混亂，要查出那些改造人的身份確實有些麻煩……不過我們會儘快調查清楚！”
“關於那位少年，很遺憾。他昨天沒有回到現在居住的公寓，附近的監控也沒能找到他的行蹤。”
一個人想在橫濱銷聲匿跡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區別在於他是自願還是被迫。
這座城市已經埋葬了數不清的屍體。
“我們已經安排了人手進行搜索，只要有了他的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知各位。”森川先生將鼻樑上的眼鏡推回正確的位置，心裏止不住地嘆氣，這數小時的奔波也令他略感疲憊。
“請問！”虎杖悠仁舉起手。
“如果找不到本人的話，能不能試着聯繫家裏人看看呢？”
“我們查過他之前的履歷，他在七歲那年從福利院被現在的父母收養。”森川先生解釋道：“不過收養他的夫妻已經在兩年前意外去世，後來就搬到了橫濱與養母兄長一起生活，似乎因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所以這兩年來也幾乎足不出戶，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交集。”
虎杖悠仁有了不好的預感，“那他的舅舅……”
“上個月突發疾病去世了。”森川先生嘆了口氣，心中十分羞愧。
能力、目標、動機，一無所獲。
儘管知道上面因為異能者被殺一事已經焦頭爛額了，但作為異能特務科的情報人員卻對調查了整整一天的改造人事件毫無所得……
按照規定，橫濱界內的異能者犯罪由異能特務科全權負責，而咒術師案犯均會統一交由咒術界審判。當遇到涉及到兩種可能性的案件時便會如同本次事件一樣安排兩方共同協作。
異能者莫名死亡的案例頻發，現在的橫濱正處於高度警戒的特殊時期。除去森川這個異能科少數擁有咒力、不憑藉咒具就能看到咒靈的非異能者，暫時也抽不出其他人手協助，所以再怎麼艱難也只能森川自己硬着頭皮出來獨當一面。
對不起坂口先生，我真是太沒用了。
森川在心中不停地九十度鞠躬致歉。
“這樣啊……”虎杖悠仁垂下眼帘，輕聲自語。
“不過這樣的話，改造人的事情就和上原玲也沒有關係了吧。畢竟是在他進入巷口之後才出現的。那些改造人說不定也和這些低級咒靈一樣是被這片奇異的結界空間吸引過來的？”將其他情緒拋之腦後，虎杖悠仁提出對少年的猜想。
“不無可能。”七海建人微微頜首，“上原玲也是目前最重要的關鍵人物。不論是作為嫌疑人還是受害者，我們都要儘快找到他的下落。”
“可是七海先生，”伊地知憂心忡忡的開口問道：“如果上原同學真的和咒靈消失事件或者改造人事件有關係……”
雖然不知道異能科會如何處理異能者，但常年被夾在五條悟和高層之間進退兩難的伊地知不由得對少年的未來擔憂起來。
“上原同學……”聽到伊地知的稱呼，虎杖悠仁還有些茫然。
“欸？因為他的年紀和虎杖同學差不多，所以我就這麼叫了。怎麼了嗎？”伊地知尷尬的撓頭。
虎杖悠仁低聲重複了幾聲，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地單手錘掌。“我想起來了。我今天認識的朋友好像有提到要和上原同學見面。”
“如果你指的是吉野順平的話。”森川先生補充道：“上原玲也曾以身體抱恙不能出門的理由和學校有過聯繫，希望學校能夠將休學事宜的相關文件送到家裏。”
“藏匿在上原鈴也住所附近的人也的確有見到吉野順平上門拜訪。不過因為一直無人回應，所以等待一段時間后他就自行離開了。”
聽了這話，還以為能幫上忙的小老虎瞬間焉了下去。
伊地知安撫性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突然，口袋中的電話響起熟悉的鈴聲。
他將電話放在耳邊聆聽半響，不知對面說了什麼，緊接着便掛斷電話面色凝重地開口：“‘窗’傳來消息：他們在一處下水道里發現了數位正在活動的改造人，需要我們儘快前去支援。”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不由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