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探訪
三人到達寧國公府還沒進門，身後又一輛精緻華麗的馬車跟了上來，車門打開，走出一個妙齡女子。
王庚明裝作驚訝道：“四殿下？真巧啊！殿下也是來寧國府嗎？”馬車轉頭的動靜那麼大，他聽得一清二楚，也隱約猜到什麼。說這話不過是給她一個台階下。
穆青瑤飛速瞟了眼顧天風，“王大人好久不見，我是來找琪兒姐的。”
她看向顧天風，微微臉紅：“尊者，好久不見。”
顧天風輕“嗯”一聲算是回應，也沒興趣改正她的稱呼。玉曦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皇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問候。
然而對方一顆心都掛在她師父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王庚明笑着打哈哈，“二位原來是認識的啊。正巧我們也是來找二小姐的，那就一道進去吧？”
國公府主母楊夫人早已聞言趕來，將四人請了進去。
正廳里，幾人入座后，楊夫人無視走了又來的穆青瑤，掛着得體的微笑問道：“王大人這次來也是為了小女的事吧。”
“正是。此案已經移交顧公子處理，這次下官只是陪同罷了。”
楊夫人奇道：“這位顧公子是？”
“京城來了位玄仙的事，楊夫人想必也聽說了。顧公子正是傳言中的那位。”
楊夫人心中頓時五味雜陳，“這就是那位尊者？妾身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這麼年輕的公子，她還以為是王大人哪位親戚的孩子。看上去和她兒子差不多大，卻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幸會。在下顧天風。尊者這個稱呼不敢當，夫人若是不介意，稱我一聲公子便可。”顧天風微笑點頭。
瞧瞧這溫潤如玉的氣質！跟她那不成器的兒子真是天差地別！
“那這位姑娘是？”她看着穆玉曦。
王大人介紹道：“這位是七公主。前些日子剛辦過祈福儀式，夫人應當也有所耳聞。”
“原來是七殿下。小婦人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她雖這樣說著，卻沒有多少歉意。
穆玉曦也察覺到對方對自己沒多大興趣，遂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反倒是穆青瑤暗自吃了一驚，這就是她那位神秘的皇妹？她悄悄打量了玉曦一番。
明眸皓齒，朱唇粉面。是個小美人，但是長得與父皇不像。
“不知七殿下來此又是為了什麼呢？”
顧天風：“曦兒是顧某的徒弟，此番帶她來增長一下見聞。”
楊夫人一愣，隨即有些迫切地問道：“不知顧公子還收徒弟嗎？犬子資質不錯，公子可有興趣一見？”
嗯？
“今日來此只為查案。別的事日後再說。”
楊夫人有些遺憾，卻也不敢多說。
眾人又等了片刻，才看到一位紫裙女子緊趕慢趕地走到正廳。
楊琪低着頭，眼角微紅，對着眾人行了一禮：“小女子拜見各位大人。”
直起身子后她才看了一眼眾人，詫異地發現自己去而復返的好友正有些擔憂地望着她。
她對穆青瑤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轉頭看見顧天風，心下也有幾分瞭然。
天風拿出查案的架勢來，肅容道：“楊二姑娘，你是本案第一位受害者，不知你對此案可有什麼頭緒？”
楊琪的卷宗日期正好在一月前，而據傳話的人說，此案幕後黑手很可能並非金鑾國人士。如此想來，兇手第一次作案時對這裏的情況不熟悉，是最容易露出馬腳的。
她搖頭：“小女子全都記不起來了，只覺得當時好像渾渾噩噩的，腦子裏什麼都沒想，對外界也沒有任何反應。清醒過來時，就見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身旁圍了一圈人。”
楊夫人面帶憂愁地補充道：“不僅如此，這幾天琪兒的記性越來越差了，經常忘東忘西的。”
王大人問道：“夫人這意思，是又惡化了？”
楊琪點了點頭，“不瞞各位，因為忘事，我犯了錯，還被師父趕了出來。”
穆玉曦有些同情她，“你也是受害者，你師父為什麼不體貼一下呢？”
“家師十分嚴厲，而且我犯下大錯，就算事出有因，也不能因此不罰我。何況以我的處境，這未嘗不是好事。”
楊夫人解釋道：“七殿下有所不知，琪兒的師父乃是懷嶷派柳道人，出了名的嚴苛。琪兒也是有苦說不出啊。”
柳道人全名柳波，是懷嶷派大長老，據說此人不願理會凡塵俗事才拒絕了掌門一職，每年固定招收一位關門弟子，教導方式嚴厲至極，但因為他聲名遠揚，大家都願意把自己孩子送去給他虐。
玉曦想起來了，去年楊琪被柳波收入門下時，京城還議論了很久，當時青苑也給她講了這事。
她頓時覺得還是自家師父好，又厲害又溫柔體貼，世間難求啊！
顧天風還想繼續了解情況，“你說記性變差，可否詳細描述一下？”
“詳細的？”楊琪沉默了。
楊夫人接過話頭：“小女剛開始只是想不起來自己該幹什麼，後來漸漸的就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什麼。直到今天早上，她還以為這是她出事之後第二天。”
“這麼說，這一個月的事你全都忘光了？”
“沒錯，我一覺醒來還以為自己睡了一個月。”起床時，侍女告訴她日期，她怎麼也不肯信，連楊夫人的話她也不信。最後穆青瑤聞訊趕來，才將她安撫好。
王庚明斂着眉深思熟慮。刑部調查此案時不是沒發現受害者們失憶的事，只是那時楊琪沒有這麼嚴重，且查不出絲毫靈術的痕迹。
穆青瑤上前握住她的手，“沒事的，琪兒姐。兇手一定會被繩之以法，到時候你也會好起來的！”
楊琪反握住她的手，強顏歡笑着點了點頭。這二人年紀相仿，從小便情同姐妹，楊琪生母早逝，穆青瑤一直很照顧她。
玉曦沒什麼頭緒，只好眼神期待地望着師父。
顧天風蹙眉不語。
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裏的人，這靈術他聞所未聞，雖然有些想法，但還需要摸索一段時間。不過在他看來這條線不需要接着查下去。
失憶到這種程度，毫無疑問會引起警覺，這與兇手神出鬼沒的風格不符。最大的可能是對方已經達成了目的，或者說，他不需要再隱藏了。
也許近期，兇手會主動現身。但是此時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想到此處，他起身準備離開。
“情況我已經了解，顧某還有事，先告辭了。”
楊夫人起身相送，穆青瑤留下陪着楊琪。
“這就是你說的那位尊者？”
穆青瑤臉上一紅，“你都知道了還問！故意打趣我呢？”
楊琪笑了笑，心中嘆了口氣。
自己這姐妹正值碧玉年華，又是第一次動心不知道收斂，心思才表現得如此明顯。那顧天風卻從頭到尾都沒給她一個正眼，顯然是故意冷落以示拒絕。
她心中苦笑，自己又好得到哪兒去呢？再過一段時間，她會不會連那個人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