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甘的現實

新曆915年夏

布達佩斯行省神聖第一軍事學院

“哼，艾倫你果然是個廢物。恐怕像你這種一點都無法感應艾斯克粒子的存在在學院也不多見了。”此時一位棕發少年趾高氣昂地踹踹腳下狼狽的黑髮少年。

趴在地上被凌辱的艾倫看着卡修和他的同黨，用手撐地想要起身。

“你這種廢物，無論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學習作戰知識，沒有感知艾斯克粒子的能力，又有什麼用?聽我一番話，趕緊退學吧。”卡修說完大笑着連帶着又踩了幾腳，想要發泄心中無端的怒火。

一旁地跟班也是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

就連風起吹到嘴邊的落葉也似嘲笑他一般。

艾倫見機一把捉住他的褲腳尋找一個支撐點，嘶吼道：“你這個混蛋！”

“哼，無用之人。”卡修眼見無趣，微微用力便掙脫艾倫的束縛，吹着口哨招呼同伴大搖大擺地走了。

“喂，你這樣欺負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嘴裏叼着牙籤，剪着寸頭，看起來痞痞的男孩靠在長椅悠悠手上的石頭，冷不丁地叫道：“喂，你還不起來，就等着一直這麼趴着。”

這時艾倫才發現什麼時候旁邊長椅多了個人，艱難地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塵土。

“嗯？你是誰？”卡修緩緩地轉過身，一臉敵對的看着這個男孩。

“小爺我有必要告訴你么？”

卡修的跟班坐不住了，叫囂道：“小子，你最好不要後悔。”

“等等，”卡修擺擺手示意，友好地說道“我叫卡修，一班的。”

“道格拉斯，四班的。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今天我算是開開眼了。”

“‘光頭’，你想找事么？別不識好歹。”狗腿子走上前指着道格拉斯，威脅道。

道格拉斯霎的臉色一變，吐掉嘴裏的木簽，一步步靠近他，黑着臉說：“你剛剛叫我‘光頭’？有種你再說一個！”

“老大……”那上前叫囂的跟班看見道格拉斯手上踴躍的藍色，沒了那般神氣，連連退後，嘴上卻不依不饒，“你別過來啊，小心我老大揍你啊。”

“呵呵。”道格拉斯依然一步步跟上，沒有絲毫的退步，氣氛一下子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

就連艾倫都能感受到一股無名澎湃的氣場——內心中無名的怒火。

此時卡修也看出此人非比尋常，上前伸出手，想着沒必要招惹，呵斥那跟班道：“趕緊給他道歉。”

跟班難以置信地看着老大，看到他那不容質疑的面龐，趕忙說：“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實在對不起。”

艾倫看着這個不漏聲色的男孩，不禁疑問道:他究竟是誰啊，竟然連卡修都要讓他三分。

道格拉斯瞬間就跟換了副面孔，並沒有握手，而是拍拍卡修的肩，嘴角揚起笑意：“哈哈，還是卡修兄弟爽快。”

“走吧，還在這丟人現眼。”卡修皮笑肉不笑，瞥了眼艾倫，心中更是鄙夷，招呼跟班走人。

“多謝了。”艾倫上前感謝道。

道格拉斯停了笑，看着一臉狼狽的艾倫。

自己並不像跟他有什麼干涉，只是單純的看不慣這種做法。相反自己覺得像艾倫這種連感知艾斯克粒子能力都沒有的人繼續呆在這，天天被人欺負，還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看不慣以大欺小而已，你沒必要謝我。話說，依我看你還不如退學吧。”道格拉斯並沒有理會他，唱着小曲走了。

看着道格拉斯的背影，回想起過往的一番番恥辱，艾倫一臉不甘地攥緊拳頭——

夏日艷陽照射着地上的艾倫，身上的火辣感尤不及心中的寒冬。

自從意識到自己無法感知艾斯克粒子后，自己就成了卡修一行人的欺負對象。

艾斯克粒子——在912年發現的基本粒子——被稱為卡俄斯天神的饋物。

能夠感知艾斯克粒子的人就彷彿置身於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眼前的一切，隨處可見的淡藍色的艾斯克粒子，漫無邊際的無規則飄動着，像潮水般具有着無窮的力量。

張開手，靜心感受，飄散的粒子就會於掌心處匯聚，逐漸實體化任何施念者心中所想。

天賦越高則實體化的大小威力越大。運用熟練者還可以將粒子覆蓋在武器上，大大提高武器的殺傷力。

這類人則被稱為神的眷顧者。

眷顧者速度、力量、耐力甚至視野都遠超常人。可以說沒有艾斯克粒子的發現就沒有如今的人類——現在的人類才真正有與異次元生物的一戰的資本。

整個軍事學院就是為了培養訓練眷顧者而設立的。

事實上安納克里昂國內的眷屬者的數量目前也就2000來人，人數雖少但他們確實與厄瑞波斯對抗的主力。

可是艾倫作為這個學院裏無法感知艾斯克粒子的存在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里將軍的孫子，像他這種廢物怎麼會有資格到學院。

一想到這，艾倫不甘心的攥緊雙拳，如同軟泥般癱坐在小路長椅上。

“我這個沒用的傢伙，連艾斯克粒子都無法感知。可惡！”艾倫默默的閉上雙眼，可是刺眼的光亮也不想讓他休息眼皮的黑暗煙消雲散，“就憑我還妄想參加聖兵團……痴人說夢……”

“世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他們的價值。”這時冷不丁冒出熟悉溫柔的聲音。

艾倫睜開眼一陣驚喜，“安德魯老師！”隨機又暗自神傷垂下頭。

“教師的存在是為了傳授下一代己有的知識，神父的存在是為了弘揚神的博愛，士兵的存在是為了保家衛國…”

艾倫弱弱的插嘴道：“可是我的價值是為了什麼，我如今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了——我簡直就是家族的恥辱。過去我想從兵靠努力加入聖兵團，現實卻給我來重重一擊。爺爺是在我心中英雄般的存在，可是我卻辜負了他，也辜負了自己。”

艾倫不禁回想到當初發現自己無法感知艾斯克粒子時家人難掩失落的表情。

“艾倫，你為什麼想參軍？”

……

“是為了親人的期望么？還是自己的夢想？人活着一輩子，終歸被條條框框束縛着。人啊，總是在熱血的年頭卻難以做出正確的抉擇…”安德魯邊說邊變幻出實體化的充斥着艾斯克粒子的瓶子，打開瓶口后，藍色粒子便自動包裹在艾倫傷口處。

艾倫只覺得身上湧上一股熱流，傷口處也逐漸癒合。

“里將軍是我很敬重的人。就如我所說，當初的里將軍領導長城保衛戰雖然失敗，但也無可厚非。里將軍作為第一批感受到艾斯克粒子的人員，在後續的保衛戰中屢立戰功。我是最初的見證者，後來變成了觀望者。我能深切地感受里將軍心中的為國為民，我也相信成為士兵是你爺爺為之驕傲的事業。”

是啊，誰能想到當初怨天怨地的安德魯竟然變得如此善解人意的人生導師。

回想過往自己有幸加入由被貶里將軍組建的新課兵團，進行人生的大改造。

因為自始至終自己就抱着為友人報仇的願望，無論如何被人冷眼相待自己這個罪犯、低賤者，無論目睹經歷了怎樣的血雨腥風，自己自己都抗下去了，成為了一名合格且優秀的士兵。

見艾倫沒有言語，安德魯便從衣服拿出一個金屬魔方。

“這是軍隊整理里老將軍的遺物時發現的，上面刻着你的名字。”安德魯摸摸艾倫的頭，轉身離開時鼓勵道：“我相信里老將軍時時刻刻都在相信着你。”

此時的艾倫心裏陰霾已被掃除，快步返回獨立宿舍后，默默撫摸着這個古怪紋路的金屬盒子。

魔方是正十二面體的構型，除了頂面與底面，其餘十個面上遍佈一道道黃紅棕褐的條紋，類如一道道波狀的山脈。每個面的邊緣都有類如藍色河流的花邊。細細觀看，頂面上鐫刻着一個小人，小人屈膝跪立在一個貌似祭台上親吻着一個男人的左手，周圍遍佈着樹的紋理。底面則相當簡易，只有艾倫和爺爺的名字。

艾倫獃獃地望着金屬盒子，想到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已離自己而去，淚水不爭氣的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