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本來是想藉著身上的傷口讓蘇袖受人辱罵一番，現在全部都毀了。
蘇頌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好的機會，最後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呼吸急促地指着付午氟，想罵也罵不出，餘光瞥見旁邊的蘇袖正在微笑，眼前犯暈起來。
情況反轉，其他人指着蘇頌使勁地羞辱議論着。
“原來是蘇頌吩咐人打蘇袖，結果他被當成蘇袖，挨了一頓打，這算不算自食惡果？”
“他們是親兄弟啊，這都下得去手？真是惡毒。”
“你們看到柳笑然沒，剛開始裝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後來知道是自己大兒子后態度直接變得超級緊張。這麼區別對待，還把別人接回來幹嘛，呵呵了。”
“幹嘛？為了不被人說閑話唄，她不把人接回來，到時候無論出現在哪裏都有人罵她冷血沒良心。”
“……”
各種難聽混亂的話響起，柳笑然深吸幾口氣，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憤怒的情緒，站起身笑着想解釋兩句，再看到蘇袖時還是綳不住了。
“蘇頌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忽略那些聲音，皺眉道，“各位老師，你們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我兒子這頓打可不能白挨，如果你們解決不了，那我就只能報警了。”
貴族學校出現報警事件，鬧大了對誰影響都不好。
一邊的教導主任臉色都變了，拉住柳笑然討好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付午氟，你跟着我來，把事情經過給我完完全全講一遍。”
打人兇手被帶走了，但這場戲的主角都還在，旁邊圍觀的眾人並沒離開，反而更加激動了。
柳笑然心疼地摸了摸蘇頌的腦袋。
他臉腫得嚇人，身上衣服髒亂不堪，還破了幾個洞，看上去極為凄楚可憐，沒半點小少爺的模樣，倒像是路邊的乞丐。
“回去我再跟你算賬。”扶起來蘇頌的時候，柳笑然冷冷地對蘇袖說。
“媽，我也是受害者。”許久沒有出聲的蘇袖嗓音有些沙啞，垂眸抿唇道，“是哥哥要找人打我，才導致會被認錯挨打。”
雖然這麼說，他心裏根本沒有對柳笑然抱有任何希望。
果不其然，就算聽見了，柳笑然也直接忽略他說的話，帶蘇頌往醫院去。
路過那些圍觀的人，無數難聽的話傳入蘇頌的耳中。
“什麼優秀高貴，心思這麼惡毒，對自己親兄弟都能下手，真噁心。”
“就是啊，平時裝的高高在上，看看現在有多狼狽。”
“……”
聲音刺耳難聽，讓蘇頌瞬間暴怒，看着那些說話的人，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幾人害怕了，沒出聲。
而蘇頌因為情緒激動，帶動了身上的傷口，直接暈了過去。
柳笑然尖叫着打120的聲音很快傳遍整個學校。
蘇袖冷漠地看着這一幕，臉上情緒沒有任何變化。
等兩個人被送去醫院，圍觀的人群才漸漸散開。
蘇袖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回教室。
這次還要多謝蘇頌這個蠢貨，給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他微微勾唇。
家長會已經開完，由於之前下了雨的原因，學校取消了親子運動會，改為自習課。
蘇袖回到教室，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時，旁邊投來了幾道憐憫的目光。
蘇頌不在學校，也沒有人過來特意嘲諷蘇袖，所有人此刻的注意點幾乎都是平時看着挺好的蘇頌，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上。
蘇袖拿出筆，開始寫卷子，寫着寫着，腦海里莫名出現一張五官深邃的臉。
他動作一頓，用黑色的筆快速在草稿紙上勾勒出一個男人的輪廓。
靜靜地看着還空白的臉片刻，蘇袖沒有選擇畫出五官，而是放下了筆。
徐開寒這個人，雖然只見過兩次，但卻是他目前以來碰到過最難以猜透的人。
*
丟臉丟到做夢都在被人羞辱的蘇頌哭着醒了過來，一看到柳笑然，眼淚更加多了，嗚咽着說不出話。
柳笑然心疼無比，又是哄又是拿出剛買的禮物，但蘇頌還是一直哭。
直到她讓護士出去，問起來事情經過，蘇頌才擦掉眼淚，把事情說了一遍。
“你怎麼這麼蠢。”聽完所有，柳笑然戳了他的腦袋，“做一件事，漏洞這麼大，你這不是白白送上門嗎？”
“我沒想過他是這麼歹毒的人，竟然會讓別人誤會我是他。”蘇頌委屈道，“他太過分了，我今天這麼丟臉都是因為他。”
柳笑然沒說話，過了半天嘆口氣道：“你學校的人都知道了，是你想打蘇袖，蘇袖害怕躲起來了，才讓別人以為你是蘇袖把你打了。你做事不知分寸，也不細心，現在只能忍着。這件事讓你爸知道了，少不了說你給他丟臉。”
“媽。”蘇頌紅了眼，“難道就這樣放過蘇袖嗎？”
“放心，這件事媽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柳笑然靜默片刻，沉聲道。
“我不信。”蘇頌火氣有些控制不住，並不覺得這件事是自己的問題，聽見柳笑然的話，想也沒想地說，“蘇袖也是你兒子，你現在肯定是騙我的，實際上根本就不會對他怎麼樣。”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原本真的要找蘇袖算賬的柳笑然愣住了。
是啊，蘇袖也是她兒子，這點蘇頌怎麼不明白呢，還在那裏賊喊抓賊。
柳笑然揉揉眉心，沒有和蘇頌計較，只是疲憊道：“蘇頌，別說了。”
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蘇頌抱着柳笑然的手臂，哽咽道：“媽，我好痛啊。我一想到我這麼丟人，就不想上學了。媽，我現在一看到蘇袖我就害怕，我覺得他這人太有心機了，我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再等等。”柳笑然撫摸着他的腦袋，輕聲說，“事情會處理好的，但現在不行。你爸爸在談一個大項目，不能弄出什麼風波來。乖，忍一忍。”
蘇頌輕輕地摸了下自己紅腫的臉，又疼又憤怒。
因為蘇袖，他被人這麼恥笑，總有一天要把這種痛苦千倍萬倍的還給蘇袖。
……
下了晚自習回到家裏，別墅黑漆漆一片，一個人也沒有。
蘇袖打開燈，剛放下手機準備去洗漱，身後便響起腳步聲。
他轉身看去，是臉色陰沉的蘇天普。
不用猜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柳笑然都歪曲事實告訴他了。
“接你回來是覺得你在外面可憐，回來后我看你也是個不惹事，懂分寸的，但你今天做了什麼？蘇頌是你哥哥，你就這麼嫉妒他，設計一切讓他在眾人面前丟臉嗎？”蘇天普直勾勾地盯着蘇袖，滿眼怒氣。
兒子受傷了不說，在乎的竟然是丟臉，蘇袖被蘇天普的話弄得差點失笑。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聲音小到幾乎讓人聽不清楚：“這件事我確實有錯，不該因為害怕躲起來，讓哥哥替我挨打。對不起，爸。”
替他挨打？
蘇天普皺起眉頭，反應過來，但沒有相信：“你媽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就是你故意設計蘇頌。你要是再這樣子，就從蘇家滾出去，我們蘇家沒有你這樣惡毒心腸的人。”
“……”
客廳里靜了下來，柔和的燈光下，低着頭的少年瑟縮了下身體，似乎被他的話嚇到，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幾秒鐘，蘇袖才說：“我知道了，下次哥哥想找人打我，我不會再躲了。”
這麼一副膽怯害怕的模樣，讓蘇天普越看越惱火，聽見他的話，坐在旁邊桌上，沉聲道：“你給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
蘇袖頭更加低了：“我聽見有人要教訓我，太害怕就躲起來了。等我再出來的時候，哥哥就已經被人打了。打人的男生錯把哥哥認成我了，哥哥受傷了，確實有我的原因。”
這跟柳笑然說的差別太大了。
在柳笑然口中，蘇袖是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叫人打蘇頌，還反潑髒水到蘇頌身上。
就是因為這樣，蘇天普才怒氣沖沖地趕回來質問，現在聽見蘇袖的話，大概猜到事情真相，沉默片刻，揮揮手：“你先回房間吧。”
蘇袖拿起自己的手機，往房間走去，關門的時候都是一點點關的，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擾到蘇天普。
無意看見這格外小心翼翼的一幕，蘇天普愣住了，眉頭皺得更緊。
學校里發生的事到底是誰計劃的，他現在知道的差不多了，臉色難看地給蘇頌打去電話。
接到電話的蘇頌還以為蘇天普是來關心自己的，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爸，你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結果得到的卻是劈頭蓋臉地教訓：“看來我之前說的話你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蘇頌，你個蠢貨，在醫院裏養好傷就給我滾回來。”
蘇頌呆住，匪夷所思地看着手機，還以為接錯電話了，想到什麼憤怒道：“爸，蘇袖那個小-賤-人又跟你說什麼了？”
聞言，蘇天普更加生氣：“小-賤-人這種詞是你能說的嗎？下次再讓我聽見，我就停了你所有卡，到時候你也別在蘇家了。聽明白了嗎？”
蘇頌雖然特別不服氣，但又不敢再觸怒蘇天普，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