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殿閻羅

高嘉明的別墅因為失火爆炸事件，被一道道警戒線圍了起來。因為是工作日的緣故，路過這裏的戶主很少。李梅二人從別墅殘缺的一道牆壁走進了屋內。為了降低異端事件的影響，萬相局安插了專門的工作人員在公安系統任職，在疑似異端事件發生的報警事件中，這些人會將案件中有關異端的部分先一步進行清楚與隱瞞。所以y縣公安局並不知道高嘉明那天晚上在自己的家中。加之現場在第一人趕到時便沒有見過高嘉明的屍體，所以李默只是被當作偷竊導致事故的小偷被逮捕的。

因為萬相局在探清事情經過之前攔截了對高嘉明的父母的通知，別墅一直沒被修補。別墅的牆壁上都是被燒焦的痕迹，破碎的大理石灑了一地。二樓的圍欄斷裂后掉落在一樓，整個別墅滿目瘡痍。李梅跟在周厲身後，在別墅一樓兜兜轉轉地走了一圈，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周先生，我們在這轉來轉去的有什麼作用嗎，這裏的現場證據早就被警方收拾過了呀。”周厲仍就自顧自地往前走着，但還是開口對李梅道：“他們收拾不走的。還有，叫我周厲就可以了，我才十九歲。”李梅見周厲沒打算解釋，沒趣地翻了個白眼，閉上嘴繼續跟在周厲身後。就這麼又轉了一會兒，周厲突然在別墅的一個牆角停了下來。“就是這了。“

“怎麼了？“李梅見周厲停下腳步，知道他有了發現，連忙開口詢問道。周厲則盯着那個牆角，開口回答道：“高嘉明就是在這死的。”“嗯？所以呢？”周厲不再理睬李梅，而是緩緩後退了幾步，緊接着，李梅便聽到周厲那生澀粗糲的聲音毫無感情地說道——

“道蘊，十殿閻羅——楚江王”

周厲話音響起的同時，李梅感覺到空氣突然變得凝滯而陰冷，周圍的光線也昏暗下來，耳畔甚至響起了喧鬧嘈雜的哭鳴哀嚎，一種不可名狀的觀感在李梅腦海中翻騰——死亡！李梅無法抑制的向後退去，渾身戰慄，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儼然已經喘不上氣。而一股莫大的，出自於本能的對死亡的恐懼還在侵襲着她，痛苦、悲傷、絕望以及莫大的荒誕接踵而至。就在李梅接近崩潰時，周厲向李梅投出一道目光，李梅身上的不適感一下子消失，李梅頓時感覺像是溺水在絕望關頭被人拉出水面那般，整個人癱軟在地，心有餘悸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着李梅的模樣，周厲眼光微動，微不可察地低聲道：“芸芸眾生，死苦，不能逾越嗎？”

“剛剛發生了什……么？！”李梅恢復了一些理智，雙手撐在地上，抬起頭用疑惑驚恐的目光看向周厲，出聲詢問周厲發生了什麼事情。沒等話說完，李梅就被眼前的一幕驚駭得捂住了嘴巴。只見站在牆角處的周厲神情冷漠地望着自己，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本破舊的簿子。而真正讓李梅感到恐懼的，是周厲的身後，一道高大的虛像浮現在空中，不怒自威。這虛像足足有三米高，蒼髯如戟，面相威嚴，神色嚴厲，頭戴冕冠長而無旒，暗藍色的麒麟袍上飾有暗紫的護肩，腰縛金蟒帶，腳踏豹紋靴，眼睛散發出暗金色的流光。這虛像左手拿着生死令，右手持着判官筆，浮現在周厲身後怒目而視，讓李梅看了一陣膽戰心驚。“抱歉，沒有跟你預先招呼。”周厲突然冷冷開口，嗓音還是那般生澀，卻比平常還要缺乏感情。“我身後的是我的法相——十殿閻羅之一的楚江王，”周厲說著，轉頭朝向那個牆角。“我是一名行道者，楚江王——厲，正是我的道蘊。”

“楚江王，行道者，道蘊……”雖然組織該的資料上沒有說明，但李梅清楚行動組的人全部都屬於非凡者。“原本以為是‘相’的等級比較高的龍脈者，沒想到這周厲竟然是位青冥客。“李梅暗忖道，看向周厲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李梅搖晃着從地上站起身來，向周厲詢問道：“周先生，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麼。”周厲將那本簿子一翻，回答道：“高嘉明的魂魄沒有前往輪迴，想必還留在這棟屋內。接下來我會拘遣來他的魂魄，搞清楚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說著，只見周厲在那破簿子上一揮，簿子的書頁立馬急促翻動起來。周立身後，楚江王的法相嗬地發出一聲怒斥，右手判官筆向天中猛地一立，黃鐘大呂地聲音在別墅回蕩開來——“高嘉明何在？！還不速來報道！”直盪靈魂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屋內迴響。“哎啊”突然，一聲哀叫在不遠處客廳的梨花木幾後傳來。周厲眼神一凝，身後法相怒喝道：“大膽小兒，還不速來！”“哎啊……”案幾後面，哀叫更加大聲地傳出，緊接着，一個衣着破爛的人影從後面爬了出。“相比那就是高嘉明的魂魄了，但是怎麼感覺哪裏有些古怪？電視上的鬼不都飄在空中的嗎，怎麼這高嘉明是爬着過來的。”李梅納悶地看着那個在地上爬行的影子，不是很明白高嘉明魂魄的狀態。而待那人影向周厲方向爬到能被二人看清的距離時，李梅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尖叫——“啊——！”

“啊！周厲，他怎麼只有個上半身啊，他的腿呢？！難道他是被李默腰斬而死的？”李梅看清高嘉明的樣子后尖叫了一聲，驚恐地朝周厲方向跑去。周厲則是神色嚴峻地看着高嘉明的魂魄。從高嘉明聽到傳令后沒有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開始，周厲就感到不對勁了，而看見高嘉明現在的樣子，周立才明白他遲遲沒能現身的原因。“斷肢之傷只有在斷肢徹底失去生機而斷肢之人性命猶存的情況下，才會反饋在魂魄之上。”周立一邊開口，一邊向高嘉明走去。“未作處理下，斷肢離開本體得經過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會壞死，而被腰斬的人不超過五分鐘便會失去而魂魄離體。所以腰斬而死之人的魂魄是完整的。”周厲走到高嘉明身後看了一眼魂魄攔腰處的切面，眉頭皺得更甚。“呃啊，呃哎哎哎”高嘉明的魂魄看見周厲以及其身後浮現的楚江王走進，連忙以頭搶地，嘴裏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看來因為恐懼，高嘉明的魂魄已經痴癲了。”周厲暗直想道。“那高嘉明現在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啊。”李梅又問道。嚴格來說，魂魄才是一個人的根本所在，所以李梅將眼前的魂魄稱作高嘉明也沒什麼不對。周厲端詳了一會兒高嘉明魂魄的切口，沒有回答李梅的問話，而是向將不遠處的案幾一腳踢開！李梅見周厲這一舉動，又頗為不解地要開口詢問，卻見原來案幾所在的後面，竟躺着一具男人的下半段身體！“看來真相大白了，”周厲神色複雜地看着那段身體，語調出現了難得的浮動，——

“李默在沒傷及肉體的情況下，直接把高嘉明的魂魄砍成了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