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幕 獅之子
“講自己……感覺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我就說說經歷吧。我是獵人首領的撿來的孩子，從雪狼群的狼窩裏撿回來的。”
“雖然一開始就打斷有些不禮貌，不過，獵人首領的名字是？”
艾爾有些不滿的盯着伊諾，“黎華德·文德瑞瓦。”
“老爺子啊。”伊諾露出習以為常的苦笑，生活中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讓人咂舌的情況，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多事就說得通了。
“需不需要我連我養父的情況也全部說一遍啊。”艾爾不爽的癟着嘴。
“你說，你說。”伊諾露出討好的表情。
“雖然說是養父，但是看起來像是爺爺輩，所以一般都叫姥爺。在我有意識前據說都是在狼窩裏長大，上一任雪狼王收留了我，所以之前救你的時候雪狼王會同意，真要算起來他可以說是我兄長。”
“被雪狼養大就能和雪狼交流？”
“閉嘴。”艾爾毫不猶豫的毆打了伊諾，“就你話多，老實聽着。”
伊諾放下鐵餐盤后舉起雙手。
艾爾重新抱上膝蓋，“之後我就在雪尾村裡一直生活，大概剛剛有意識的時候姥爺據說就去當兵了，再之後姥姥突然就帶着我去村外面住了一段時間，後來想想好像正好是上任領主逃跑的時候。”提起上任領主，艾爾的神情相當不屑。
“再回到雪尾村的時候，村子裏就沒什麼異族了，姥姥也要求我平時不再出去，就這樣又過了四五年，姥爺回來了，我也能經常跟着姥爺回去。
也就大概從那時候開始我開始學習狩獵、戰鬥這些，姥爺很厲害，而且很會教人，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但是就是在那種時候格外嚴肅，明明每次打賭的時候總要耍賴，成天不修邊幅反而要求我打理得一絲不苟。”
伊諾看着艾爾的臉上覆著一層月光，帶着些許紅暈，卻又突然有些神色黯然。
“再之後，上一任雪狼王到村子裏來了，死掉了。姥爺帶着不少獵人進山狩獵，失敗了，獵人死傷慘重，為了償還獵人的損失，姥爺把上一任雪狼王的屍體賣給了領主，現在就在你懷裏。”艾爾的語氣不再摻雜感情，好像突然失去了興趣。
“感覺好像也沒什麼值得說的，大概就這樣了。”艾爾扭過頭和伊諾對視，“沒什麼問題了吧。”
“真要說的話，能問的地方很多，但是現在都沒有必要問。”伊諾盯着艾爾翠綠色的雙眼，帶着股靈動卻有些黯淡。
“看什麼看。”艾爾眉頭一挑，語氣蠻橫了起來。
“那不看了。”伊諾轉過頭，只用餘光瞥着艾爾，臉上掛着壞笑。
“嘖。”艾爾再次對着伊諾重拳出擊，直接將某個傷員擊倒。
“不鬧了。”伊諾坐起身，將鐵餐盤裏最後一塊獸肉吃掉。
“單方面索取信息也不好，我也說些情報吧。”
“我對你的消息也沒有興趣。”艾爾打了個哈欠，“我總覺得你好像很自戀。”
“有一點點而已。”伊諾笑着說道，“不過不是我自己的消息，我的過去也沒什麼好了解的，是關於你姥爺的。”
“我姥爺？”艾爾有些不相信，“你和我姥爺很熟嗎？”
“說不上多熟，只是確實接觸過不少，畢竟是村裏的獵人首領。”伊諾從次元袋裏掏出兩個水袋，最後兩袋果汁了，“我怎麼說也是領主之子，有過接觸應該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其實我還挺仰慕老爺子的。
”
一袋果汁被交到艾爾手上，她隨便喝了一口，差點沒有噴出來：“甜過頭，你這什麼果汁啊，膩得人反胃。”
“不至於，不至於。”伊諾說完猛喝一口，“咯，我這不一口就喝下去了。”
艾爾懷疑的打量着伊諾，“你是不是喝的沒加料的。”
伊諾把自己手上的遞了過去，“那你要不嘗嘗？”
“算了，我嫌臟。”
伊諾收回手，接著說道：“我估計老爺子應該不會說，他參軍的部隊是獅心軍團，曾經擊潰矮人帝國和精靈帝國的那個榮譽軍團，不過三年前降為護衛隊撤了軍隊番號。”
“三年前……”艾爾輕聲複述。
“對，老爺子進山那年，也是老爺子去世那年。”伊諾有些遲疑，“雖然算是情報交換，不過我手上這些情報對於你來說應該有用，但未必好聽。”
“說來聽聽唄。”雙手抱膝，艾爾的臉藏在其中。
“老爺子回來那年正好是第二次三族大戰結束，但是理論上服役期應該還沒結束。老爺子回來的時候情況說不上好，甚至有帝國軍尾隨而來，不過以前村裡和帝國軍起過很大的矛盾，最後帝國軍甚至連村子都沒進過就被我父親趕回去了。”伊諾的每句話說得都很清楚，“老爺子可能和我父親說過自己的事，不過我沒從父親那裏打聽到，恐怕牽扯不少。如果你打算離開雪尾村，最好不要隨意提起老爺子的名字……雖然目前看來你應該沒有這個打算。”
“哦，知道了。”艾爾隨意的答道，看起來好像根本不在乎。
不過她牢牢的將頭埋着。
這些應該是她不會知道的事，伊諾飲下果汁，一個木精靈生活在人類國度已經相當困難，即使現在三族再次簽訂和約，但是種族間的矛盾依舊沒有化解。
雪龍領還好，目前執掌權力的是瑞文家族，先代貴族的核心，始終堅守三百年前三族訂立的盟約——雖然並不是所有瑞文家族的成員都如此。
但至少雪龍領的土地上異族還能過着相對正常的生活，甚至雪尾村在雪龍領中都算有些異常，對異族抱有相當程度的不滿，但這種不滿也僅限於無視，沒有加害。
伊諾看向星空，璀璨至極，但這夜空下的伊蘭塔大陸卻滿目瘡痍。
“不過老爺子確實是個很厲害的人，為人隨和，劍技高明，而且擅長教導他人，如果不是他告誡我打好基礎，說不定在你到之前就已經被你哥給打死了。”
“哦。”艾爾的聲音從懷中傳來，有些瓮聲瓮氣。
“看樣子讓你想起了一些難受的回憶。”伊諾帶着歉意的說道，“被人蒙在鼓裏有時很幸福，有時又很難過，但我覺得你可能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或許。”
伊諾不再說話，默默的喝着果汁。
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要把這些消息告訴艾爾呢？有些不確定，但是大概還是某種私心，說不定帶着些惡意，只是最後包裝得好像是為了艾爾好。
“這算恩將仇報嗎？”伊諾極小聲的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