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飛衝天
()“所謂靈魂的第二形態，其實就是另一個自己。人之生而為人，並非只有一種模樣，即便最jīng純的血脈傳承，都隱藏了我們成為另一種存在形態的可能，以及最初的模樣。人，並不是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無數次優勝劣汰的結果。也就是說，人是由無數種其他生物進化成的。”
冒險者公會盤神星分部大樓的地下，寬敞但空蕩蕩的石室內，搜魂儀式開始前，楚離告訴默所謂靈魂的第二形態是怎麼一回事。
“靈魂第二形態是血脈傳承中極其隱秘的部分，可以看到我們的血脈最初的樣子。這個形態潛藏於肉身的某個部位，以靈魂體的形式存在，沒有記憶沒有靈智，一旦激活，他會開始成長，傳承自古祖的血脈蘇醒。這部分血脈之力會不斷強化第二魂寄身的部位。”
“會出現返祖現象嗎，變成最初的樣子？”默問道。
“可以。如果你願意，將兩個靈魂的記憶相連，就可以變成另一個你。不同於分身，這另一個你不能單獨分離出去，只能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存在。就像你的手腳，你的心臟，缺一不可。”
楚離解釋道。
“有過靈魂附體經驗的你應該可以理解。雖然那算是已經被淘汰了的形態，但並不能代表是比人形態更低級的形態，只是選擇的一種結果。人類也遠不是最適合生存的形態，這個形態的出現也許只是為迎合某種審美情趣。”
的確，人類的模樣只是看上去更具美感，更具有平衡xìng。
“靈魂的第二形態，其實是初始形態，記錄的是人最原始的模樣。那麼，讓我來看看，默的本來面目。”開着輕鬆的玩笑，楚離右手輕輕一抹，像擦拭地面一樣。
大理石地面忽而化為一方鏡面，默坐於楚離對面，看到了她在鏡中的投影。
是一棵樹，一棵參天大樹，開滿遮蔽天空的粉紅sè細碎花瓣的參天大樹。
那麼美，美得讓人窒息。
感嘆着，默正要看自己時，身下一股大力傳來，將他吸入鏡中。
好睏！
無盡的困意襲來，包裹着默，將他拉入睡夢的深淵。
那樣難以抗拒的困意。
……
“默，醒醒……快醒醒，默……”
是楚離的聲音，少女時期的楚離的聲音。
久違了。
睜開惺忪睡眼，眼中所見，卻是茫無邊際的青草地，落滿粉紅sè細碎花瓣的青草地。
習習輕風吹落漫天花雨。仰頭望去，只見開滿花的巨大樹冠遮蔽了天空，一棵參天巨樹撐起的這樹冠。
隨花瓣一起飛舞的，還有生着蝴蝶翅膀的少女。那麼小，那麼美。
默在樹下午睡。
有種感覺，這一睡便是千年萬年的流逝。
有少女的聲音在哭泣，輕聲的哭泣。
就在很近的距離，草地上，芬芳的花瓣之中，少女在輕聲哭泣，輕撫折斷了的翅膀。
那麼美的小東西，可是翅膀折斷了，再也飛不起來。再也不能和夥伴們一起，在天空飛舞。
默一直在看身邊的小東西輕聲哭泣，看到繁花落盡，看到天空的蝴蝶們結伴離去，看到秋去冬來，冬去netbsp;哭到累時，小東西就在默的身邊含淚睡去，默伸出手，不，那好像是爪子，替她遮擋風雨。
又是一年花開時，蝴蝶們結伴歸來。
依舊只有折翅的小東西在哭泣。
“嗯，為什麼你總是一個人？不孤單嗎？”突然有那麼一天，小東西止住哭聲，仰頭問默道。
默搖頭：“我有這棵樹陪伴。”
小東西仰頭看着高聳入雲的花樹樹冠：“你知道雲的上面是什麼樣的嗎？就算有翅膀時，我也飛不到那麼高的地方。”
“知道的喲，天空就是我的居所。”默道。
“那你為什麼睡在這裏？”
“是啊，為什麼呢？”默陷入沉思。
“你會飛嗎？沒有翅膀也能飛嗎？”小東西繼續追問。
“可以的。有越翅膀的東西。”
“那麼，可以帶我去看看嗎，那雲上的世界？”小東西滿懷希冀。
昂！！
一聲清嘯劃過天際，狂風捲起漫天花雨，盤於樹下的白sè的龐然大物騰空而起，沒有翅膀，卻如嬉水的魚兒，遨遊虛空，無滯無礙，風雲相隨。
……
是夢嗎？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夢中，楚離倒映於鏡中的參天花樹下慵，懶睡着的默，分明是一條白sè的天龍形像。
不，與默印象中的祖龍似乎還有些不同，究竟哪裏不同，匆匆一瞥間，卻又難以分辨。
悚然驚醒，默現自己仍舊坐在原地，楚離也還坐在對面。身下是光滑的鏡面，鏡面中是一個反轉的世界，楚離的倒影，還是那落下漫天花雨的高聳入雲的花樹。
花樹下盤着山一般的白sè天龍，龍身流動萬千星河，那般璀璨奪目。
這龍，是默的倒影嗎？
這意味着什麼？
還有，夢中那折翅的小東西在哪裏？
“真好，默有一條龍的脊樑。”楚離微笑道。
龍的脊樑？楚離話語道出，果然，有什麼似乎在脊椎骨中蠢蠢yù動。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俯瞰鏡中的世界，默恍恍惚惚道。
“我知道。”楚離道。
“那夢有什麼意義嗎？”
“那是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折翼的蝴蝶，嚮往天空奮力向上生長的樹，一飛衝天的龍。至於哪個是過去哪個是現在未來，那不是早已註定的。”楚離笑着說完，嘴角一縷鮮血流下。
鏡子消失，地面復又變回大理石，楚離坐在對面，一臉的疲憊，和萎靡，然而努力微笑着。
“好像窺到了什麼天機，觸犯了禁忌，所以遭到了天譴。”她微笑道。
默倏地起身，搶上前去，扶住搖搖yù倒的楚離：“阿離！”
“沒事，只是有些虛弱，休息些rì子即可。”楚離保持微笑道。
默皺眉，他知道並不是這麼簡單。既然說到天譴的層面，定不是受點小傷那麼簡單。
可是默什麼也做不了，也許，該把蔻娜帶在身邊。
當然，以楚離的能力，蔻娜未必能幫上忙。
“傻瓜，還是這麼不知輕重。”默想起多年前地底洞穴中，她為他舉行血葬，一口氣祭出千年壽命。
“果然和我所料的一樣，默是不一樣的，完全未知的存在。我希望，你會一飛衝天，不用留戀，那拚命向著天空生長的我。”楚離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