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家
在石山派逗留了兩日,嘉然終於磨磨蹭蹭收拾好了行李,卓然和卷柏帶着嘉然去向石開霽辭行。卓然躬身說道:“小妹素來頑劣,這幾日隱瞞身份給石伯父添麻煩了,多謝伯父的盛情款待。因家父催着我帶小妹歸家,故我與先生商定今日辰時末下山。父親讓我給您帶了些土貨,都交給子節了。”石開霽連忙擺手:“怎會添麻煩,她是心裏體諒我、怕麻煩我才不說身份的,是個懂事的孩子。”嘉然對着卓然孩子氣地一笑,卓然搖搖頭,又與石開霽父子閑談了幾句,帶着嘉然離開住院,回冬苑整理馬車。
嘉然給卓然介紹着,這是給父親買的梅瓶、護膝和披風······這是給二哥買的玉扳指和書······卓然笑:“那給我買了什麼?”嘉然翻着一大堆東西,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接我太晚了,沒有禮物。”卓然回她:“噢,那我早幾日來,你就會跟我回去了?”嘉然想了想:“那倒也不會。”說完從馬車裏翻出一個錦盒,遞給卓然:“馬上就是大哥生辰了,我怎麼會忘記呢。”卓然打開錦盒,是十雙綿襪。襪幫用白色暗花綾做成,襪筒以藍色緞為面料,襪口鑲青色雲紋織緞邊,襪內絮絲綿。卓然嘖嘖稱讚:“這麼精緻的襪子,我這粗人可捨不得穿。”嘉然走到卓然身邊,將錦盒蓋上:“襪子裏絮了絲綿,最適合秋冬日裏穿着。南方濕冷,不比咱們東安會燒地龍。”卓然笑:“我都去了蒼劍派九年,你怎麼才想起給我做襪子?”嘉然有點羞惱:“那你別穿了。”一頭鑽進馬車,不打算再出來。
卷柏套好了車,拍了拍馬車的窗棱:“大小姐,你要不要去同六小姐道個別,不然馬車從後門出去,是不會經過秋苑的。”嘉然從馬車上下來:“我去一趟秋苑,到時候你們繞到外門來接我吧。”說罷往秋苑方向走去。
嘉然到秋苑時,歐承瑤正在院子裏看信。見嘉然來了,她將信交給鶴望,起身迎接。嘉然遞給歐承瑤一個得意珠玉坊的木盒,裏面裝的是那隻扭珠蜻蜓紅寶步搖:“這是我在揚州時買的步搖,覺得極襯姐姐,就拿了過來。待姐姐打了琉璃珠的耳環,搭配起來一定很是漂亮。”歐承瑤大方收下:“聽說你們今日辰時就要下山,我這兒有幾塊新帕子,你帶上。”鶴望正巧將信收進房間,從房裏拿了個錦盒出來。嘉然打開,都是十三坊的帕子,花樣很合自己的心意,便沒有推辭:“謝過姐姐,那我就不客氣啦。”。歐承瑤道:“你我本就投緣,不必太過客套,既然誠心送禮,我們都大方收下,才是正理。”嘉然笑笑,向歐承瑤福身:“時辰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一步,若是姐姐得空,來東安城玩幾日。”歐承瑤拉過嘉然的手:“若有時間,定要來叨擾妹妹。我現下也沒什麼要緊事,送你去正門吧。”
路上,歐承瑤提到了剛剛的信:“我外祖父今早來信,讓我去京里過中秋,若是妹妹有興趣,不如八月來上京玩幾日?我約莫七月中旬便會到上京。外祖父母年邁,我想着多待些時日,好陪陪他們。”嘉然點點頭:“若我爹爹放我出門,我定到上京找姐姐玩,到時姐姐可得帶我去吃最好的酒樓。”歐承瑤笑:“少不了你的。”到了正門,卓然和卷柏已經在等嘉然了,歐承瑤在門口站定,對三人說道:“一路小心。”嘉然坐上馬車,從窗子裏探出頭,同她再次揮揮手,啟程回家。
晚上,到了豫州城裏的客棧,卓然去向掌柜的訂房,卷柏帶着嘉然去後院停放馬車。嘉然走下車,站在卷柏身後一動不動,卷柏問:“怎麼了?是困了嗎?”嘉然搖搖頭,將一個細長的木盒遞給卷柏:“這是給你準備的,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忙。”卷柏接過盒子,向她道謝,二人無言,並肩走進客棧。入夜,卷柏打開盒子,是一隻狼毫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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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七八日,總算回到了靈翰鎮。卷柏停下馬車,對卓然兄妹說道:“既然已經到了鎮上,咱們就此別過吧,我還有些要緊事,得回蘇州一趟。”嘉然從荷包里掏出一張寶通銀樓的存票,交給卷柏:“先生收好,憑着此票便能取回那車書。小毛驢就在元寶客棧,報上我的名字便可。”卷柏接了過來,向嘉然道謝。卓然突然說道:“好不容易來一趟,上次沒去成山莊,這次都到了山下,哪有不去小住幾日的道理?”卷柏立刻接過話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嘉然有些語塞:“先生不是說有要緊事嗎?”卷柏笑道:“有些事也可以不用那麼要緊。”
待三人回到靈翰山莊,已經是晚膳時分。任勁松看到女兒回來,快步走上前,站在嘉然面前,仔細端詳着她:“這些日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嘉然的眼淚唰一下就掉了下來:“都好,都好,就是想爹爹了。”說得任勁松也跟着紅了眼眶。煥然見此,連忙岔開話題:“父親,大哥,膳廳已經備好飯食,先去入座吧。”卓然連忙走上前,向父親介紹卷柏:“這位是卷柏先生,是位神醫,此次老石掌門的毒便是他出手化解的。”任勁松點點頭:“卷柏先生年少有為,我同老石也是多年好友,此番真是多謝你了。”卷柏連忙應道:“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恰好手上有葯,機緣巧合罷了。”
廚房做了嘉然喜歡的山藥糖粥和麻辣鵪鶉,嘉然忍不住多吃了幾碗。用過膳,摸着肚子沉甸甸的,嘉然決定去涼亭散散步,卻看到了卷柏正抬頭望月。嘉然好奇地問:“書生,你不是和爹爹在書房嗎?怎麼出來了。”卷柏:“只是聊了會兒石山派的事情。”嘉然點點頭,又問道:“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先生。”卷柏轉過身:“說吧,什麼問題?”嘉然道:“你那日為何上山?”卷柏笑:“自然是為了慶賀摯友妹妹的生辰。”嘉然狡黠一笑,伸出手來:“那我的生辰賀禮呢?”卷柏挑眉:“我已經送了。”嘉然疑惑:“什麼?”卷柏道:“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