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人（十一）

“王院長在嗎？”一個中年微胖的女人，說話底氣十足，短髮，四方臉。

王鳳英一見來人，開口道：“你過來了。”

“她怎麼樣！”女人問道。

王鳳英回答道：“越來越不好。”

來人正是丁老人的女兒趙秀萍。

王鳳英繼續說道：“我帶你去看看吧！”

趙秀萍：“嗯”。

王鳳英領她出了房間的門，來到丁老人的門前，回身對趙秀萍說：“希望你有個心裏準備。”

趙秀萍看着王鳳英也沒說話，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推開房門，小張在給丁老人喂飯，丁老人邊吃飯邊糊塗說些什麼，王鳳英走了進去。趙秀萍沒有動，王鳳英回頭對她說：“進來吧！”

趙秀萍才走了進來，看着瘦骨嶙峋的丁老人，她一句話沒有說。

王鳳英說道：“丁姨，你看誰來看你了？”

丁老人：“誰啊！”

說完，丁老人抬頭望向來人，看了半天，說：“你是誰啊？”

趙秀萍：“我是秀萍。”

丁老人：“秀萍啊，我給你買個新書包，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

趙秀萍聽完丁老人的話，眼圈紅了，更咽道：“我喜歡。”

丁老人：“秀萍啊，阿姨照顧不好你，知道你一直嫌棄我，我生活在農村裡，不知道你門城市這些人的生活，你從來不讓我送你上學，放學也不讓我接你。我知道你嫌我丟人。”

趙秀萍立在那裏，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不一會，她轉身奪門而去。她拚命的往外跑，來到院子裏她放聲大哭！

王鳳英看見趙秀萍突然的反應，連忙追了出去，聽見她歇斯底里的哭聲，也不免心中難過。

王鳳英沒有上前打擾她，知道這是她這些年的壓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過來一陣，趙秀萍不在那麼哭喊了，王鳳英走上前，輕輕的撫摸她的後背說：“哭出來就好了。”

趙秀萍哭聲漸小，抽搐的身體也逐漸恢復，有氣無力的說：“這些年，我從來不相信她會對我好，我一直認為她為了我們家的錢。原來是我錯了。”

王鳳英：“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知錯能改，還不晚。”

趙秀萍回身抱着王鳳英說：“她會原諒我嗎？”

王鳳英：“我想會的。”

過了片刻，王鳳英繼續說：“我們進屋吧，她在等你。”

趙秀萍用力的點點頭。於是二人向丁老人的房間走去。

“媽！”張秀萍哭着喊道。

“媽，我對不起你，那個時候我太不聽話了，什麼都和你對着干。”

丁老人：“啊，你說啥，誰是你媽啊！這孩子怎麼哭成這樣。”

趙秀萍：“媽，你這是怎麼了，我是秀萍。”

丁老人望着秀萍，道：“你不是秀萍，秀萍從來不喊媽。”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入了趙秀萍的心，她不由自主地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同樣在丁老人心中也傷了幾十年。

王鳳英見狀不好，連忙扶着趙秀萍，說道：“別太傷心了，控制下情緒。”

趙秀萍懊悔地哭了一會兒，才緩過來。看着在床上坐着的丁老人，用手擦乾眼淚，對喂飯的小張說道：“讓我來吧！”

說罷，趙秀萍走上前，接過遞過來的粥碗，用勺舀了一小口，輕輕地送到丁老人的嘴邊，老人張開口吃了進去。不一會，又都吐了出來了。吐了身邊的趙秀萍一身。

王鳳英連忙找紙想給她擦一下，趙秀萍道：“不怕的，這些年，第一次。”

王鳳英看着這對娘倆不知道說什麼好。

趙秀萍簡單擦了一下衣服上噴的飯，又餵了第二勺，這次丁老人沒有吐出來。看着老人吃飯的樣子，趙秀萍閃着淚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媽，好吃嗎？”趙秀萍問道。

丁老人：“我不吃了，咱家糧食不多，你們吃吧。”

趙秀萍嘗試着再次喂一勺的時候，丁老人嘴巴緊閉。於是她說：“媽，吃吧，咱家糧食多着呢，吃不完。”

丁老人：“哦！”說完張開嘴，又吃了一口。

之後就再也不吃了。

王鳳英說道：“差不多了，估計是吃飽了。”

趙秀萍：“我媽這樣多久了。”

王鳳英：“我上次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這樣了。”

趙秀萍：“那快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忙，沒想到她這麼嚴重。”

王鳳英：“也來越糊塗了，我去醫院問過大夫，她這屬於老年痴獃。”

趙秀萍：“醫生怎麼說，有什麼辦法嗎？”

王鳳英：“多陪她聊聊天吧！”

趙秀萍：“嗯。”

王鳳英：“小張，我們出去吧，讓她們娘倆待會。”

小張：“嗯”。

於是二人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