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艾伯特·阿德勒

在不在乎這些人的前赴後繼不是關鍵，對他們是否厭惡同樣也不是關鍵，對溫言來說，最關鍵的是子彈。

離開了先前的幫派，子彈就不再是補給品，而是消耗品。

打光了子彈，就意味着沒有了保命的底牌，即便他再能打，一個人還能打得過一群人，還能打得過一群帶着長刀匕首，甚至帶着槍的人？

睡了組長老婆這件事東窗事發之後，時間十分緊迫，他只來得及帶出一個多月以來通過謊報軍情私藏下來的一把手槍和二十幾顆子彈。

對乞丐用了一顆，剛才又用了四顆。

這就相當於在不遠的未來，他或許就會因此失去五次活命的機會。

和乞丐不一樣，他可不是什麼閹割版金剛狼，被打死那就是真的死了，是要被釘在穿越者的恥辱柱上的。

所以他才會想用最少的子彈達成最好的效果。

不過現在想來，大概是太天真了，這些人似乎執意不然自己就這麼簡單地離開，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拖住他離開的步伐。

想通這一點后，他決定不再想這麼多了，大不了在這兒趁着拿槍的人還沒回來，不計子彈消耗打死所有攔住去路的人之後直接回去投敵，告訴他們特茲拉的事情是組長安排的，儘管白眼和拷打在所難免，但也能有更大的機會活下來再創輝煌，也算是賣主...棄暗投明了。

可讓他意外的是，在自己熱血沸騰地吼出那一嗓子之後，護衛們居然冷靜下來了。

雖然他們的神經依舊緊繃，但似乎沒人打算再進一步。

這讓溫言有些不滿，譏笑道：“怎麼，我剛硬起來，你們就軟了？再不過來，我可就走了。”

還是沒人動。

這下子反倒把溫言弄不會了，要知道，氣血上涌之後如果不能盡情釋放，之後可是會很難受的。

“我真走了？”

即便護衛們恨不得殺溫言而後快，但依舊沒人說話，更沒人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因為他們都知道了，溫言還有子彈，而且還有很多。

如果真要不死不休，那今天死在這裏的同伴，絕不止一兩個，最好的情況，他們這些最受已死領主信任的護衛們，能剩下十之一二就算是上帝保佑了。

用這麼多人的生命來換一個沒有什麼實際價值，只有象徵意義的命，究竟是否值得？

沒有人交流，但他們心裏的答案卻十分統一。

看出端倪來的溫言眨了眨眼睛，喲，意外之喜。

看來可以省下子彈了。

是的，這個結果的確讓他意外，換做其他人說出先前那些話，或許只是為了威脅，但是放在溫言身上，那就絕對是真情流露。

他就是這麼想的，那就是在場的都寄吧別活了。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成為怯戰蜥蜴了，他自然也沒有再激化矛盾的打算。

點到為止就好。

於是，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他倒是也沒有真正地放鬆警惕，整個過程依舊和護衛們保持了安全距離。

至於那兩個看門的守衛，綜合素質還不如那些護衛，見溫言靠近，直接識趣地躲開了。

而癱坐在樓梯口的老頭，這會兒也正好從暈厥中醒了過來。

見溫言徑直走來，想起身遠離，但下肢酸麻，實在動不了。

走過他時，溫言頓了頓，俯下身子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溫言的身影剛消失在黑暗中不久，偷偷去拿槍的護衛就帶着武器回來了。

隊長死了，副隊長死了，只剩參謀還活着，他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眾人的主心骨。

“參謀長，真的就這樣簡單地放他離開嗎？”

有人還是有些不甘心。

參謀這會兒也才剛剛放鬆下來，注意到冷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浸濕了後背，聞言，他瞥了一眼說話那人：

“還能怎麼辦，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就是個瘋子，仗着自己爛命一條，想着臨死多拖些人墊背，你真甘心和這種人換命嗎？

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住局勢，我們在南區能發展到今天實屬不易，也招惹過不少仇家，這個時候如果被仇恨蒙蔽，被削弱了力量，我們還怎麼生存？

等着吧，天一亮其他幾個領主就會知道我們的領主死去的消息，到時候...”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那些重新從通道中緩緩走出的人群。

但是他想說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

南區又要亂起來了。

參謀走向老頭：“威廉，他剛剛跟你說了什麼？”

威廉神情恍惚，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參謀第三次重複，威廉才回過神來。

“他的原話是，你們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邪靈纏上的是我，但死的卻是其他人嗎，因為我對邪靈的了解遠遠超過你們，對你們來說邪靈是恐怖的存在，對我來說邪靈卻是我的武器，死的那個人得罪了我，所以他死了，至於今天發生的一切，我也同樣都記在心裏了，如果以後你們還敢在我的眼前出現，那麼我會帶着邪靈一次一次拜訪你們！”

參謀一怔，隨後握緊了雙拳，眸子變得陰鬱起來。

威廉的聲音不算小，這一番話同樣傳進了其他人的耳朵，又是引起了一陣恐慌。

“撒旦的使者！”有人低聲驚呼。

參謀揮了揮手，制止了人群的騷亂：“到此為止吧，在穩住來自其他領主的威脅的之前，有人在地面上看見他，一律遠離，並回來報告他的位置，門口的守衛增加到六個人，隨身帶槍。”

說完，參謀就帶着三具屍體和護衛們返回了正中間的通道。

見參謀態度曖昧，有好事者急於將剛剛的一切分享給沒看到的人，有心思活絡者打算靠這個情報從其他領主那裏獲利，也有陰謀論者開始憑空猜測溫言的身份及和其他領主的關係。

人間百態莫過於此。

可當事人卻早就把這一切拋之腦後，焦急地朝來時的那一片廢墟奔去。

儘管他再三祈禱，可等他回到廢墟的時候，還是發現乞丐已經沒了蹤影。

這讓溫言有些惱怒，走上人生巔峰的機遇，就這麼溜走了嗎？

正當他氣不過想要鞭屍此刻躺在廢墟正中間的那具身為罪魁禍首的屍體時，卻又驚喜地發現，他的胸口靜靜地躺着一本小冊子。

乞丐離開了，但是卻把手記留了下來。

溫言心情甚好，也沒了鞭屍的想法，迫不及待地翻開小冊子，看到了扉頁乞丐留下的話。

“真理需要驗證，答案需要尋找，通往真實的道路就在你的面前，我相信有着科學之心的你一定能靠自己探索出一個嶄新的世界，補全我所未能完成的拼圖。——艾伯特·阿德勒”

溫言看着這行字陷入沉思。

“阿德勒...聽上去像是個猶太人的姓氏啊，這個手記該不會有什麼陷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