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篇 第十六章 洞穴
“又是你！”姜燁的嘶吼回蕩在密閉的斷岩中，隨着觸鬚的快速下降他已經不知道穿透了多少層洞穴，即便燃起全身的金烏心火對觸鬚的影響更是微乎其微。
一聲尖銳的鳴叫回蕩在地穴中，纏住姜燁身體的觸鬚猛然一滯，藉此時機姜燁穩穩抓住胸前巫骨，使用了部分神靈本源的力量。
赤紅的雙瞳燃着金色的火焰重現在姜燁的眼眸之上，無情無感的雙瞳之中只有火焰在流淌。
一聲比之先前更加銳利，更加醇厚的鳴叫響徹了整個地底，凡了靠近的生靈無一由體內燃起金色的火焰，隨後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即便是觸鬚也抵擋不住來自神靈本源的力量。
金色的火簇擁着姜燁徐徐的落下，而纏繞着他的觸鬚早已淪為著火焰的一部分，即便是灰燼也在火焰中劇烈的燃燒，直至連消失不見。
落地的姜燁收斂了羽衣，此時他正處於深層的地下，抬頭仰望憑藉自己的光芒仍無法看透黑暗到達外界，他並不會飛而垂直的距離也遠遠超過他起跳的距離，想要原路返回的想法即刻消散。
看着頭頂一望無際的黑暗，自知無法上去，姜燁轉而踏入了眼前的黑暗。
姜燁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走，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知道自己身在一個巨大的溶洞之中，他必須出去，僅憑他們是敵不過兩頭凶獸的，更何況還有這些不知名的觸鬚。
說來也怪，山林之中本是危機四伏，草木之後往往都隱藏怪蟲野獸，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中更因如此，然而姜燁沿着石壁走出數百米除了石柱上靜謐的滴水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忽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鑿石聲，在姜燁的頭頂，又在姜燁的腳下。
“狸力？”姜燁記得奚汐說過他在獸群中看見了狸力，那這些連續不斷的鑿石有極大可能是狸力發出的，獸群都湧向青武氏，那麼狸力也一定會向青武氏開鑿，只要跟着狸力也許就能找到去青武氏的路。
但鑿石聲眾多紛雜，上下前後都有傳出，姜燁根本分不清哪邊是正確的道路。只能隨着感覺沿壁而行。
走了有些時間，鑿石的聲音愈發的紛雜，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狸力在開鑿岩石，但奇怪的是姜燁依舊沒有見到任何的生物，那怕是一隻狸力也見不着蹤影，這很不正常。
姜燁也沒有選擇只能繼續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燁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氣息，並非來自感觸，而是來自心靈。
那是一種別樣的壓抑，身體毫無觸感，心情卻格外的沉重，就好像姜燁自大澤歸來一直存在消之不去的黯然。
落寞、悲寂、不甘。
來自自己心靈與這股氣息的雙重壓抑，姜燁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一直在剋制忍耐掩飾自己的情緒，用漠視淡然面對自己的心靈，戴上面具時的他能完美的演義一個遭遇失敗卻不屈不撓，化痛苦為力量，化苦楚為動力完美形象。
但是現在面具的破碎，使他心中的一切浮於表面，痛苦、落寞、孤獨，再加上一份相同情感的心靈氣息，姜燁再也難以忍受，眼角隱隱濕潤。
淚，那是無數個夜晚觸及心靈的傷痛，那是回憶往昔快樂的點滴，那是虛掩面具上毫不知情留下的痕迹，一字一言觸及他們，那便是淚。
姜燁依舊向前前行，他完全收斂了自己的光明，在這漆黑的洞穴中誰也看不見他的淚，他想要成為他們的太陽，而太陽不應有淚。
隨着觸及心靈的氣息與鑿石的聲音愈發的強烈，姜燁看見了火光。
忽的姜燁的巫骨顫動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姜燁握住胸前的巫骨，他竟然感受到裏面的力量在躍動，巫骨之中的神靈已經隕落，留下的只有未歸於天地間的力量，為何此時彷彿有了意識一般。
一聲嘆息，從火光的延伸處傳來，與此同時巫骨的顫動停止，連火光也熄滅了。
眼前怪異的場景令姜燁不敢妄動，巫覡的巫骨只有本族的巫覡且經過繼承儀式才能使用，對其他生物而言巫骨不過是一串白骨，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也無法觸及巫骨中的力量。
而剛剛那個聲音的主人，竟然在姜燁巫骨的持有者的面前親自觸碰了巫骨中神靈的力量，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定是姜燁所不能及的存在。
而能做到的只有神靈。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姜燁忍不住想要繼續向前直行，但又回想起大澤中見到神靈夫諸時的場景，他的腳步頓了頓，如果這位神靈也同夫諸一般，那自己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他握緊自己手中的巫骨，儘管害怕但依舊邁開了步子，想着自己還有第二次變成神靈金烏的機會，向著火光的熄滅處徐徐前進。
於此同時，光也從他的身上綻開，光明愈發的耀眼最後佈滿了姜燁所在的整個石窟。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石窟，姜燁仔細觀察后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腳下的地面與頭頂石壁平整無奇，連高度與寬度都是僅限一人通行的大小，兩側的石壁上每隔數米就掛有一個火把，應該是將人引導向某處。
姜燁繼續向前，在岔路口沿着有火把擺設的洞窟前行，鑿石聲也越發的密集，但姜燁卻沒了任何恐懼之意。
那位神靈從極遠的地方就感知了自己的存在，自己走了這些時間卻什麼事都沒有，這說明對方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慾望，這一路上之所以什麼生物都沒有遇見也可是是那位存在的關係，所以他認為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又走了許久，姜燁終於見到了他進入這洞窟以來第一個生物，狸力。
一枚熾羽射出輕鬆的解決了剛挖進通道的狸力，同時姜燁也確定了，這些鑿石的聲音的確是狸力發出的，看樣子數量還不少，而且目標明確並非隨意開鑿，不然應該能見到更多的狸力。
又一枚熾羽對準了露頭的狸力，但這一次隨着熾羽的爆炸與狸力的哀嚎，還伴隨着一陣小型的塌方。
姜燁止步在因自己熾羽爆炸而形成的亂石堆上，向前的路已經被堵死，想要繼續向前走要走狸力挖出的隧道，但狸力只有人族身軀的一半大小以姜燁成人的高度來說鑽入狸力的隧道中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姜燁又想到了一個比較冒險的方法，他近距離貼靠在堵住通道的亂石堆前，羽衣一陣火光躍動，一枚熾羽直接射出，爆炸的熱浪裹挾着姜燁，他還是第一次嘗到自己攻擊，好在他的身體已經不比常人。
接着熾羽爆炸將亂石擊穿的瞬息，姜燁從缺口一閃而進，隨後只聽身後轟隆隆幾聲巨響，後面發生了似乎比之前更大面積的塌方。
姜燁目視眼前蜿蜒的通道石壁上儘是狸力鑿出的洞穴，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幾隻狸力正出沒其中，不知這裏有什麼東西值得它們如此執着。
“光？你是誰？”通道的一端出現了一個一手舉着火把一手刺穿了整個狸力的少年，他裹着厚厚的獸皮衣只露出雙手與雙腳，一對眼睛如猛虎般銳利。
“無夜氏巫覡姜無夜，你也可以叫我燁。”姜燁很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身份，並注意到對方受傷的腳腕上一串染血的骨鏈說道：“你應該是青武氏的族人，不，是青武氏的巫覡。”
“無夜氏，你也是來搶奪青武氏守護的東西嗎。”那少年非常的警惕，處理周圍狸力的同時目光從未從姜燁的身上離開過。
“不是，我是來幫助青武氏擊退獸群的。”姜燁解釋道。
“哼，鬼才信你！”不料少年扔下手中的狸力，也不顧姜燁接下來的辯解，徑直向姜燁沖了過來。
“操縱獸群的就是你吧，無夜氏，無夜氏已經消失在大澤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