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
十萬大山深處,尋葯途中。
如今正是多雨的季節,山間的小道,因為得不到充分的陽光照射,佈滿了濕滑的青苔。深山密林之中,瘴氣橫行,潮濕陰冷。
古月牽着玲瓏的小手,走在尋葯隊伍的最後面。此時的他,脫掉了胡風送給他的一襲白衣。和玲瓏一樣,換上了一身獸皮衣褲,看上去狂野桀驁,有種說不出的霸道之氣。
作為一個到達四陽境的修真之人,古月也不是沒有想過帶着玲瓏御劍而行,沿途尋找需要的仙藥。只是他第一不想讓玲瓏和谷中其他的人知道自己修真學道的事,第二他也實在不會識別藥草,所以當下還是老老實實,跟着大部隊步行進山。當然,未防不測,他還是將寶劍系在了腰間。
這是一場漫長的徒步之旅,幾十人不停地翻山越嶺,涉水渡河,從晨光初現上路,一直到日漸黃昏,才在一個不知名的狹長山谷前,止住了腳步。
"好多的蛇膽草,還有奇香花,看來今天大家不用爭搶了,人人都能有份。"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拔起兩株植物拿在手中,望着滿滿一大片類似的藥草,高聲喊叫起來。
在周圍一片興奮的叫好聲中,玲瓏輕輕拉了一下古月的獸皮衣服,低聲對他說道:
"蛇膽草能止痛,奇香花有助眠的功效,都是婆婆用得到的藥草!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
古月聞言,急忙掏出準備好的大布袋,學着周圍人的樣子,認認真真的往裏面裝起藥草來。
弦月東升,給大地灑下一層清暉,也落在山谷中正在忙碌揀選的眾人身上。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收穫的喜悅和忙碌中時,山谷兩側陡峭的石壁之上,忽然出現了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居高臨下,死死地盯着場中眾人。
"咿呀!"隨着一聲刺耳的怪叫,無數黑影從天而降,瘋狂的撲向場中眾人。一聲聲凄厲的嚎叫之後,幾個來不及反應的谷民被黑影覆蓋,隨即化作一具具乾屍。
"是吸血巨蝠,快,快趴下。"
有兩個有經驗的谷民大喊道,只是聲音未落,剛才四五十人的隊伍就已經剩下不到一半。
古月在第一時間察覺,忙把玲瓏摟在懷裏,持劍在手,生死攸關之際,也由不得有所保留,當下催動劍訣,劍影縱橫之間,無數的黑影從空中被斬落,濃郁的血腥味在一聲聲怪叫中散播開來,直讓人覺得反胃。
藉著微弱的月光,只見一隻只手臂長短的蝙蝠或被削掉頭顱,或被攔腰斬斷,隨着時間推移,在古月周身四五丈的範圍內形成幾個一人來高的屍堆。
玲瓏哪裏見過這種陣勢,一眼望去,便是臉色煞白,乾嘔不止。急忙轉過身去,將臉埋在古月胸口,此時此刻此人,是她唯一覺得安全所在。
吸血巨蝠作為這片山谷的主人,哪裏吃過這種虧?在幾隻體型尤其碩大的巨蝠帶領下,當下放棄了其他的目標,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向著古月湧來,似乎是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這個敢於反抗的人類埋葬在此處。
巨蝠再次丟下了幾百具屍體。古月只覺得空中的寶劍駕馭起來越來越吃力,在無數巨蝠前仆後繼的衝擊之下,就連體內的真氣也好像馬上就要枯竭。當下他再不遲疑,凝聚真氣,使出一招‘一式留神訣’中的‘五重山斷’,劍氣在身前形成一道光牆。片刻之間,古月也顧不得地上的倖存諸人,一把抱住玲瓏,御劍飛身逃離。
夜空之上,直到古月徹底擺脫身後的巨蝠后,真氣耗盡的他,再次打起精神,緩緩落在一片密林之中。
"噗……"
一口鮮血噴出,剛踩到地面的古月就好像完成了最後的任務一般,右手從玲瓏腰間滑落,一個站立不穩,直接躺倒在地上。
玲瓏已經是情緒崩潰,當即伏在古月身上,哭泣不止,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古月的名字…………
滴答,滴答。
是鮮血滴在銅鼎中的聲音。
彌留之際的古月在一陣古老的頌唱聲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此刻的他彷彿置身於一場隆重的祭祀之中,
主祭的祭司戴着造型詭異的青銅面具,披散頭髮,不斷重複着奇怪的舞蹈,口中呢喃。
祭壇中央,佇立着一尊高大威武的塑像,造型逼真。陶土的顏色單調古樸,卻依然掩蓋不住那種開天闢地以來無所畏懼的桀驁之氣。
古月站起身來,伸手想要去拉祭司,將要觸及的一剎那,居然是透體而過。
鮮血滴滿銅鼎,頌唱聲戛然而止。
在死一樣的靜謐之中,塑像緩緩睜開雙眼,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古月。古月只覺得身體被定住,一股豐沛的力量不斷湧入自己體內,四肢百骸都有說不出的舒爽之感。一瞬間,強大的力量彷彿填平了一條條溝壑,讓自己的修為直接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你太弱了,你要變強,你要變強!……"
一個狂傲的聲音在祭台四周迴響,直擊古月的內心。
"啊啊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驚醒了昏睡在古月身上的少女玲瓏。她眼中擔憂之色逐漸褪去,轉而換成一片驚喜:
"月哥哥,你終於醒了!"
古月睜大眼睛,緩緩回過神來,看着晨光下滿臉淚痕的玲瓏,心中感動,一把把她擁入懷中。笑着說道:
"這是什麼話,我不醒,難不成睡一輩子?"
玲瓏剛要嗔怒,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情緒變得無比低落,顫聲道:
"那麼多人,那些叔叔嬸嬸都死了嗎?"
古月一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輕輕的撫摸着玲瓏的背,開口安慰道:
"蝙蝠都是晝伏夜出,喜陰畏熱,先讓我休息一會兒,等太陽再大一些,我們回去找找看,那些有經驗的長輩,說不定能死裏逃生的。"
玲瓏點了點頭,此刻她看着身邊的男子,心中有許許多多的疑惑,思緒紛亂,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沉默。
古月站起身子,試着調息一下體內的真氣,周天運轉之間,發現自己的修為居然一夜之間到了五陽之境,連感官都變得異常靈敏。甚至他有種感覺,只要輕輕一推,就能突破障壁,跨過鴻溝,到達六陽之境。
"這難道不是夢嗎?"
古月看着身邊的玲瓏,若有所思。正疑惑間,突然感到身後數百丈之處,有一種未知的恐怖,正悄然向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