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有一根刺

聽他這麼說，穆棲的眉頭微蹙，問道：“什麼別的原因？”

“第一，你這個法子未必不好，但卻會給陛下帶來大麻煩。你只需要提出方法，而朝廷卻要決定誰來練兵？煉多少？怎麼練？花多少錢？怎麼花？等等一系列問題都需要考慮。”

“更何況，可沒有人敢保證這兵練出來就一定有成效，到時候又是一個誰來擔責的問題。”

“你說，他到底是讓你擔下，把你直接咔嚓了，讓穆相直接與皇室決裂，還是費勁給你找個替罪羊呢？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擔得下來的。”

“當然，既然抓到了你的把柄，陛下想治你的罪自然無人能攔着，但陛下絕不會讓你擔這麼重的罪。”

穆棲沉默地點點頭，“那第二點呢？”

謝瑜輕呷了一口已經快沒有熱氣的茶，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穆棲，笑意更濃。

“這第二點嘛，可就更有意思了。據我所知，你穆家的嫡系軍隊和舊部都在北部軍區，沒錯吧？“

穆棲微怔，道：“沒錯。”

謝瑜笑眯眯地道：“這就是原因啊。”

“你穆家在北部軍區根基深厚，而在西部軍區則恰恰相反，陛下本就忌憚的在軍中的威望，現在你跑去和陛下說，你希望掉一部分北部將領去西邊，你說，陛下會怎麼想？”

穆棲已經徹底意識到，陛下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沒直接降罪，這恐怕還是看在穆家和他新立大功的份兒上。

好在謝瑜也不用他來回答，見他不吭聲了，謝瑜自己就很痛快地替他說出了答案。

”若我與陛下異地而處，我一定會想：穆棲這樣提議真的只是為了提高西部軍區實力嗎？會不會是穆相授意的？穆家是不是有北部軍區還不滿足，還想進一步控制染指西部軍區？”

“甚至……穆家是想要造反嗎？”

穆棲勃然色變，“住口！”

謝瑜卻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絲毫不以為忤，反而兩手一攤，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別緊張，外面有唐笙守着，不會有人聽到的，放心。”

眼見謝瑜根本不當回事兒，穆棲有些惱怒，道：“這種話時能隨便說的嗎？”

謝瑜卻忽然間收斂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很認真地盯着穆棲，道：“確實不是能隨便說的，我明明是刻意說的。”

穆棲默然，又忽然開口道：“這是你今天的目的？”

謝瑜頷首。

見他承認，穆棲的眼神有些黯然，又似乎透出了一絲絕望。

良久，他終於苦笑：“你不該和我說這些的，除了讓我痛苦，也讓你不痛快，沒有任何用處。”

又輕聲解釋道：“你是知道的，我和你不同，穆家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也不過就是個提線木偶罷了。”

這是謝瑜今天第一次見到穆棲笑。

可惜這份笑里，沒有喜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苦澀。

“穆棲，你說的沒錯，我是知道你的，但你從來沒有想過嗎？或許有一天，你也可以掙斷你身上的線。”

穆棲面無表情，麻木地望着他，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堅毅，但謝瑜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穆棲。

“你以為你做不了主，就可以靠閉着眼睛、矇著耳朵、一心做一個純臣來保住你們穆家？穆棲，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陛下的心裏有一根刺，要麼繼續扎在他的心上，讓他日夜不安，要麼一勞永逸，將刺徹底拔出。”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穆棲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動容，因為他太了解自己，也太了解穆相了，或許有人能違背穆相的意志，但這個人絕對不是他。

謝瑜也很無奈，我也不是要你立即熱血沸騰，決定反抗穆相，但你起碼給點反應啊！你這樣我後面的計劃就不好搞了呀！

謝瑜本來計劃着，祖父蜜汁自信，穆相頑固堅定，那他就從穆棲入手，先試試穆棲的態度反正短期內皇帝也不會動兩家，只要穆棲願意，他的計劃讓兩家全身而退問題應該不大。

但現在看來，問題確實不大，根本就是很大呀！

其實穆棲不敢反抗穆相倒還是次要的，讓謝瑜感到擔心的是，畢竟也曾經是摯友，雖然因為立場的緣故疏遠了很多，但謝瑜是真心不希望，穆棲對穆相的服從成為一種習慣。

“罷了”，謝瑜輕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著忽然提高音量道：“唐笙，我們走！”臨走還不忘帶上了一瓶”杏影香疏。”

門關上了。

門內。

穆棲依舊坐在那裏，良久，終於將碗中已經冰涼的湯一口一口喝盡。

隨便吧，反正也沒有心裏涼，不是嗎？

門外卻是另一種畫風。

“走，唐笙，公子我帶你下館子去，”謝瑜一隻手搭着唐笙的肩，完全不象是主僕二人，“那瓶留給他，這瓶咱們喝了！”

第二天，謝相因為要上早朝，所以起的很早。

而謝瑜，因為要在參加殿試前在複習複習，所以被無情的系統叫醒得更早。

謝瑜：彷彿又回到了高考前一天……高考的味道，我知道！

其實原先這個謝瑜口中的“垃圾系統”只有一個功能——美麗系統在線陪聊。

而現在，謝瑜由陪聊技能為它延伸出了一個新技能——定鬧鐘。

反正系統是不睡覺的，謝瑜只要每天睡前告訴它什麼時辰喊他，系統絕對會完美完成任務。

不過第一次使用這個技能時，謝瑜差點被系統搞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