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品開悟
一晃小半年，夜也深秋冷，燭火花兒紅，青瓦泥磚，幽蘭清香，鐘聲綿綿不絕，到了歇息的時候了，仰望星空，繁星點點滴滴，北斗七星尤為明顯，見此情景，勾起了心中那份獨特的記憶，菩提莎莎作響，好像是在回應他內心的哀愁。
看着看着，心靜了，呼吸均勻，深夜十分，刮來陣陣清風，玉盤高掛，皎潔如雪，院子外幽蘭葉兒彎曲，透過窗口，蘇百衣平躺在床上，一隻枯手緩緩伸來，似蛹一樣的蟲子，鑽入臟腑中，做完一切，枯手隨黑影化煙而去。
天晨，細雨綿綿，打開房門，那日愚痴傻乎乎的站在門外，身上已經濕透了，已經等了很久，愚痴師兄，門未關，你怎麼不進來躲雨？
蘇師弟，住持說你很厲害，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開悟。
師兄請坐，倒了一杯茶水，愚痴傻乎乎的喝了，蘇百衣知道愚痴天生心智不全，在寺院裏打雜了十幾年，別說是開悟，連經文的認不全，如果放在以前，蘇百衣不想理會，現在不同了，他心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師父說過即便是普通人，開悟后修行也是一日千里。
師弟，你可比以前那幾位師兄厲害多了，他們也開悟了，可惜沒過多久就誤入歧途，身死道消，蘇百衣問道：“以前也有開悟成功的？”
有的，跟我一起來的凈光師兄，是天賦最高的，可惜後來生病了，兩年前就圓寂了。
那真是可惜了，愚痴師兄的目標就是想當一位令人尊敬的得道高僧？
是也不是，我並非相當高僧，就像住持說的，佛講究空靈，若有若無，修身養性才是正道，一味追求佛法神通，得到的只是一副空殼。
蘇百衣詫異，平時看起來傻乎乎的愚痴和尚，竟有這樣一番見解，師兄，你可能離開悟不遠了。愚痴還是傻傻的笑，這時蘇百衣才明白，愚痴天生心智不全，自然沒有過多的雜念，開悟起來或許比其他人更容易，有些時候，缺點也能成為優點，只是這麼多年，應該早就悟到了。
真的嗎？愚痴開心的笑了起來，還沒等蘇百衣回過神來，他像一個孩子傻呵呵的跑了出去。蘇百衣也為他感到高興，能在佛門有所成，也不枉此生。這時，寺外響起了鐘聲，一道白光直逼菩提樹下，苦禪也追趕了過來，怒氣衝天，大膽狂徒，擅闖我普化寺，你可知罪？
和尚，本公子一心求佛，怎奈普化寺不接受朝拜，萬般無奈，只得擅闖，再敢追來，滅了你這老禿驢。
來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苦禪也毫無辦法，可見此人修為不在其之下。
苦禪，讓他進來吧，楚凰公子降臨普化寺，有何指教？普渡大師顯身，坐在菩提樹下，當此時，一位偏偏公子拂袖而來，樣貌英俊非凡，高傲而不失氣質，自信而不失分寸，不知是何身份？
“普渡大師，我終於見到你了。”
百衣，你也過來吧，正好看看你幾個月來有何進步，楚公子，你有何疑惑，就問我徒弟吧，他會告訴你想知道的。
楚凰好奇的看向蘇百衣方位，皺起了眉頭，普渡大師，你什麼時候收弟子了？這位小師父的年紀比我還小吧？
普渡大師道：“楚凰公子深居皇宮，自然不知道我徒弟的本事，你且問他就知道了。”
那我倒真要試試，我這人嘛，就是好奇心重，我不說，請問小師父知道我此來的目的是什麼？
蘇百衣道：“楚凰公子心中煩惱，無非是為情所困，不遠千里前來請教，那位姑娘若知道，一定會心生感動的。”
猜錯了，我就是來玩的，西楚太無聊了，聽說一年前普渡大師打得西天教主大敗而歸，所以一時好奇，如今天下傳得沸沸揚揚，我怎麼能不來湊個熱鬧。
我說是真是假，楚凰公子比我清楚，你不承認，佛也沒辦法，又怎麼能幫你解惑，心中所困，日久生病，男女之情世人皆有，又何必躲躲藏藏，騙得了別人，未必騙得過自己。
有點本事，不愧是普渡大師的弟子，的確是為情所困，但此情宜結不宜解，我心中女子是前朝公主，我見她第一眼就揮之不去，與她在扶桑樹下定情，發誓相守一生一世，奈何天意弄人，相愛之人不能在一起。
“楚凰公子，敢問此女現在何處？”
在皇宮，三日前我父皇下旨冊封為宓妃，宓兒雖不願意，但皇令不可違，此舉艱難，深思不得其解，才求普渡大師解惑。
楚凰公子用情至深，在下佩服，只是皇家歷來如此，除非你放棄身份，否則不可得，你是想要儲君之位還是心愛之人，楚凰公子可有選擇？
“小師父言外之意是？”
蘇百衣連說三句不可說，普渡大師滿意的點頭，百衣，幾日不見，如今已達六品開悟境，對若有若無之道的理解更深了一步，楚凰公子千里迢迢來此，歇息幾日再下山去吧。
“……”
小師父，請等一下，楚凰追來，蘇白衣停在原地，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麼？
“不知楚凰公子有何要事？”
剛才小師父之意，不止是讓我做選擇這麼簡單吧？
楚凰公子何意？我乃出家人，一言一行秉承佛祖之意，可不敢胡言亂語，以免死後入了畜生道，不可說的。
剛才我打聽過了，小師父入佛門半載，半日開悟，悟菩提之心，一丈金身成，可不是普通人，普渡大師精通推演之術，小師父既得真傳，可否替我推演一卦？
我雖得師父真傳，然只接受佛法，不曾接觸推演之術，此卦為明卦，無需推演，有兩種方法，可助楚凰公子抱得美人歸，只是此舉是否能成不在楚凰公子，而是在宓妃，你相信她真的愛你嗎？
那是當然，我自己的女人，怎麼可能不了解，只要我願意，她一定會跟我走的。
你既貴為西楚儲君，當明白此舉乃是你父皇對你的考驗，如若你放棄儲君之位，宓妃唾手可得。
“那另一種方法是？”
逼迫你父皇退位，西楚便是你的天下。楚凰大驚失色，不曾想蘇百衣敢言如此，久久不能平靜，小師父，看起來你真不像是修佛的？
楚凰公子心裏清楚，你父皇明知道你與宓妃相愛，然橫刀奪愛，強納後宮，此舉殺人誅心，楚凰公子咽得下這口氣？
“自然不能，但他是我父皇，他不仁，我不能不義。”
“若宓妃反悔，楚凰公子該當如何？”
不可能，她說過的，會跟我走的，現如今只有放棄儲君之位了，父皇這樣做，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新的人選來替代我的位置。
“楚凰公子明白就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小師父若有一天不當和尚了，最想做的事是什麼？蘇百衣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說道：“那就要等楚凰公子哪天當了和尚，就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那怎麼可能，我對佛門雖心有敬意，但對佛法並無較大的興趣，還是對道門更深一些。
和尚和道士並無多少區別，我觀楚凰公子面相，倒是跟佛有緣。
小師父說笑了，不管是佛是人，是仙是魔，終是世人的看法而已，我們都是有肉體，有靈魂的，並無區別。
要是當今天下的統治者有此覺悟，老百姓也少受點苦，楚凰公子，你入江湖不久，可經歷過難忘的一幕？
我在江州待過兩年，期間認識一位青樓女子，相談甚歡，此女名如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來二去，我便與她成為了知己，在此之前，如玉偶遇一位書生，兩人一見定情，後來書生高中，娶了當朝公主為妻，忘記了當初為他付出一切的如玉。如玉不堪受辱，懸樑而死，書生得知如玉死訊，一時難以接受，這時他才明白，所愛之人才是如玉，心灰意冷下，去了西天教剃度出家了。
“楚凰公子對此有何見解？”
見解倒是談不上，只是為如玉不值得，雖然書生後來回心轉意了，但結果任然不可能改變，人死不能復生。
楚凰公子，看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人的一生雖然經歷不同，但涉及男女之事，結局總是出奇的相似，不是生離死別就是無可奈何。
只要有片刻美好就知足了，曇花一現的美雖然短暫，但永遠記在心裏，不說這些了，聽說普化寺風景甚美，不知小師父有沒有雅興？
楚凰公子隨意，普化寺雖在荒山野嶺中，但聚渾然天成之氣，可非皇宮能比。
小師父半日開悟，對天地的理解與常人不同吧，可否說來聽聽？
楚凰公子過獎，小僧運氣使然，那日睡夢中恍然大悟，才有今日成就，一切都是天意，我也說不清楚。
半年時間六品開悟，豈非我等庸人能比，傳言普渡大師曾一日入境，今有小師父半日開悟，看來佛門是要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