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蘇頌一直住在醫院，蘇袖難得安靜了幾天。

之前事件的處理就是付午氟被退學，去給蘇頌道歉。學校還出了個聲明，表示一切都是付午氟策劃的，蘇頌被人冤枉，十分無辜。

學校里的人雖然不信，但被警告后也不敢再議論蘇頌。

三天後，蘇頌出院，回到了學校。

他又恢復了先前那般傲慢優雅的樣子，對蘇袖也不再動不動就嘲諷了，反而關心起來。

甚至一到中午放學，主動叫住蘇袖，笑着說：“一起去吃飯吧。”

沒等蘇袖回答，他猛然靠近，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我這樣笑起來跟你像不像？”

似威脅的話並未讓蘇袖有什麼反應，後退一步，仔細看完后輕聲笑道：“挺像的，其他人肯定認不出來哥哥和我。”

蘇頌心中冷笑。

蘇袖可以假扮他，他難道不可以假扮蘇袖？

在醫院裏想了這麼久，他終於想到了報復蘇袖的辦法。

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會讓蘇袖後悔的。

“你等着，我會讓你比之前的我還要狼狽。”目光陰冷地拍拍蘇袖的肩膀，蘇頌拉他往外面走去，“走吧，我請你吃飯。”

來到食堂，他直接買了最貴的套餐遞給蘇袖，話里話外都是譏諷：“聽說你之前沒有飯卡，差點買不到飯啊？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來找我呀，我可以幫你，畢竟是你的哥哥呢。”

蘇袖接過飯盤，微微一笑：“謝謝哥哥。”

蘇頌一頓，鄙夷道：“我還以為你不會要呢。”

沒等他說完話，蘇袖就已經找位置坐下了。

蘇頌磨磨牙，不爽地打好自己的飯，剛想去折磨蘇袖，看到蘇袖對面坐了個人。

周圍沒空位了，他快速走過去，站在對方身邊，語氣強硬：“這是我的位置，你起來。”

坐在那裏的男生筷子一放，雙腿伸長，懶洋洋靠着椅背，抬眼看他：“你的位置，我怎麼不知道？”

看到那張眉眼鋒利的臉，蘇頌一愣，沒想到是沈潤赫，到嘴邊的話又壓下去了，擠出一抹笑：“你坐你坐，我說錯了。”

他不在乎沈潤赫，不敢惹的是徐開寒。

恰好旁邊有人離開，蘇頌趁機坐下，目光一直在沈潤赫和蘇袖身上，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瞬間笑了。

一旁的何天熙又過來道歉，蘇頌頭也沒抬：“滾。”

害他丟臉成那樣子，沒用的廢物。

“你別生氣，我也沒想到他這麼聰明啊，平時看着沒什麼動靜，膽小懦弱的。”何天熙委屈巴巴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蘇頌仰頭看着他：“可以啊，你幫我辦成一件事兒，我就原諒你。”

他勾勾手，在何天熙靠近后一抬下巴，指着對面的沈潤赫：“幫我調查清楚沈潤赫的喜好討厭。”

何天熙瞪大眼睛：“你喜歡沈潤赫啊？”

“別問那麼多。”蘇頌不耐煩道，直勾勾地盯着蘇袖，“去調查就行了。”

那眼神太強烈，蘇袖想感覺不到都不行，餘光注意到何天熙一直在和蘇頌說話，放下筷子。

“吃完了？”沈潤赫說，“你等等我一起回去吧。”

蘇袖直視沈潤赫：“你知道其他同學都說什麼嗎？”

“你還會在意其他同學說的話？”沈潤赫不答反問，一臉笑意。

“他們都在說我想攀你的高枝。”蘇袖雙手交合，輕輕地撐住下巴，瞳孔里泛着冰冷的光，“所以沈大少爺，不管你跟在我身邊想弄清楚什麼，但從今天起，就別在我身邊晃悠了。”

少年疏離的語氣讓沈潤赫怔住，還沒說話，蘇袖就端起盤子離開了。

他也不吃了，追上去慢悠悠地道：“我跟在你身邊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你有趣，想跟你交個朋友。”

蘇袖頭也不回：“我沒有興趣。”

沈潤赫不死心，想了想說：“你在學校裏面沒有朋友多，多個我當朋友不好嗎？”

蘇袖停下，輕笑一聲：“你要是不怕麻煩，我無所謂。”

“什麼麻煩？”沈潤赫皺眉，更加看不透蘇袖了。

在這個學校基本沒人能找他麻煩。

蘇袖淡聲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沈潤赫猜到什麼，嗤笑出聲：“那蘇頌又在打什麼主意？你都知道了？不愧是雙胞胎，挺了解他。”

蘇袖沒說話，繼續往前走着。

蘇頌這個蠢貨在想什麼，早就寫在臉上了，讓人一看就知道。

兩個人不同教室，蘇袖往左，沈潤赫往右。

幾乎是一分開，蘇袖就看到何天熙跟在沈潤赫身後，怕被發現，還走一步停一步。

蘇袖神色不變地進了教室。

何天熙很快調查完，把記錄著沈潤赫喜好的本子遞給蘇頌。

蘇頌掃了一眼，笑容瞬間變多：“辦得好。”

他扭頭看着蘇袖，把手中的本子往空中扔了下，然後又穩穩接住。

坐在位置上的少年並未注意到這邊，讓想挑釁的蘇頌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最終理智戰勝一切，忍住了去嘲諷的衝動。

等事情完成後，他看蘇袖還怎麼在這個學校里混。

*

周六沒什麼事，蘇袖讓司機送自己去自習室學習。

這給了蘇頌機會，他把準備好的衣服穿上，在眼角對應的位置點上一顆痣，然後坐車去了電影院，途中給沈潤赫發去消息，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還沒下車，就看到沈潤赫站在影院門口，手上拿着一桶爆米花，正低頭看着手機。

修長的身影加上那張臉，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觀望。

這就上勾了。

蘇頌暗自冷笑，下車后慢慢走過去，等站在沈潤赫面前，學着蘇袖的語氣道：“來這麼早？”

沈潤赫抬頭，微微往上揚的唇角止住了，看着他擰眉不說話。

“怎麼了？”蘇頌懷疑自己被認出來了，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頭髮，眼神微微躲閃。

他在家裏面模仿了很多次，蘇袖就是這麼笑的，不會錯。

想到這裏，他又挺直背脊。

“沒什麼，進去吧。”沈潤赫收回目光，轉身走進影院。

蘇頌快速跟上，期間故意腳下一個趔趄，狠狠撞上沈潤赫，然後驚呼一聲，故意往沈潤赫懷裏去。

這就差把自己目的清楚地掛在腦門上了，沈潤赫有些厭煩地避開，冷冷地說：“沒事吧？”

“沒事。”蘇頌站穩身體，心裏罵了幾句，面上微笑道，“剛剛為了追你走得太快，差點摔倒了，謝謝你。”

演技拙劣的讓沈潤赫面無表情地往前去。

沒有人的時候，蘇袖才不會對他笑的像平時那樣子。

還有那眼角下的痣，都開始暈染了，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到底是誰。

敢打這種主意，膽子夠大。

沈潤赫拿出手機問同學要了蘇袖的聯繫方式，添加好友時備註信息：“這就是你說的麻煩？”

手機屏幕亮了下，正在寫卷子的蘇袖拿起手機，通過好友，沒多少表情地回復了句：“有沒有符合沈大少爺的預期？”

“太蠢了，讓人失望。”沈潤赫回答，發來一個“沒意思”的表情包。

蘇袖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放下手機，繼續寫試卷。

天漸漸黑下來，蘇袖收拾好東西，去前台結賬完后出了自習室。

本來是打算去附近的商場吃完飯再回家，沒想到半路毫無徵兆地下起了雨。

路邊沒有避雨的地方，馬路上也空蕩蕩的沒有出租車，距離最近的商店還有五百米。

蘇袖拿起背包舉在頭頂，快速往前跑去。

他很快被淋濕全身，涼意順着濕漉漉的衣服傳進身體，又因為跑起來的原因變得燥熱起來，十分難受。

身後有車子鳴笛，蘇袖步伐一頓，轉身看去。

黑色的轎車停在他的身後，司機快速下車，撐着傘站在他身邊笑道：“您上車，送您一程。”

蘇袖沒動，看向車後座。

距離有兩米，再加上車窗是防窺的，又下了雨，他什麼都看不到，卻能感覺到那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

車牌是六個六，已經彰顯出不一般的身份。

蘇袖猜到是誰，半垂眼眸，拍掉身上的雨珠，說：“不用了。”

車窗緩緩降了下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穿過雨聲，清晰地落入蘇袖耳中。

“李謂，把傘給他。”

熟悉的聲音讓蘇袖緩緩抬頭，看到了男人的側臉。

天已經黑了，又隔着大雨，男人的臉有些不太真實。

不同於上次沒什麼表情，這一次他唇角帶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又或許是蘇袖的錯覺，男人其實根本沒笑，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人時沒有任何情緒，就像這忽然就下的雨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給。”李謂把傘放在蘇袖手中，快速跑回了車上。

車子很快發動，從蘇袖身邊經過。

坐在後座的男人並未看他，留給蘇袖一個漠然的側臉。

雨滴落在傘上，噼里啪啦的響，蘇袖擦掉臉上的雨水，往前走幾步時，忽然停下，站在水坑旁看着水中的倒影。

頭髮凌亂，緊緊地貼在額頭上，身上的衣服濕到能擰出水，看着多少有些狼狽。

蘇袖握緊手中的雨傘，快步往前走去。

*

“先生，為什麼不讓他上來呢？”等紅綠燈的時候，李謂有些好奇道，“他都淋濕了，不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很容易感冒。”

坐在後座閉着眼的男人長腿交疊，姿態顯得有些慵懶散漫，聞言淡聲回道：“他不會上車。”

篤定的語氣讓李謂不太明白，卻也沒有多問，綠燈一到就鬆了剎車，踩下油門往前開去。

徐開寒睜開眼，望着窗外下個不停的雨，腦海里浮現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少年轉身看來的那一刻眼神無比冷淡，站在雨中像是與這嘈雜世界隔絕開了般，筆直的身影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沉靜感，讓人一眼被吸引住。

徐開寒收回目光，懶懶地換了個姿勢。

蘇袖這個人，倒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