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潛入李府
醉鄉齋。
蝶舞姑娘與其父賣藝幾周,逐漸安頓了下來。她拿着婉兒給的玉墜去大雲經寺找主持,希望見她,有事相商。
這一夜,她坐在卧榻上,手抱着玉墜,想着婉兒風度翩翩的樣子,有點夜不能寐。
她在西域見到的都是些粗莽漢子,哪見過此等才情絕艷的公子,更何況還是宮廷里的人。
她正思踱着如何跟婉兒開口,卻見窗外有身影晃動,她趕忙打開門,隨着那身影跑去,卻見她父親的房間門大敞四開着。
她驚慌地跑進去,那個盲樂師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父親!父親!”
“別……忘了……我們來的任務。”
盲樂師奄奄一息,喘着最後一口氣吐出了這些話。
她剛要呼喊,背後“梆”的一聲打在她頭部,瞬間,眼前一片黑幕。
……
大雲經寺。
婉兒帶着鄭氏,來為上官儀上靈牌,並祭祀父親。李顯自然陪同在旁。鄭氏想到多年冤屈,不免一陣啼哭。
之後,主持方丈找到婉兒,說是一位姑娘拿着玉墜找她。
婉兒倒是正要見蝶舞姑娘,於是便讓李顯派人先把鄭氏送回宮中,然後換上男裝與李顯微服去了醉鄉齋。
誰知在醉鄉齋並沒有找到那對父女。醉鄉齋的老闆正着急呢,看見他們二人,趕忙上前說道,
“皇子殿下,您安排住在這兒的那兩個人昨晚突然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婉兒驚問。
“不知道呢!本來說好了今天要演出,很多客人都訂好了座位,誰知道……”老闆也急得直冒汗。
婉兒讓老闆帶着他們去了那對父女住的房間。
婉兒細細看來,房內沒有什麼異樣,包裹還在房間,床榻的被褥也整齊的擺放着,那姑娘的舞服也掛在床頭。
忽然,她斜眼看到她送的那串玉墜掉落在床邊的一個角落。
她附身拿起,心知這玉墜絕不可能一不小心掉落在地,看來是出了事兒了……
“最近她們又招惹什麼人了?”
“沒有。她父女二人樂舞水平不錯,最近還挺叫座的。”
“那便奇怪了。我們出去找找。”
婉兒與李顯在街上四處尋找,跑了好幾條大街累的氣喘吁吁,卻始終見不到蝶舞的蹤影。
婉兒覺得奇怪,說道,“按說這兩人剛來長安城,一直在醉鄉齋賣藝,不應該與人結怨才是……除非……”
“李義府!”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雖然李義府的公子確實與那姑娘結怨,但是又如何證明他們和這父女的失蹤有關?
婉兒腦子一轉,“事不宜遲,若真被李義府抓了,恐怕有危險。為今之計,只有兵行險招。”
兩人商議過後,李顯帶着婉兒,以皇子的身份,從李府的正門拜見了李義府。
李家的府邸四面高牆,繁茂的樹葉襯着宅院自帶威儀。二人從門口沿着曲折小徑一路走來,每一處亭台都有人把守,還是大內侍衛,足見武后對李義府的寵信。
“禁衛森嚴,看來要想找人,難上加難。”婉兒小聲說著。
這時,李義府的聲音傳來,“哎呦,英王殿下怎麼有空來我府上?”
“今日給上官大人重設靈位,正好出宮。母后命我找李大人商談一下遷都之事。”李顯找了個託辭,同時又特意提及了上官儀。
李義府曾參與上官儀入獄之事,他知婉兒得皇后寵愛,於是惺惺作態地道,
“這位就是上官大人的千金吧?老夫當年與上官大人共事,誰知他一朝入獄,今日靈位重見光明,實乃幸事!”
“那還真是多謝李大人對我父的抬舉了。”上官婉兒客氣了一句,語氣卻多有嘲諷。
李義府若無其事地邀請婉兒與李顯入座,沏了一壺香茶,茶水中有些紅,氤氳着暗暗的血色危機,
“老夫正要拜見皇后,英王便來了。遷都茲事體大,有很多細節需要規劃。”
李義府與李顯攀談了起來,一聊就是一柱香的時間……
上官婉兒找了個借口去到李府的後院,她偷偷地挨個院去尋找。
李義府揮霍無度,府內修建的甚是豪華,幾處院落內遍佈着青苔,百花爭艷,清池與小溪星羅棋佈,簡直可以和御花園媲美。若不熟悉,還真容易迷路。
“看來,李義府絕不是一個一心輔佐聖上的好官……”上官婉兒暗想,
“可是這亭院錯綜複雜,怎麼才能找到呢?……”
正猶疑間,一個總管帶着府內侍衛經過,她連忙躲在樹叢後面。
忽然,一名丫鬟匆匆走來,
“總管大人,那女子不吃不喝,一直鬧,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您快去看看吧!”
婉兒一驚,她拿起面紗蓋在臉上,跟在丫鬟的身後,徑直走到了一處庭院,牌匾上赫然寫着“沁雪閣”。
那總管帶着丫鬟推門進去,聲音從屋內傳來,很像蝶舞姑娘。
“你們走開!要麼放了我,要麼就殺了我!”聲音中多少有些聲嘶力竭。
那總管說道,“姑娘,進了這李府,凡事便由不得你了……這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說著,便命丫鬟強行喂飯。
蝶舞正要掙扎,忽見門外一個聲音傳來,
“這李大人府果然是豪氣,還有強行請人吃飯的。”
那總管一驚,回頭看去,上官婉兒走了進來。蝶舞看見她,臉上頓時寫滿了興奮。
“你是什麼人?”那總管大驚失色。
“我是這位姑娘的朋友。今天這人,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上官婉兒學着他的語氣說道。
還沒等那兩人反應過來,她手中摺扇已然飛出,“啪啪”兩下打在他們的脖頸,兩個人暈倒在地。
婉兒趕緊上前幫蝶舞解開繩索,誰知蝶舞輕盈一轉身,突然抓起她的胳膊,反手一架,一柄利刃已經橫在她的脖頸。
“你這是做什麼?”婉兒驚怒道。
“公子,對不起,蝶舞若不如此,只怕性命不保。”
蝶舞的眼神露出一絲幽怨。
“為什麼?”
“李家在長安街一直作威作福,百姓都知道。我一番邦女子,人生地不熟,就算公子交待了醉鄉齋的老闆,醉鄉齋的人也不敢得罪李義府啊。”
“難道是醉鄉齋的人放了李義府進去抓你們?”婉兒驚色。
蝶舞淚珠繾綣,銜在卷長的睫毛上,“我爹已經遇害了!”
婉兒身子一震,忽然屋外傳來一陣張揚的笑聲。
一群侍衛衝進來,跟着的正是李義府和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