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塌下來，總有冤種幫你扛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什麼偽科學嗎？”
溫言有些鬱悶，怎麼來貧民區還能遇到個邪教徒啊，這玩意兒擺明了就是裝神弄鬼的唬人東西。
面對溫言的質疑，乞丐只是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疲憊。
“你寧願相信有邪靈，卻不相信經過無數次實驗得出來的科學結論嗎？”
乞丐的質問讓溫言一時間啞口無言。
印象中，曾有個叫做布魯諾的人，因為支持日心說被教會燒死在了鮮花廣場。
但最後的事實卻證明，他是對的。
這讓遠遠超出這個世界認知和眼界水平的溫言敏銳地嗅到一絲寶藏的氣味。
如果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乞丐說的是真的，這個手冊里的內容恐怕就真的能夠顛覆魘城人民一直以來的認知，那麼，自己手裏的這個小冊子，稱上一句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溫言也不敢妄下定論。
坐靠在牆邊的乞丐自然不知道溫言在想什麼，只是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猜測這個兇狠且神經質的年輕人或許以為自己在欺騙他，已經惱羞成怒了。
他能在頭骨塌陷的情況活過來，但卻無比確信，知道他這個秘密的年輕人即使嘗試無數次，也一定會讓他重新徹底地死去。
乞丐心裏不免有些悲涼，枉他一生為了改變魘城的命運做了這麼多努力，到頭來不僅初衷沒有達成，還要死在這樣的無知愚民手裏，當真是可悲，可笑！
望着溫言一步步走來，乞丐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
可等了許久，對方也沒有任何動作。
“你閉眼再久，我也不會吻你的。”溫言的聲音幽幽傳來。
乞丐一愣，睜開了眼睛。
“你不生氣？”乞丐十分意外，因為此時的溫言正微笑着注視自己。
“我為什麼要生氣？”溫言反問。
“你不覺得我在欺騙你？”
“不啊，你在欺騙我嗎？”
“沒...沒有。”
“所以我為什麼要生氣？”
乞丐語塞，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
又或許，面前這人太真，太純了，讓他有些難以和之前那個暴徒聯繫起來。
“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不會輕易地否定一件事，只要你給我足夠的證據，那我就會成為堅定的擁護者。”
溫言蹲下身子，將手冊遞給乞丐：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除此之外，我一概不信。”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乞丐一瞬間痴了，覺得這句話震耳發聵，發人深省。
這不正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嗎？用無數次的嘗試來找出唯一的真相，這就是科學事業者一生追求的信條啊！
很難想像，這樣一句充滿至理的話，竟然是從這樣一個亡命之徒嘴裏說出來的？
驀地，乞丐對溫言的看法大為改觀。
或許，這個年輕人也曾是個可塑之才，只是在這樣的世界，活下去已經十分不易，追求真理和光明，對大部分人來說，更是奢望吧。
此時，溫言的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不知為何，面前這個老乞丐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噁心。
“你剛剛不是說這裏面的內容，是通過你無數次實驗得出來的結論嗎？”
溫言深吸一口氣，抑制住一拳砸在這張臉上的衝動，強忍着晦氣擠出一絲笑容：
“只不過空口無憑，我想看些實際的證據，畢竟紙上的東西，怎麼寫都是可以的，誰知道真假，你說對吧？”
乞丐猛地點點頭，劇烈的動作倒把溫言嚇了一跳。
“你說的對，一件物證大於無數言語。”
乞丐一改之前的陰鬱，突然熱情起來：
“要說證據，其實很簡單，我就是證據！”
“你？”
“頭骨被砸碎還能死而復生，這不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聯繫到手冊前幾頁的內容和乞丐說的話，溫言一下子反應過來。
“你是說...流砂？”
“沒錯，我服食了流砂，身體產生了變異，只要大腦不遭受劇烈的破壞，我就能無限次重生，換句話說，在我大腦的負荷達到極限之前，我是不死的。”乞丐有些得意地說。
這樣的描述讓溫言幾乎在一瞬間就聯想到了金剛狼。
不同的是金剛狼有爪子，戰力拉滿，但面前的這乞丐嘛...
似乎好像除了抗揍以外沒什麼卵用。
“服食流砂就能有超能力？”
溫言對流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這冰冷的世界，超能力是再好不過的保命手段了，雖然只是簡單地抗揍不死，放在自己身上好歹也能算個死侍。
“流砂，還得有貴族之血，否則流砂對人體來說，跟劇毒無異。”
乞丐嚴肅地糾正：
“雖然普通人服食流砂能夠免疫閃電帶來的損害，可是沒有貴族之血中和毒性，那麼流砂極強的成癮性和破壞性會在一段時間中徹底殺死服食它的人，並且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大概明白了，找到流砂還不行，還得弄死個貴族是吧？”
溫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乞丐瞪大了眼睛，心想你明白了個屁。
“貴族之血，血！不用弄死，一點動脈血就好了！”
“那動脈都被噶了，不就等於是死了嘛...”
見乞丐還想爭論，溫言有些不耐煩：“行了行了，反正你都記在裏面了是吧，我回頭自己看，你再說說閃電是什麼。”
乞丐一番話被堵在嗓子眼，別提有多難受了，但他摸不清溫言的脾氣，雖然因為他說的話有些好感，但也並不敢太過藉越，只好忍氣吞聲說起閃電。
“閃電是一種跟自然界的閃電很類似的物質，但形成方式不同，因為魘城的夜晚缺少光照，空氣中會瀰漫一種叫做污染物的物質，當剛死去屍體的腦部電荷還沒有完全消解時，沾染上了污染物，就很容易形成閃電。
閃電會自動尋找附近活躍的腦電荷，並向其靠近，但是由於閃電具有強大的破壞性，所以接觸到的事物都會被其燒毀，除了流砂能徹底吸附消解這些電荷，只有在吞併另一份腦電荷時，閃電才會自動消失。
也就是說，只要閃電出現，如果沒有被流砂阻擋，那就必須要帶走一條生命才會罷休。
只有服食過流砂的人，才會被閃電所無視，就算直接迎過去，閃電也會直接穿過他而不傷害他。
正因為這種特性，它才會被當作邪靈。
而在偶然情況下，閃電不會脫離屍體，而是帶動屍體一起行動，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邪靈附體。”
乞丐鄭重地解釋道。
等到乞丐說完，溫言“嘖”了一聲，隨後指向乞丐的身後。
“跟自然閃電類似，會朝着活躍的腦電荷移動...所以那玩意兒就是閃電？”
乞丐聞言迷茫地扭過頭，正巧看着有一團幽白色的光團從一直在旁邊安安靜靜乖巧躺着的屍體頭部飄出來，並朝着兩人的方向緩緩移動。
“閃電...”乞丐凝重道。
隨後他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問溫言：“你不怕？”
“你不也不怕？”溫言奇怪地反問。
“我服食過流砂啊，對我沒有影響的。”
“那流砂呢？先給我一點救急啊。”溫言有些慌了。
“我沒啊...你剛剛不是都搜過了嗎？”
“......我捋一捋，那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不受影響，所以它只能找我，對吧？”
“啊...嗯。”
溫言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只慌亂了一瞬，溫言就冷靜了下來，重新開始確認。
“你剛剛是說，只要它移動途中吞併腦電荷就能消失吧？”
“是。”
“那就沒問題了。”
笑容重新回到溫言的臉上，讓乞丐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也太冷靜了。
而下一秒，他就知道溫言為什麼會這麼冷靜了。
只見溫言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我記得我剛到這裏的時候有人挑釁我來着，等我三拳打死這鎮關西之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我記得這附近就一個貧民窟...”
嘀咕完，溫言扭頭就跑，閃電則跟在他身後一起移動，期間經過溫言擠過的狹小縫隙，閃電竟然直接熔出了一個大窟窿。
乞丐捧着手冊，腦海里還迴響着溫言走的時候說的話，忍不住思考起來。
人真的可以做到這麼記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