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楊柳依依 北上卿卿
大元朝自建國以來,二十又一年久矣,元帝更是在近幾年內大興土木,建邦友鄰,大元之盛世隱隱比肩鄰國泓野新政。
就在今天,元城舉城同慶。酒肆、茶樓、客棧一律掛上大紅燈籠,賭庄、妓院盡皆閉門謝客,元城門口早已人山人海。元帝一身明黃龍袍,上綉九爪金龍,雙頰旁的髮絲夾雜着根根白髮不顯老態反增幾分傲然之資。
元帝身後站着六人,五男子一女子。
元帝面帶微笑,目視前方:“老七還沒到嗎?”
“稟父王:老七深知此次事關重大,特地早來了片刻。不料,站立許久略感不適,休息片刻即到,望父王莫怪。”身後一名俊逸青年拱手說道,看到父王略微點頭,男子後退一步,嘴角上揚不着痕迹。
其身畔一名白衣男子本想上前,卻被搶了先,聽完裴清之話,默默嘆息:老七,平時也就罷了,怎麼此次事關重大也不甚上心?裴籌將手伸出袍子做了一個手勢,身後隨從悄然離去,裴清背後亦有隨從離去。
就在此時,元城上空一隻“六年鳳”驟然長鳴,官道上一匹高頭大馬率先清晰起來,緊跟着一列白色駿騎從容向著元城走來。
君墨看着逐漸接近的皇城,手心逐漸出汗,胸口微微起伏。皇城下的帝袍男子看着眼前的客人,笑容更甚。
為首白馬男子率先下馬,左手握拳橫與胸前:“驪族高辰見過元帝。”
元帝哈哈大笑,伸出雙手想要擁抱高辰,不料高辰微微後仰,旁人不可查。元帝見狀,伸出的雙手合抱為拳,高出自身胸口寸許:“驪王不遠千里,來我大元,不甚榮幸啊!請!”
從城門開始,君墨便跟身邊人一樣四下打量着元城,只是越往皇宮,君墨的心中卻越是沉寂、冰涼。皇城的百姓安居樂業,欣欣向榮,叫賣與詠誦更是天然而成,根本不像作假,短短十年,元帝已經將人心操控的如此精妙嗎?
明德殿內,元帝首座,高辰次之,兩國臣子分列而做。
“聽聞驪公主也在此行,不知我大元可否得幸一瞻風采?”元帝直視高辰,輕輕說道。
老狐狸!高辰亦是面帶微笑:“語兒。”
君墨緩緩從大殿門口走入,元朝眾臣嘩然。
“高語見過元帝。”君墨並不行禮,輕啟紅唇,款款而言。
“元帝見諒,語兒被我慣壞了,見到元帝未及時行禮,還望……”
“來人,賜座。”元帝緊緊盯着高語,“好一個沉魚落雁的驪公主!”諸位臣子皆附和,交談。
“驪王,朕有一事相求。”高辰心裏一緊,“元帝莫要折煞本王了。”
元帝直視高語,對着高辰擺擺手,站起身面對雙方群臣,高辰跟着站起身,正對元帝。
“傳朕口語:封高語公主為大元昭語公主!”
高辰心裏一松,高語出座頷首領旨。
就在此時,大殿門口傳來一聲宦官宣請:七公子到!
高語還未來得及落座,來人便已經站在身畔。
“兒臣拜見父王,驪王。”
高語左眼無意瞥到被快速行走帶起的硃紅色衣裙,而裴亦痕則嗅到熟悉的清淡香味。看着台下的紅衣白衣,元帝眼神玩味,面帶笑容;高辰滿眼只有白衣。
一番寒暄、禮儀事畢,高辰及元帝去往御書房議事,臨走前元帝吩咐道:“裴籌帶昭語公主出去轉轉,盡地主之誼,以禮相待。”
“請——”高語看了一眼眼前的元太子,據影衛消息報稱,大皇子早年戰死,本屬於應二皇子的太子位不知為何就落在了眼前這位略顯病態的儒雅男子身上。
關於大元朝的陰暗處,高語手中掌握實在太駁雜,但無一例外的是,這個鐵血王朝的每一樁血腥屠殺都處理的乾淨利落,至少在外人看來跟皇室是沒有任何牽連的,
走在人後的裴亦痕看着跟三哥走在前面的女子,心思千轉不知道想些什麼,就連身邊的裴亦華掐了自己都毫無察覺。
“怎麼啦?動心了?我可警告你,這位可是剛剛入宮就被父皇封為公主的驪族公主哦。”裴亦華狡黠的大眼盯着這個七弟的臉,好像要抓出什麼神情變化一樣,而讓人意外的是,這個平日裏到處風流的大元朝七皇子臉上的神情更為疑惑。
怎麼這麼像那個人?裴亦痕心中暗暗想到,按理說自己都覺得像,那麼父皇肯定第一時間就察覺了,畢竟那人可是為父皇立下汗馬功勞啊。
可是她不是應該複姓司馬嗎?
可是,剛剛高辰的目光充滿了寵溺,不死作偽。罷了,在大元朝的天網下應該不會有假,可惜了這麼一位麗人啊。
大元朝的景色是漠北草原沒有的清秀與雅緻,假山與流水從各色花草中交織、纏繞,不顯紛雜反而生趣,而這樣的山水又是多少血骨鑄成?高語看着眼前的山水不禁出神。
“語兒公主可是想到了什麼?請問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一位身穿紫色廣袖長袍的邪異長相男子用手輕輕拍打着扇子,看到高語轉過身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男子拱手:“好個標誌的小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小生乃二皇子裴清。”
高語冷漠的盯着男子:“自大元大皇子隨戰神而去,眾人皆不解為何二皇子沒有擔任太子位,大驪窮山惡水,消息閉塞,本公主甚至以為二皇子也隨之去了,不曾想在此處得見真身,風采絕倫,戰神之資。”
眾人聽聞,好一個驪公主!
“二哥,您過了!公主是客,大驪此次更是為兩國政事友善而來,希望大哥向公主道歉!”太子說完之後,轉身釋以儒家禮儀,彎腰鞠躬道歉:“公主殿下,還望見諒,二哥一直以來志在山水,不曾想唐突了公主,還望贖罪。”
“大驪二字不敢當,我驪族乃是圈馬小域,兩國二字更是惶恐。至於唐突,公主身份乃是元帝所賜,二皇子取笑自家父王所昭,父子本一家,無傷大雅,大元禮儀君臣相親讓人嚮往。”
“好個伶牙俐齒的驪族公主!”眾人臉上火辣一片,心中更是悚然,驪族彈丸之地卻善養馬,戰力彪赫,本以為蠻夷之地儘是武夫罷了,不曾想這絕美佳人竟是心智過人,能言善辯。
“還望公主贖罪,此間事了裴籌自當向父皇稟明此事,二公子之罪當由父皇定奪。公主意下如何?”裴籌繼續說道,“早就聽聞驪族驍勇善戰,裴籌神往已久,只是裴籌自幼體弱未能親自討教,慚愧。正巧,教武場上有一場馬球,公主可有興趣?”
也好,正好摸摸大元朝如今兵馬的底子到底如何。
一行人來到教武場,已經有黑白兩隊列陣在球場上。教武場觀台上一溜擺開九張錦座,高語瞥了一眼並未落座,其他人有意無意等着高語率先落座。
高語並未落座,卻是走到兩隊人馬面前,轉過身:“諸位公子,可願與我一戰?”
什麼?
眾人驚愕繼而恍然大悟最後轉為促狹。
“請賜教!”
一瞬間,除卻太子裴籌之外,其餘公子皆盡上場!
“諸位皇兄還請給皇弟此次機會,無論輸贏,本公子願退出今年秋圍!”一襲紅衣飄搖,裴亦痕向著所有皇子抱拳道。
“放棄秋圍?老七嚴重了,既然老七由此自信,咱們就遂了老七吧。”
有着放棄秋圍的承諾,諸位皇子除卻二皇子之外都紛紛離場,不管老七輸贏與否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穩賺不賠。贏了,為大元掰回一局;輸了,為自己日後籌劃添些彩頭。
何樂不為?
“還是我來吧,老七你終日混跡酒樓,怕是不能讓公主盡興啊。”在場的婢女們瞬間羞紅了臉頰,吃吃的笑着。
“你們倆,一起吧。”牽過白馬的女子毫不在意的說道。
教武場上,太陽很高,將教武場上的眾人影子拉的長長的。
“大元朝,裴清,裴亦痕,請賜教!”
“驪族,高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