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抽
「他很危險。」
就在幾人結束這場不算短暫的談話,又被坂口安吾迎出異能特務科大門后,整場會議中一直保持沉穩凝重的七海建人抬起頭,微蹙着眉頭看向這座如同堡壘一般高聳直立的大樓。
「哈,這種事情無所謂啦。」五條悟似是安撫般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與其操心這些無跡可尋的東西,不如想想晚上……」
他的話未落,反而向上原玲也投來被眼罩遮擋、若有似無的目光。
上原玲也:?
「你們在瞞着我什麼事嗎?」他問,「今天一天都很可疑的樣子。」
有什麼是上原玲也不能知道的?不對,這麼一說那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可就多了。
「沒、沒有!」虎杖悠仁出來打圓場:「五條老師本來就是這個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拉住上原玲也的手,和吉野順平一起用力將人按回車後座。
「我們三個就在後座擠一下好了,前面的位置就留給七海老師和伊地知先生。」兩人將他夾在中間,完全不給他反問的時間。
「欸?那我坐哪裏?」五條悟湊到車窗前表達他的不滿。
開來的這輛車是五人坐,如果非得擠在一起,那六個人里註定要被丟下一個。
「五條老師就用術式飛過去好了。」上原玲也瞄了他一眼,貼心的提出了解決辦法。但虎杖悠仁明顯感到了良心的譴責,有些猶豫着開口:「要不……我先藏到後備箱?」
這是什麼拐賣兒童的現場直擊畫面嗎?伊地知先生的駕照會哭出來的!
眼見虎杖悠仁居然被要不要坐在一起這種問題難住,七海建人終於看不下去,拉開正趴在車窗上抗議「玲也好過分哦,怎麼能讓老師徒步去工作地點呢」之類廢話的五條悟,率先一步坐在駕駛座上。
「伊地知先生。」七海建人解釋道:「異能特務科會為你們安排另一輛車,我先帶孩子們去另一處「巢穴」。」
「啊、是。」伊地知迅速回應道,這也是三人共同的商議。
真人擁有將人類改變形體的術式,這種程度的特級咒靈對這三個才剛接觸咒術界的少年來說還是太過超前了。為了以防萬一,七海建人並不打算將孩子們提前送入咒靈的圈地之中。
五條悟對此不置可否,倒也沒做出什麼表示,只是摸索着下巴意有所指:「放心好了。」
他會終結這隻咒靈的惡行。
很快,發動的汽車逐漸駛遠,只剩下伊地知與五條悟還站在原地。
「五條先生,」伊地知喚道:「我去將另一輛車開過來。」說著便要抬腿朝停車的位置走去,但步伐還沒邁開兩步就被五條悟出聲制止。
「不用了。」他示意伊地知朝身後的異能特務科看去。「你就待在這裏等待「窗」的支援,順便查看一下橫濱市內近期活躍的咒靈跡象。」
「是……關於上原同學的?」這種事情自然由異能特務科的專員處理,連「窗」也不曾插手過橫濱地界的咒靈情報。考慮到這一屆新生中只有吉野順平與上原玲也在橫濱有生活軌跡,伊地知自然而然的認為這一舉動與目前身份更加敏感的上原玲也有關。
「跟他有什麼關係。」五條悟饒有興緻地望向那座象徵橫濱最強勢力的大樓,「至於你的任務嘛——
替我找找咒術師有沒有祓除過和「召喚」相關的咒靈……」
……
此時的蓮見音還尚未察覺到自己的道具被五條悟當做實驗成品這件事。
黑影忍者天生攜帶的暗黑屬性令六眼警覺,自然而然將其與咒靈聯繫了起來。
未知的事物才是最為可怕的敵人,要不是被懷疑的對象是他自己,就連他本人也會抑制不
住想要去調查清楚的好奇心。
很快,送走咒術師的坂口安吾回來了。
若非必要,他在異能特務科時也會寸步不離的跟着蓮見音。
名為輔助,實為監視。
政府不敢將一切壓在蓮見音一人身上,故此也不會讓黑影兵團觸動最為核心的機密。想要掩埋秘密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他們現在只能選擇最為樸素的方式將秘密埋藏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眼看着地下又新建了幾處快挖到地心的地下室,蓮見音忍了忍,還是看在沒掉什麼完整度的份上放過了他們。
到底是哪個傻子覺得挖的深我就發現不了的?
「蓮見大人。」
坂口安吾帶來了新消息:「夢野久作醒了。」
他將手裏屬於夢野久作的監護權轉讓書一併遞給了蓮見音。自從森首領簽下這份文件,從法侓上來說,夢野久作便與港口fia再也沒有了任何關係。
不簽又能怎麼辦呢,哪怕森鷗外能讓部下日夜堅守護衛他的安全,這次總歸也是和蓮見音撕破了臉皮,要是對方不管不顧任性妄為非得和港口fia作對,所造成的後果更是得不償失。
以森鷗外對蓮見音的初步了解,安撫下這個已經被慣壞了的瘋子才是上策。
至於夢野久作離開港口fia后對組織造成的影響——總歸不會有更壞的結果,與異能特務科合作的機會並不少,森鷗外可不是甘願吃虧的性格。
「帶他——不,還是我去見他吧。」他端起桌上的蛋糕站起身。
「可他的異能……」坂口安吾尚有餘慮,夢野久作曾造成的災難令他至今影響深刻,也正因為這股不可控力,異能特務科才能放任他一直被關押在港口fia。
橫豎是暫時無法利用的「道具」,暫且寄存還不用擔責是最保險的做法。
「大不了多召喚幾個黑影忍者為我分擔好了。」蓮見音滿不在乎道。
「不過有一點——」他的語調還是如往常一樣慵懶,「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打他的注意,讓那些熱衷實驗的瘋子們管好自己的好奇心,明白嗎?」
「……是。」
蓮見音打量了他一眼,隨即抬起左手,任由掌心上的縹緲粒子緩緩匯聚成型。
「拿去給他們玩吧,應該夠他們研究一陣子了。」他將《法術大全》遞給坂口安吾。
反正是綁在角色面板的綁定道具,他平時也不會舉着實體書到處亂晃,乾脆直接交給實驗室那群瘋魔了的研究員轉移一下注意力。
但坂口安吾顯然不會這麼想,他捧着那本真正能夠馭使忍者兵團的書,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抱着一塊烙紅的鐵塊。
所以這又是在搞什麼?!
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上次出現這種現象還是不久前的擂缽街事件,這還沒過去兩三天,熟悉的感覺居然又再次浮現。
不是他不相信蓮見音……不對啊,這個人就是沒有分寸啊!
好歹坂口安吾當初也幹了好些時候的特工,表情管理技能還未退化,至少蓮見音並沒從他滴汗的臉上看出什麼異樣的表情。於是在徑直繞過他離開后,蓮見音帶着塊蛋糕獨自一人敲響了夢野久作的房門。
不出所料,開門的是他最忠誠的小黑。
夢野久作並沒有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符合當下初中生最喜愛風格的床鋪上,而是蜷縮在房間的角落,恨不得將整個腦袋都埋到膝蓋里。
蓮見音湊近他伸出手指戳了戳。
沒反應。
「這是中華街賣的最好的年輪蛋糕,你不要的話我就自己吃了。」說完也不等他回應,蓮見音直接拿叉子分了一大塊。
很快,一份
蛋糕被吃完了。
「擂缽街已經被推平了,下次再去就是水上樂園了哦。」
……
「其實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怪物最喜歡吃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朋友。」
少年沒有抬頭,似乎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外界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危險和痛苦的,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疼痛與傷害,所以他不再期待,寧願自我封閉,即使□□無法掙脫也要讓心靈逃離這個世界。
「森先生把你的監護權賣掉了。」
夢野久作的手指動了動。
他的心靈又回來了。
蓮見音敏銳察覺到這一點,接著說道:「不想知道新爺爺是誰嗎?你見過的哦。」
半響,坐在地上的少年傳來悶悶的回應:「不想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似乎被悲悸的情緒堵住了嗓子眼,磕磕巴巴才能從狹小的縫隙中擠出來。一句話之後便又重回之前的封閉狀態。
「我還以為你會吐槽為什麼是爺爺。」蓮見音有點失望。
聽了這話,夢野久作終於捨得抬頭看他一眼。
他的瞳孔很特殊,靜靜看着別人時,眼中卻滿是超出自身年齡的深沉。像兩顆即將隕落的流星正在慢慢失去光輝,即將跌落塵埃。
「總不可能是你。」不知道處於什麼心理,夢野久作並沒有反駁對森鷗外年齡的污衊,雖然對方的年紀確實可以當他的爺爺。
「的確不是我,我可沒有給人當父親或是祖宗的愛好。」蓮見音笑了笑,隨即便在夢野久詫異到甚至可以說驚恐的眼神中捏住了他的臉頰。
他的動作很輕,手指間卻是用了些力道,一絲輕微的疼痛從臉上的皮膚感知過來,卻並不是以前讓人討厭的那種痛感。
這是一個在普通家庭里常用的親昵舉動,但夢野久作從未和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只來得及思考如何從他手裏救回自己的臉,也忘記自己正縮在角落裏,後腦勺緊貼着的只有堅硬的牆壁。
然後,他撞進了一隻沒有溫度的手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