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我的一十八班

一十一 我的一十八班

我到英語實驗學校后,日子過得很快,第一屆學生初18班就到了初三,看着原本懵懂無知的小孩子經過兩年多的學習和生活,變得懂事了,高大了,男生有了少年的帥氣,女生也有了少女的美麗,心中就湧起一種自豪感,彷彿一件作品在你的手中,從毛坯漸漸打磨成一件快要完成的成品似的。

雖然其中有數不盡的煩惱,有着解不開的麻煩,也曾苦悶過,無助過,可這一切,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沉澱下來的卻只有了美好。

1.83米的宋東林,人稱“東林黨”,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可自從推薦到體育特長班后,訓練不僅不需老師催促,還自己加練。

個子矮小的孫嘉偉參加的是技巧項目,柔和靈巧的特點得以充分激活,已在市技巧大賽中獲兩項冠軍;一大群熱愛學習的同學,你追我趕,都不服輸,每次考試都是穩居年級前茅。更讓人難以忘記的是,他們有自己的江湖,自己的處事方式。

吳琬哲是個乖巧伶俐的女同學,大眼睛裏總是有着智慧的光芒。可剛入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試就把她“烤糊”了,數學75分,排名二十開外。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聽到自己的分數后一下子蒙了,怔在座位上,竟然忘記了已經放學。

放學后,我習慣性地掃視教室,發現她還坐在那兒發愣。問明她是因為成績不理想,覺得自已很茫然。我發現她很上進心,基礎不錯,便給她分析失敗原因,又安慰她這是正常的情況,一次考試只是讓你發現問題。

她緊皺的眉頭有了一些舒展。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老師,我能不能找你借點分,下次一起還?”

“噢,還有這種辦法?怎麼借?怎麼還?”

“我這次數學沒考好,我給自己的標準是每次考試上90分,你借給我15分,我下次至少考95分,至多分三次還。”

“還有這種操作?行。把你的通知拿來,我給你更正,不要食言喲!”我最欣賞有想法敢行動的孩子了。

果然,吳琬哲沒有食言,還每次數學考試都是滿分,只用兩次就超額還完了“欠分”。

有時候,給孩子一點讓步,何嘗不是一種激勵的方式呢?

施文博和甘涵臣是這個班裏兩個討人喜歡的兩個小男孩,文明懂禮,上進勤奮。星期五下午放學前,我看到兩堆人分別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一會兒又散開了。

又是有什麼名堂嗎?不過,看他們的表情,應該是問題不大。我一向的觀點是,有事讓他們自己先調解,美其名曰“自我管理”,實際上是我無法介入,管不了,管不了就不,莫自尋煩惱。

可我也有好奇心。

首先是施文博主動來找我了。放學后,他提着書包,貌似不經意間拐進了辦公室,對我說:“老丁,是不是起疑心了?沒事,放心啦,不會有問題的。”

我把他的肩一拍,說:“我放心得很,你做事有分寸的,我知道。”

其實我還真不敢放心,十四五歲的少年,最是浮躁惹事的年紀。

有班長就告訴我了,昨天兩個人鬧矛盾了,下午放學后,打掃衛生時,甘涵臣的書被同學擠擦時掉下來了,施文博正好拖地,看到踩髒了的書,就把書拖到了垃圾堆里,待撿回來時已污損不堪。於是,兩人起了爭論。

施文博也道了歉,甘涵臣卻是不依饒,就發生了兩個陣營的爭論和勸解,最後決定下午放學後到操場上一決雌雄。

我給班長講,要他打入內部,隨時關注事情的動向,必要時行使班長的權力。

事不大,而且常見,可它畢竟是在兩個孩子中發生了,處理不好,小事變大,最後兩家大人參與進來,各自有理,就說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理,我且靜觀其變。

放學后,大隊人馬從教學樓魚貫而出,我則選擇了四樓靠衛生間的走廊窗戶邊,這是最佳瞭望口,前面沒有樹的遮擋,操場上的情形一覽無餘。

只見一群人簇擁着甘涵臣下了樓,到了操場,在足球網邊站定,聊了起來,有指手畫腳的,有表情嚴峻的,也有默不作聲的。不一會兒,又有一隊人馬涌到了操場上,向足球網邊走去。

是打群架,還是單挑?兩隊人馬都擁着主人,站定了,只見兩個當事人面對面,說開了。因為隔得遠,沒能聽見他們說什麼,只是覺得很平靜,沒有先前的激烈。

不一會兒,有幾個人撿走了跑道上的幾根樹枝。莫非要清場,開始主將單挑了?

只見兩隊人馬迅速退去,到了跑道的另一端,在終點線處再次聚集,這頭只有三五個人。不一會兒,兩位當事人在起跑處蹲了下來,莫非是要跑步決勝負?

果然,隨着班長的一聲令下,兩個小夥子在跑道上奮力奔跑起來。起點處和終點處的同學都拉長脖子,探出頭來,齊聲喊到:“加油,博哥加油,博哥必勝!”“加油,涵哥加油,涵哥必勝!”

幾秒過去,兩人不分伯仲,齊頭並進。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起來:“博哥涵哥加油,18班必勝。”大家也跟着喊了起來,頓時,空曠的操場上響起了“18班必勝”的充滿正能量的聲音。

誰也沒有想到,兩個人的矛盾,開始於爭鬥,結束於和平,升華為愛班。我站在走廊盡頭,望着操場上發生的這一切,點點頭,長噓一口氣,這樣的學生,這樣的集體,還有什麼不能讓人放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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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往事已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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