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在極意
江燕此刻總算回過部分心神，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整個人狀態仍似懵懵懂懂。
國字臉老師看江燕這幅模樣卻是沒有絲毫廢話，一記高鞭腿踢向江燕脖頸。
“江燕小心。”汪凱傑驚呼出聲，這可比剛才摔倒自己那一下來得猛烈多了。
懵懂中的江燕，只有小部分心神在關注這記踢過來的鞭腿。只見江燕雙腳一搓向後飄去，上身後傾，國字臉老師一擊不中，又是一記踏步右沖拳打出。
後退中的江燕身體右傾躲過這一拳，國字臉順勢收右腳成右虛步，同時右手變掌，由外向里砍向江燕肋間。
正常來看江燕身體後退，向右傾倒，這砍向肋間的一掌本是避無可避，可偏偏江燕腳尖捻地，竟支撐着整個身體傾斜着旋轉半圈，起身時已是立到國字臉身後。
國字臉老師瞬間汗毛乍起，幾擊不中已是令自己頗為吃驚，剛才這一下更是把整個後背暴露給江燕，完全沒有防備。
轉頭看向身後，只見江燕雙臂自然垂向下方，目中恍惚無神，距自己不過一尺之遠。
國字臉老師不信邪，雙手伏地蹲身向後掃腿，心想這次他總不能躲過。
江燕卻是仍處在一種心神在外，忘卻本我的狀態，好像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在俯視這場比試。
在國字臉老師掃腿堪堪踢到江燕的瞬間，甚至他懸着的心都略有放下，心想終於打到了。
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江燕雙腿根本沒有下蹲借力，整個人的身體卻直直地飛躍起來，造成極致怪異的視覺效果。在空中斜着劃過半圈，江燕又落在了國字臉背後。
這一系列躲閃動作看的方陣隊伍中的學生驚嘆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寬闊的操場赤日炎炎，落針可聞。
國字臉老師此時也無心再出招了，向後閃身站了起來。
“你很厲害，我不是對手。”國字臉老師沖江燕擺擺手說到。
這時隊伍中的學生熱鬧了起來，汪凱傑也過來扯起江燕的胳膊衝著大家擺手。
“我是汪凱傑，這是我的舍友江燕，我們是武道二人組。”汪凱傑衝著方陣隊伍前排的小女生說到，好像是他剛剛贏得了比試，期待得到這些花季少女的崇拜。
“讓開讓開，我們要看江燕。”前排女生嘰嘰喳喳地喊汪凱傑起開。
“讓開吧，你不行，我們只服江燕。”後排的一些男生也喊着。
這時國字臉老師走了過來，拍着江燕的肩膀說到：“後生可畏啊，竟然把國術修鍊到如此地步：心隨意動、自在極意。”
江燕口中也跟着楠楠道：“自在極意，自在極意。”
隨着周圍越來越活躍熱鬧了起來，江燕心思全部收回身體，原來這就是自己日常站樁最後一句心決“自在極意”所述的境界。
江燕仔細回憶着剛才似醒非醒，身體在受到攻擊后自動躲避的點點滴滴，想把這股感覺印在腦海。
普通人意識反應也叫做隨意作用。
凡是分佈於感覺器官的神經末梢受到刺激，感覺神經先將此種刺激傳到脊髓之上，於是大腦感到知覺。
大腦再激發命令，傳於脊髓，從運動神經到達肌肉，令其收縮。此種反應受大腦命令支配，國術裏面叫做隨意作用。
然而如果人看到攻擊再由大腦做出反應，下達給身體進行反擊或者防禦動作，那麼這一系列的反應勢必影響速度，就遠遠比不上許多國術典籍總結的招式套路。
因為練會了招式連貫起來，形成肌肉記憶，已不再需要大腦介入思考。國術比較，毫釐之間即是生死之間。
而作為應對之法，除了不斷加快意識反應就是學會同樣的招式套路見招拆招了。
心法裏面心隨意動就是人體對於耳之所聞，目之所視及皮膚之所觸，想要做出反應動作，應對招式時，必須使腦髓所發命令迅速傳達，肌肉之收縮才能靈敏。也即通過修鍊加快這一反應速度。
所謂意動即一動渾身俱動，意止即一靜渾身俱靜。
心隨意動更進一步就是自在極意了，在國術裏面也稱作反射作用。
有時人體感覺器官所受刺激，雖可通過知覺神經傳於脊髓，但並不報告於大腦，脊髓乃直接激發運動神經到達肌肉，使其收縮，這就叫做反射作用。
因所受刺激並不報告於腦髓，且此種動作由脊髓直接觸發引起，故反射作用較之隨意作用更為敏捷迅速。
在生活中反射運動對於生命至關重要，稍有缺乏即有性命之憂。反射作用實為應付或避免極其危險緊迫事件最敏捷的運動。
就如閃光突然到達眼前，眼瞼不知不覺自閉；用針刺指端，未覺疼痛已退避三舍。
在國術技擊中后發先至之手法即為反射作用，所謂“拳打激神”者是也。
譬如搏擊中敵人之拳似粘我身，而實未到我身時，我無意中即行退避。避敵之實而蹈敵之虛，發毒手而制其命，非用激神不可。
“老師您之前見過自在極意嗎？”江燕問向國字臉老師，期待得到一些前人的指引。
“我沒有見過，不過我聽我的國術師傅講過，他早年在山間執行任務，曾得見過這樣的高人。”國字臉老師回憶着師傅的講述。
“那是一個中年道士，着一身灰色道袍，穿行山林水澗如履平地，曾幫助我的師傅從虎口脫險，那隻吊睛白額大虎怎麼撲咬都不能沾到中年道士絲毫，最後被道士一掌拍中面門，逃竄到林中深處去了。”
“不過我看你只會躲避，並不能自主控制，應該是剛剛領悟了這個境界沒有多久吧。”
“不瞞老師說，這是我第一次處於這樣的狀態，再讓我來一次，我也不敢保證能進入這樣的境界了。”
“已經很不錯了，看來你不止是一直苦修國術，對道法的理解也很深，不然不會年紀輕輕就碰到這樣高深的境界門檻。”
“老師您的師傅現在在哪？我可以見見嗎？”
“師傅他老人家現在在部隊裏面當國術導師呢，怕是不容易見到。你後面要是有機會進入部隊可能會見到的。不過聽師傅說那位道士救下他之後就走了，所以他也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好了，你的水平我已經沒有什麼好教你的了，去休息吧，我還要給其他人上課呢。”
“老師我還是跟着大家一起練吧，也許我練出些內勁，但論上陣殺敵還遠遠不如您。”
“也好。”國字臉老師讚賞地看着這個謙虛的年輕人。
“好了，安靜。我希望我們每一位新生都能達到江燕這樣的國術水平甚至更高，大家要堅持修鍊，你們每個人都會成為戰場上最勇敢的那個英雄。”國字臉老師對着因討論江燕剛才身法動作略有吵鬧的方陣隊伍喊到。
“接下來我們學習第一課——國術之軍體術手型。”
汪凱傑和江燕二人回歸隊伍，也跟着老師擺起手型姿勢來。江燕也在思考着怎麼才能再次進入自在極意的境界並且主動控制身體攻擊。
《中國武術古籍》記載：各種激神的作用皆由漸習而成。凡隨意之運動都能為反射作用。
初步學習時，各種姿勢動作欲要出於無意勉強為之，反而耗費心神頗多，艱苦難為。
然而腦力愈用而愈靈，不間斷訓練，持之以恆，自然化難為易，肌肉愈用而愈活，身體反應越來越自然，終成反射作用。
是為習慣成自然，而無所用其精神。這樣就可以不用刻意無意為之，達到自在極意的境界。
拳譜云：“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又云：“拳打激神，遍身是法。”斯之謂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