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呂弗江就這麼死了。
雖然一切都是罪有應得。但結局總讓人唏噓,一個曾經站在權利頂峰的人,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叛軍眾人望去。呂弗江穿着他最喜愛的白色錦袍,歪倒在王座上的血泊之中。想來,若不是皇權江山困縛,呂弗江應會浮白載筆,瀟洒風流。
可惜,他從開始就別無選擇。
...
“他奶奶的,這狗皇帝自盡,是想讓那些文縐縐的史官罵死老子!”李尋都目睹呂弗江的死,氣的將手中長刀重重扔在了地上。
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本想慢慢名正言順登位的李尋都,這下徹底成了亂臣賊子。
李尋都的副將,站在死去的呂弗江面前,觀摩了許久,開口道:“將軍,這皇帝的劍傷,恐不是自盡。這樣快的劍法,一擊斃命,是被人所刺。”
“誰?誰幹的!這麼大膽子!老子今兒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全聞,去給老子去追人。”李尋都怒不可竭。
殿門口那個名叫全聞的人,得令后,帶着人向外追捕而去。
把目光收回,副將看向正在氣頭上的李尋都,開口寬慰道:“將軍,大可寬心。呂弗江雖死,但您可別忘了,長秋宮那女人的肚子裏,可還有一個。這個可比他好控制的多。”
“何光,我說你小子,就是機靈。”李尋都這下轉怒為笑。
何光抱拳趕忙應了句:“多謝將軍誇獎。”
再抬頭,何光示意身邊人,將呂弗江的屍首,從王座上抬下來后。轉頭就單膝跪地,高聲道:“請新君登位——”
“唉,唉。怎能如此,不合禮法,不合禮法。”李尋都這會兒倒開始裝模作樣起來。
何光明知他的虛偽,趕忙追言:“明德皇帝呂弗江昏庸無道,人人得而誅之。所以他這個位子,您當之無愧。爾等甘願追隨,同您創立新的錦繡山河。”
殿內,殿外。
李尋都的部將,跟着附和道:“爾等甘願追隨,請新君登位。”
半推半就,李尋都向著那血色王座走去。
撩起戰袍,穩穩坐在王座上。腳下臣服的部將,山呼起萬歲。李尋都終於見到了,夢中夢了千遍萬遍的場景。
他激動地道了句:“眾愛卿,平身——”
可這王位還沒捂熱,才平靜不久的宮城外卻傳來了,新的廝殺聲。
循聲看去,李尋都想難不成呂弗江找了援兵?
可...以明州的實力,是沒有哪個州府,敢貿然來京師與之對抗的。
正當李尋都迷惑不解時,報信的差使,一路跌跌撞撞闖進大殿,高呼道:“報——后驍軍主帥,后驍軍主帥徐獲領兵攻城——”
“怎麼可能?徐獲不是留守尚州與東平開戰嗎?”何光回身問道。
差使跪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稟:“千真萬確,是徐主帥。”
“娘的,他可是個大麻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尋都聽見徐獲的名號,拍着王位上的龍頭站起身,問道:“他手裏有多少人?”
“一...一個營...”說起這人數,差使都不好意思作答。
李尋都與眾部將聞言,哄堂大笑。
再望向殿下人,李尋都不屑開口:“雖說他徐獲是個戰無不勝的能人,但這般不自量力,敢來挑戰我明州十萬大軍,那就叫他有來無回。咱們走,這回老子要捉活的——”
李尋都高傲地走下王位,走出大殿。眾人跟着追隨而去。
...
躲在後頭寢殿的樑上,不凡鄙夷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可好在徐獲來了。不然,她是不會介意將李尋都也刺死在王座上。
縱身穩穩躍下,不凡從殿後的院子裏,疾步飛上宮牆。
可剛踩着牆頭走了兩步,不凡就感到身後一股殺意。驀然回首,清冷的刀尖,距離她眉間只有不到半寸。向後撤去,看清楚那人的臉。
不凡開口道:“我們終於還是碰面了。”
將長刀收回,不滅直視不凡。沉聲問道:“你殺了主君。”
“你都看到了?那就不必廢話了。”隨着夾住劍柄的手指,緩緩划向夜空,不凡的笑在嘴角揚起。跟着極快的劍刺去,不滅竟沒有閃躲。
好在不凡眼疾手快,將劍偏移,只划傷了他的臉頰。血腥瞬間蔓延在劍鋒,不凡不解問道:“為何不躲?”
“你說過,你與我再見時,只能活一個。”
經年一別,當那晚在普濟寺,不滅知道她還活着,就一直期待着再次碰面。
可惜,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牆下全聞帶着追兇的隊伍,看見了牆上對峙的兩個人,大聲斥道:“人在那——”
在不凡回眸的時候,不滅卻提起他刀。
看着不凡的背影,他開了口:“雖然我很想問問,那時候你到底為什麼叛逃?但...似乎你做了對的選擇。所以這答案,知與不知,也沒那麼重要了。”
“走吧,不凡。替兄弟們,也替我。好好到這世間走一遭。”
“這些人交給我了。留守晟宮,是主君交代給我最後的任務。咱們就此別過,你好好活。”
情況緊急,還未等不凡反應過來,不滅就已飛身躍下宮牆。向全聞他們提刀殺去。
站在牆頭,遙遙看去。不凡緊握手中的劍,道了句:“就此別過。”
...
昭台外,亂糟糟。
張邯茵被關在此處已有半月余。
拖着疲憊的身子,循聲朝院門走去。抬手推門時,沉重的鎖鏈栓在門外,發出了刺耳的響。
張邯茵透過狹小的門縫向外看去,宮人都在朝着一個方向拚命奔跑。只見,忽然有人在人群中摔倒,隨之就被追趕上來的叛軍,就地斬殺。
鮮血飛濺上張邯茵的鼻樑,門外的叛軍,在拔劍后離開。
鬆手退後,張邯茵站在原地心有餘悸。很快她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清楚這樣殘暴的行徑,根本不會是徐獲的后驍軍。
張邯茵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她要弄清楚,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要知道徐柳南的安危...
於是她趕忙動身,從屋內搬出了那張破木桌,擱在了院牆下。等到爬上破木桌,張邯茵察覺自己與牆頭,仍是差些距離。可這昭台宛如冷宮,沒有什麼能再墊腳的東西。
一時間,張邯茵犯了難。
突然,有人在她頭頂說了句:“需要幫忙嗎?”
聞聲看去,不凡一臉兇惡站在牆頭,往她那看。認出她就是那晚普濟寺,趙居雲身邊的人。張邯茵趕忙回道:“幫幫我,我要去救小南——”
跳上破木桌,不凡二話不說,摟着張邯茵出了昭台,落在了牆外。
“多謝。”倉促言謝,張邯茵轉身就要朝叛軍追去的方向奔跑。卻被不凡攔下。
“你是要去送死?”不凡言語犀利,但說的是實話。
“小南,還在長秋宮。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必須保護好她。”張邯茵哪裏顧得上那麼多,她眼下心裏只有閨女的安危,就算是送死,她也必須到徐柳南身邊。
說話間,不凡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後走來個落單的叛軍,提刀就要向她砍去。
“小心。”張邯茵開口提醒。
不凡像是早有預判。霎時,抽出長劍,轉身便抵上了叛軍的刀。只看,她劍出劍落,人死魂升。
不凡不屑地看向地上的叛軍。再俯身,拾起那人掉落的長刀,丟向張邯茵懷中。
她開口問道:“殺過人嗎?敢用刀嗎?”
張邯茵接過長刀愣了一下后,才明白不凡這麼問,是準備幫她。
於是趕忙回道:“敢!”
隨便轉了兩下,手中的劍。不凡笑而不語,抬腳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對於晟宮了如指掌的不凡,之所以,沒有選擇那條人人都熟知的路。是因為,在宮門后的甬道上,有着一條,更快更安全的捷徑。
張邯茵見狀沒有多問,提起長刀,追了上去。
一路順利清除,零落的叛軍阻礙。她二人穿過夾道,不凡在前,望着寂靜的甬道。朝身後的張邯茵囑咐道:“跟緊我,一口氣走到對面,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回頭。”
“好。”張邯茵望着對面那堵牆,點了點頭。
不凡在她應聲后動身,張邯茵緊隨其後。兩個人就這麼迅速通過甬道,直衝那堵牆而去。
抬手用劍啟動暗門。不凡側身而入。
“阿茵——”
正當張邯茵跟着將要進入時,忽而遠處宮門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她下意識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