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丁1粟進城

過了一周，還是沒有消息。

我想了想，給吳凡打電話有些不合適，我就給王小利打個電話，向他報告一下情況。

他接通了電話，聽我講了這件事，沉思了一會兒，說：“先不說你的事，先聽聽我的事。”

王小利順風順水的，會有什麼事呢？

他說：“我從日本回來，也有好幾個月了，可市裡對我一直沒有安排，我姐夫也退居二線了，說話不好使了。我向領導請示，領導總說沒有合適的職位。我說就回團市委，做個普通的工作人員也行，這樣擱在這裏怎麼行，再擱一段時間就發霉了。可市裡組織部說，還再等等，會安排好的。”

“那你還是板上釘釘的事，等待，肯定會沒問題的。”我安慰王小利。

“官場的事你不懂，上了這條船，最怕的就是擱置，那麼多人在下面擠呀鑽呀，巴不得你早點騰出空位，用不了多久，就忘記你了。”小利語氣有些憂傷。

“不過，我還有幾個認識的人，我托他們幫你問問。”

“小利，你多慮了，你這樣的人才，怎麼會被忘記？現在改革開放如火如荼，正是用人的時候，很快，你就會官升一級的。我的事，不着急。”我也想不出更多的話來安慰。我自己也是心吊著的。

再過一周，吳凡終於給我來電話了：“一粟，我們老闆回來了，你明天到學校來一次，我硬着頭皮帶你去見見他，把你份量最重的證書帶過來。”

是有戲了嗎？我怎麼覺得還是很懸呢？

周三一早，我坐頭班車到了實驗學校，在校門口徘徊了一個小時，等上第一節課了，才進校門。在辦公室找到吳凡，吳凡一見我，忙出辦公室，帶我到後排中間樓梯邊，敲開了第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坐着一個精幹利落面容和藹的男子，見吳凡和我進來，起身，點頭。吳凡說：

“陳校長，這是上次招聘的第一名丁一粟。”

“噢，我知道。”

我忙把證書遞上去，他翻看了一下，拿着縣政府發放的“年度教學能手”證書端詳着，吳凡解釋到：“這是縣政府獎勵一百名教學效果突出的老師，每人還發了2000元獎金。”

陳校長看完，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我不知是哪裏短路，為了打破這毛氣氛，竟說了句：“陳校長好年輕，是我見過的校長中最精練的一個。”

陳校長沒做聲，吳凡說：“校長，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校長說：“走吧！”

出得校長室，拐過走廊，吳凡滿是責怪：“你腦子短路了，怎麼這麼說？校長也差不多五十了，他們不是要聽人家說他年輕。”

“我不是為了緩解尷尬嗎？我怎麼知道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哎！聽天由命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我只得悻悻而歸。

幾天後，王小利給我來電話了：“一粟，我這幾天都在跑我的事，我自己聯繫了，回教育系統，到市七中去，干點實事，那裏還差一個政教主任，我下周上班。”

“那天到市教育局，我遇到了原來在臨沅縣教育局的領導，就是找你談話的副局長，現在是市局的副局長，他給我出的主意，讓我到七中去。我順便也提了你的事，他給陳校長發了條短訊。不知有沒有用。”

“非常感謝，我的事讓你操心了。恭喜你啊，去了后別忘了關注一下女老師，早點把另一半的事落實。

”小利哈哈哈地敷衍着。

真正接到通知是在十一月份了，我接到吳凡的電話是在下晚自習時。我走出教室，正在校道上和同事邊聊邊走，電話鈴響起，一看，是吳凡。我急忙接通，吳凡說：“剛才開完校務會，已經通過了，你明天上午來學校，接受新的工作安排。”

我懸了很久的心終於落回去了，對吳凡說：“好的，沒問題，只是把你辛苦了，到了后再感謝你。”

同事在一旁聽到了，我也不管他把這消息會怎麼傳，急忙飛奔，回家去，告訴給了溫晴。

第二天上午，我到了陳校長辦公室，陳校長給我安排了任務，是一個初三班的語文，整個初一班的研究性學習。要我回家安頓一下，下周日把住房安頓好，晚自習就開始上班。

我又悄無聲息地回到竹馬，可這次，大家再也沒有用異樣的眼光來看我，我也對大家的問話秘而不宣，笑而不答。我太害怕有異樣的聲音嘲諷我。

星期天上午，我剛把清理好的行李捆好，準備去坐車上市裡，門外“吱嘎”一聲，一輛小汽車停了下來。我一看，是我幾個好朋友，他們租了車要去送我。

拗不過他們的好意，我也不必再遮掩了，給吳凡打個電話，要他安排一下中餐，算是接待我的兄弟們。

剛要啟程，小利來電話了，他問我的事怎麼樣了，我高興地回答他說：“馬上就又要和你會合了，中午，一起吃飯。”

車子在高速上奔馳，兩旁的行道樹快速向後退去。生活的激流滾滾向前，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去搏擊風浪呢？儘管，前面是未知的，但，又是多麼令人憧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