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之道

為父之道

蓬萊仙宗,山河殿上。

"焚夜之瞳!"

司空圖和馬滄溟看着胡承天懷中的孩子,異口同聲的喊出了聲。儘管心中早有定見,但此時一見之下,彷彿是某種心底的憎惡與恐懼,讓這兩位名動天下的正道大佬,都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是,也不是。"

胡承天看見兩人的反應,不由得面上露出輕蔑之色,接口說道。

司空圖城府極深,當下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胡師兄請賜教!"

胡承天淡然一笑,依舊目視前方,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仙家威嚴。

"說他是,因為當年誅魔之戰時,你我等人也都在場,見過這雙眼睛的,又何止數十百人!說他不是————現如今這雙眼睛,分明好端端的長在犬子臉上,襁褓小兒,怎麼談的上什麼焚夜焚天呢!"

此話一出,早已激動不已的馬滄溟再也按捺不住,左手握住椅背,伏魔掌力起伏之下,生生將一張座椅化作齏粉。憤怒的說道:

"你也算是玄門正宗!事關天下蒼生,牽連到了自己兒子,就生出這般狡辯!"

一言已畢,也不顧身邊司空圖頻頻的眼色,繼續說道:

"你我都曾見過天魔亂世,是何等殺人如麻。如今只是此子年紀尚小,魔性未發而已。不趁此時除掉他,還要等釀成大禍不成!今日之事,要見分曉。不為天下蒼生,只為我那慘死的師父,我也要向胡宗主要個結果!"

胡承天看着地上的木屑,冷冷一笑道:

"此中利害,我又何嘗沒有考慮!只是骨肉連心,人之常情。試問如此小兒,又有什麼罪過?僅僅憑一些巧合,就讓我屠戮親生兒子,若果我真的這樣做了,與邪魔歪道又有什麼分別!"

司空圖搶白道:

"血月凌空,魔生永夜,先滅七宗,屠盡世間!這可不是我胡言亂語,而是那魔頭隕滅之時親口立下的詛咒!至於令郎是不是應誓應劫,不用我們多說,想必胡宗主心中一定有自己的答案!請問自令郎出生以後,當年潛封我們這些倖存者體內的魔魂之力哪裏去了?這些還需要我多說嗎!真的只是巧合嗎?"

胡承天一時語塞,剛才在後殿的諸多算計也都被自己內心的惶恐打亂,只見他背過身去,緩步邁上台階,坐到了宗主寶位上。直勾勾的看着懷中的兒子。沉默良久之後,面對着殿中站立的二人,開口問道: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兩位不遠數千里,肯定也不是與我做口舌之爭的,想要怎麼樣,還請明言!"

兩人見狀,也覺唐突。相視一番之後,還是由司空圖說道:

"我們也知的確是強人所難,只是事關重大,又有血海深仇在身,不得不如此。還請胡師兄見諒。一句話,請尊駕將令郎交給我們處置,我與馬師兄就此離開,他日相逢,要殺要剮,唯胡師兄之命是從就是了!"

"不要!天哥,不要!"

話音未落,只見李芸從殿後的陰影之處衝出,一手持劍,一手從胡承天懷裏搶過嬰兒。

"若愚是我的兒子,你們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

一石激起千層浪,三個男人之間的默契瞬間被打破,場中立即緊張起來。

只見馬滄溟上前一步,對着面前的夫妻說道:

"久聞玄門中兩位有神仙眷侶之稱,今日之事,依我看來已經是死局。不如就在道法上一較高下,二對二,若是我們輸了,要殺要剮自是悉聽尊便,若是僥倖贏了,將令郎交我們處置如何?"

司空圖十指相扣,也出聲道:

"我看也只能如此了,早先蒙胡師兄點破我的妙玄機,今日也正好領教一下胡師兄的一式留神和李師姐的落櫻神劍!"

說罷,手中突然顯現出一面八卦鏡來。

胡承天氣極反笑:

"看來我久不入凡塵,讓蓬萊仙宗被他人看輕了!好好好,既然兩位開了口,我胡某人也是言出如箭!就按你們說的,只不過內子分娩未久,還是讓我來見識一下司空師兄的妙玄機和馬師兄的伏魔大法吧。芸兒,就這麼決定,你也聽了!"

"不!"

李芸淚流不止,無力的說道。

胡承天也不再多說,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就此離開。

濁流山,斷情崖。

三位名震天下的玄門真人此時同立其上。

只見馬滄溟率先發難,對着胡承天說道:

"四十年前,我就聽師父說蓬萊仙宗有個不世出的奇才,年紀輕輕的到了六陽之境,十二年前,我也親眼見識過師兄的風采,還請不吝賜教!"

說罷,只見他腳踏七星,手捏劍決,身形瞬間大了不止一倍,突然單手指天,頃刻間風雲變色,似乎有雷霆匯聚之聲。接着指向胡承天,只見九天之上,雷鳴不止,忽然一道閃電破空而來,期間洶湧澎湃之力,直接將崖上灌木,攆作粉塵。

胡承天直面天雷,也不躲避,從腰間抽出佩劍,竟是逆勢而起。空中騰轉之間,他以劍尖引導雷霆,清暉閃耀之下,居然在空中形成一道劍氣化成的屏障,將馬滄溟的無窮怒雷激射到周遭地面,好好的一片平地,立時千瘡百孔。

馬滄溟吃了一驚,也不保留,直接左腳跺地,身形又大了不少,旋即雙腳併攏,左掌按在額頭,右掌緩慢前推,每進一寸,都有無盡罡風生成,宛如一尊護法真神,要把眼前一切打得粉碎一般。

"只有這樣嗎?只怕馬師兄的修為,只能止步於此了"

胡承天右手將劍橫在身前,左手催動真力,無視身後被掌風擊碎的崖壁,一步一步向著馬滄溟走去,十丈左右,只見他兩手握劍,凌空做出劈斬之勢。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面前虛像破碎,一個身影倒飛而出。

馬滄溟捂着胸口,渾身不自覺的顫慄,滿臉不可思議狀:

"不會的,不會的,你明明和我一樣,也只是八陽之境,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擊敗我!不會的,你修的是什麼道!"

胡承天掃視了馬滄溟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司空圖身上,慨然回答道:

"什麼道!為父之道!說來還要多謝司空師兄,沒有趁人之危,想來師兄的妙玄機,恐怕早就突破九陽境了吧,以我看來,以師兄的這份自信淡定,怕是已臻玉清之境了吧。"

司空圖十指相扣,緩步走過馬滄溟身邊,似乎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直直地望着胡承天,面露欣賞之色:

"不錯,當年決戰天魔時,我就已經突破九陽之境了,不然又怎麼會得以倖存呢。正因如此,令郎就更加不能留了。現在,就讓我見識一下胡師兄的一式留神吧!"

只見司空圖雙手分開,右手之中,又出現了方才那塊八卦鏡,手掌翻覆間,似乎連海上的風浪,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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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笑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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