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怪誕中的幻化人間

鍾馗肚子十分肥碩，聳立得像圓滾滾山丘。無論誰看上去都能知道他是個吃相特別好看的妖怪，或者也可形容他胖得像頭豬。除了聖姑和吳剛外，他是幻雪山上妖怪堆的老大，無論如何他是吳剛的大徒弟，他門下那些弟子算來算去也只能成為聖姑和吳剛的徒子徒孫輩。

幻雪山是一座以聖姑為主，吳剛和鍾馗為輔的妖山，聖姑最有威信最能得到群妖們擁護和信任，畢竟她是月宮裏冰清玉潔的一隻玉壺修成了人形，一隻玉壺單靠自身之力想要修成人性基本上是天方夜譚，沒有聖母每日不停撫摸和調養怎麼也辦不到。

人類都是由人類來繁殖，來自於神秘莫測的子宮和神秘莫測的孕育。聖姑卻不一樣，她來自宇宙中的修造之力，誰修造了她讓她獲得最初的形態，萬年靜養中漸漸通了人性獲得最終的靈根，她的美貌來自於兢兢業業的修習和月宮霜華浸潤，她的美貌與普通人類不能同日而語，萬年靜養塑造出來的女人雖然做了妖怪，也是一隻美麗不容忽視鶴立雞群中的妖怪。因此使臣們離去后依然日夜回憶着她的音容，在大邦主面前大加讚賞，弄得全天下人類都在傳聞着幻雪山上居住着一個絕世美好的女妖精，誰也不能與之匹配。

鍾馗修習着來自吳剛和聖姑傳授的法術，又將這些法術傳授給徒弟們。群妖一脈相承地奉聖姑和吳剛為最大的山大王，他們據守在渺無人煙的幻雪山上，與世隔絕。

鍾馗居住地處偏僻，先前帶着徒弟跑下山去遇人吃人，；回到山上時又遇鬼吃鬼，被聖姑和吳剛教誨后他們開始修習更加奇異的法術，一種關於如何吃的法術。

當他們什麼也遇不到時就開始修習如何去吃山中野草，餓急了就修習如何去吃海中水，荒山上的大石頭，到晚間又開始修習如何吸收月光，吞吐天地日月光輝。

雖然受到了指責，畢竟那些報有僥倖心理的小妖們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偷偷摸摸吃幾個人的事情時有發生，最可憐那些為大邦主修邦城的凡人，不修邦城被大邦主派軍隊到處追殺捕捉，僥倖逃到幻雪山又進入了險惡之地，這裏仙怪雲集，不是凡人逃難地方。雖說聖姑嚴令群妖們與凡人和睦相處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生。但是鍾馗手下那些不聽話的妖怪們時不時就抓捕逃上山來的平民，一切都是為了吃，為了吃大家都奮不顧身毫無道理可言。

鬼魂是幻雪山的老居民，他們或安樂死，或老死病死，或冤枉而死，窮死，幻雪山是閻羅殿設置出來的鬼域。除了妖怪之外還有一個普通人類看不見的世界，就是鬼域世界。

鬼域世界裏有枉死城，安樂城，老死病死城，窮死城，凡塵里如果人死了就聚到幻雪山，分城而居，妖怪們死亡了也只能去做鬼，就連天上的神仙死亡了最終歸宿也只能做鬼，再沒有其它的選擇。

混沌初始，神仙們也不是永恆的，他們照樣有生有死高高居住在天空上星羅棋佈的大小宮殿之中，主要的十八座宮殿以月宮為主管轄着天上地下一派混沌的宇宙。那是一個能見度極低的世界。

如果說鬼魂也是人類的一種，非常另類只留下了精氣神的一種，那也只能針對普通的人類而言，普通人類眼中他們不見形不見影但又真實地存在，彷彿空氣不可觸摸，時不時卻又有莫名其妙的鬼魂們奔波到人間。

荒誕的史前時代，天地未劈鴻蒙，那些半仙半妖的人們法力無邊，他們修習着如何才能夠去發現靈魂的法術，漸漸地他們看得見鬼魂的存在，知道幻雪山上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區域，妖人們統治的山上居住着人間最多的鬼魂，誰也逃不脫如此荒涼的命運，死了就做鬼，無論仙道神佛任你過去未來，鬼魂才是所有歸化為人類的精神和音容最終沉沒的坦途。

因為死了還可以做鬼，對於跳踉奔波在幻雪山上的妖怪們來說死亡毫不可怕，大不了換個環境照樣的吃喝玩樂無所不能，做了鬼凡人看不到豈不更好，風一樣在人間刮來刮去豈不更好，但他們想不到的是鍾馗妖修習的吃鬼之術界定為一物降一物，如果被鍾馗妖率領的群妖們吞下去只能一了百了，塵歸塵土歸土。

鍾馗妖被鬼域世界裏稱為人類終結者，鬼魂最終被妖人們吞吃后便再也無能為力，再也不知所往，成為完整的消失者，失去任何可以飄忽往來的形態成為純真的空氣或飛塵，不過許多怨世的鬼魂們卻認為那是人類最終的歸途最安靜的結局，做鬼魂時間長了就會太累，消失在世界上成為空氣才是人類的本真。

月光每天夜晚都恆久地照耀着幻雪山這塊不毛之地，在神仙和世人們眼中這座山不過是一座化外之山，不入版圖卻真實地存在，只有邦城中的大邦主始終認為這塊土地屬於他的國土，這裏所有的居民都是他的臣子，無論你是妖是鬼是佛是仙，就算他作為凡人看不到鬼魂的存在，他始終認為幻雪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疆域，沒有例外。

因此九門提督阿修羅率領人馬回城后，他詳細地打探妖怪們的情形，不停詢問聖姑到底美到什麼程度是不是男人看一眼就會永恆地無法忘記。

阿修羅捻着花白鬍須不知道如何才能描述聖姑的美貌如何才能描述群妖們毫無節制的荒唐和可笑，他邊描述邊笑同聲來，邊描述邊閉着眼睛回憶聖姑出現時的情形。通過他仔細嚴密的回憶大邦主大致上明白了聖姑是一個怎樣的女人，他思考着聖姑提出來的到山上去看一看。

看上想到幻雪山看一看的好奇心驅使他夜不能寐。甚至對身邊的妃嬪們失去了興緻，只有最最寵愛的紫煙依然受着恩寵。

紫煙是一隻來自月宮另類的妖精，她做了妃子后一直把大邦主迷惑得不知所以然不知其所以來，凡事都聽她的。包括天下事都任其指手劃腳頤指氣使。

紫煙來自月宮，自然早就知道幻雪山上居住着聖姑，她知道聖姑最初的底細，聽民間始終在傳聞着聖姑絕世美貌為天下第一時她便充滿了嫉妒。她是一隻竄入人間的妖精，她的慾望就是不允許任何的人類超過她的美麗，為止她也充滿了好奇，慫恿着大邦主要到幻雪山去看個究竟。

她最終目的是想去跟聖姑對比一下誰才是世間最最美麗的女人，於是她也徹夜無眠，翻來覆去。

失眠的人們都是因為有了不為人知的心事，大邦主和他的寵妃紫煙同床異夢卻都是因為幻雪山，兩人雖然都能猜測對方心事卻都不願說出來。甚至假裝沒有任何心事能夠打擾他們的黑夜默默地裝睡。

當然誰也叫不醒真正裝睡的人。

紫煙自從來到人間一門心思地做了大邦主的妃子，大邦主萬乘之軀貴為天子，她擁有了享不盡的榮華用不盡的金山和銀海，雖然皇帝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具普通平凡得無法比擬的玩具，她依然興高采烈地活在邦城，奴婢成群每天換着不同的花樣享樂取樂隨心所欲，但是她的悲哀卻在隱隱地刺痛她。

享樂時間長了就開始止不住的煩悶，最開始她壓根找不到自己煩悶的原因，以為聖姑出現讓她開始精神恍惚，她自認為是天下絕無僅有最美麗的女妖精，可是人間卻沒有她的傳說。

人們都在傳聞聖姑是天下第一等美女，再也無人可比。這樣的傳聞讓紫煙鬱鬱寡歡甚至心煩意躁，她不但開始了失眠也開始了神經質般的不自信，每天懷疑人們都在拿她來和聖姑進行對比。

自從民間越來越沸騰着關於幻雪山上女妖精的傳聞后她就開始吃飯不香，一臉的怨恨嫉妒讓她的臉失去光澤失去了和藹可親，她的親和力也在一天又一天地下降着，身邊的宮女暗地裏都說她完全變了一個人，性情變得越來越古怪越來越難猜，但是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紫煙，這個同樣來自月宮的女妖雖然也法力無邊，但是她永遠無法理解幻雪山上樸實的快樂和沉浸，她懷着強烈的慾望要把聖姑毀滅在眨眼之間。

幻雪山上的聖姑成了邦城裏最受寵愛的妃子紫煙的一塊心病。心病只能心藥治，紫煙每天夜晚不停地睜着又閉上的雙眼裏漸漸地充滿了不可名狀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