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相識
君墨睜開眼睛,看了眼懸在頭頂的滅魄槍便起身向著房間外走去。太陽還未升起,天邊只是籠罩着些許微弱的淺藍色。
轉眼間來到這片草原已經整整十年,可對於君墨來說,十年前的一切就發生在昨天,爹爹身上的血腥味依舊在鼻翼間縈繞不去。
來到大廳,天鷹已經在主坐旁站好,七位銀甲衛分列兩邊,就連天鷹叔叔也覆上了金甲,空着的主坐上端端正正的陳列着那張惡鬼面具。十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三位銀甲衛叔叔戰死,鳳翎衛在司馬家滅族的那幾日便撤出了斷魂崖,來到了這片草原。
君墨伸手摸了摸後背上的制式長槍,單膝點地:“銀甲衛君墨見過金衛。”
天鷹向往常一樣伸了伸手,示意君墨禮畢起身。而後沉聲說道:“通知所有鳳翎衛前往輪迴谷!”略微顫抖的聲音無不透露出天鷹滿心的激動。看着空無一人的主坐,天鷹拿起惡鬼面具捧在手心:主上,您在天有靈,小主人已經長大了。您,可以放心了。
輪迴谷內,四百多位鳳翎衛靜靜的列陣在教武場,今日所有的所有面具之下臉龐上都難掩激動之色,因為他們知道今日將會發生什麼。
天鷹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面具上掃過去,耐心而又認真。有的面具上深淺的刻着刀痕和劍痕,有的是新制的面具,面具下的主人天鷹不敢說都認識,但他明白,他們和自己一樣生是司馬家的人,死是司馬家的鬼!
“銀甲衛君墨上前!”
“鏘!”一聲脆音響起,君墨翻手抽出背上長槍抱於胸前,槍尖在空氣中劃出清脆的聲音。默默無聲走上台階,正要屈膝卻被一雙大手托起。
天鷹把君墨托起,沉聲喝道:“列陣!”
教武場黑甲衛左右分開,六位白衣白甲手持長槍緩緩走向中間,君墨亦走進教武場,七人成角逐站立。
“戰!”
一聲令下,六名白衣不約而同向君墨殺去,朝夕相處的十年間,他們清楚眼前之人不死,他們都將被逐一擊破。
教武場上找找致命,皆攻向對手要害而去,君墨衣衫逐漸滲紅。
一名銀甲衛看着教武場,不禁有些擔心:“副統領,他們可都是懷着必殺之心啊!”聽其聲音赫然是一名年輕男子。
“三號,你逾界了。”天鷹不含感情的聲音響起,三號抱拳後退。
教武場上的拼殺逐漸接近尾聲,六名白衣的脖子處、胸口處均有一道纖細槍痕,君墨拄着長槍,大口咳血,其小腿處、胸口處傷口深可見骨!
“影衛叩見主人!”六名白衣向著君墨行禮,而後紛紛退下,在暗處伺機而動。
這一刻,天鷹與其他銀甲衛分別站立教武台兩側,單膝跪地。
“鳳翎衛拜見主人!願為主人效死!”
“鳳翎衛拜見主人!願為主人效死!”
“鳳翎衛拜見主人!願為主人效死!”
這一日,君墨長衫浸血,面覆惡鬼面具,手中滅魄發出陣陣鳳鳴!
“小姐,這個好好吃啊!”一名綠衣丫鬟手中抓着三串糖葫蘆興奮地向自家小姐跑去,並把糖葫蘆遞到小姐手邊,“小姐你嘗嘗,這個叫糖葫蘆,酸酸的,甜甜的,可好吃啦!”
望着瑩兒手中的糖葫蘆,君墨陷入了回憶。是呢,糖葫蘆,那時候總要纏着瑩兒姐姐出去給自己買糖葫蘆,如今已經物是人非。
君墨抄起一串糖葫蘆,狠狠的咬了一口,好酸!好甜!
眼淚順着臉頰便滑了下來,嚇壞了瑩兒。
“小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瑩兒急的差點哭出聲來,卻看見自家小姐忽然就笑出了聲音,然後自己的咯吱窩就被小姐偷襲了。
“哎哎呀,別,別,快別,小姐,別鬧了。”兩個姑娘就這麼打打鬧鬧的在鬧市中鑽過來鑽過去,那個綠衣小丫鬟一邊討饒一邊躲着,而白衣的小姐則追着,笑着,柳絲般的墨發隨風飄揚。
“小姐,你還好意思給我取名叫瑩兒,看看你剛才,眼睛亮晶晶的,你才應該叫瑩兒!”
“好啊,敢取笑我,看我不把你抓住,痛打二十九大板!”
酒肆的二樓,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着紅衣的男子,劍眉如峰,樣貌俊朗。只是他懷中的女子就顯得風塵十足,鼓鼓的胸前炫耀似的裸露着大片雪白。女子緊緊的依偎在男子懷裏,順着男子的目光看去,街上的兩名女子自然就擠入了眼中。
“去,請那兩位女子上來,陪公子吃碗酒。”女子的眼中儘是溫柔的看着紅衣男子,其他再無他物。
“嗯?你眼裏居然沒有醋意,難道就這麼願意跟別人一起陪本公子?或者說,你不想一個人擁有本公子?”男子戲謔的看着懷中女子,伸出一隻手托起雪白的下巴,湊到眼前問道。
“不用請她們上來了,幫她們安排個好婆家吧。”女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痴痴的說著決斷別人生死的話,一切在她眼裏都微不足道。
“本公子突然有了興緻,待我親自去會會她們。”男子推開女子,站起身,整理了一身紅衣,拿起桌上美酒一飲而盡便跳出窗口,只留下眼神晦暗的女子。
君墨老遠就看到了那個擺出自以為帥氣姿勢的紅衣男子,本想讓開,可是依舊收不住腳撞了上去,“哎呀,對不起,對不起。”
紅衣男子看着驚慌失措的女子,一時之間竟然痴了:好美的女子。
“咳咳,本公子……”嘩的打開扇子,側過身子,把側臉對着白衣女子,眼睛斜着那個正在道歉的姑娘,裴亦痕慌忙說道:“本公子乃大元朝七公子裴亦痕,見過姑娘。”說完之後,裴亦痕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深情的眼神,依舊把側臉留給姑娘。只是,對面怎麼這麼熟悉?二樓那個胭脂抹的跟詐屍一樣的女人怎麼這麼熟悉?
君墨和瑩兒看着眼前偷偷用手拉平衣擺的男子久久無言。正要開口道歉告罪,男子對面二樓的姑娘開口了:
“哎呀,裴爺,您都好久沒來找奴家了,可想死奴家了,您快來看,奴家的腰都想您想細了呢。”黏糯的聲音差點使得君墨吐出剛剛吃下的糖葫蘆,胭脂更是比那“翠紅樓”三個紅色招牌大字更是鮮紅。
裴亦痕在心中嘆了口氣:完了,形象全毀了。轉過身,兩位姑娘的身影已經溜到了巷尾,只剩下空氣中淡淡的香味,是一種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
“有意思。”裴亦痕收起扇子擊打着手心,眼角微微上揚,風度翩翩。
“裴爺!”一聲老驢喚兒般的叫聲在耳畔炸起,裴亦痕瞬間破功,撒腿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