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教授的警告，與新的災禍】

比拉德教授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楊浩，看着他一點一點翻看論文的動作，心中不免有些嘆息。

作為災禍專業中的佼佼者，比拉德教授一直為楊浩的成就引以為豪，甚至一度有讓他接替自己位置的意思。

不僅僅是因為楊浩因為特殊的經歷對【災禍】有極其深入且充滿個人風格的見解，更重要的地方在於，他是真的有那個能力與天賦解析有關【災禍】一切。

但也因此...比拉德教授更不能讓楊浩把他論文上的內容發表出去。

不管是通過什麼形式都好，一旦那個理論被公開，迎接楊浩的，就只有殺身之禍。

“...教授，我不太明白——為什麼我的論文會讓我有殺身之禍呢？”

楊浩一臉困惑的，將所有資料整理疊好后，他抿了一口溫熱的咖啡，向比拉德教授發出了詢問。

對此，早已對他論文內容心知肚明的教授只是搖了搖頭：

“【災禍與人類之間的密切關係】，【負面情緒積累過多的人類有大概率轉化成腐化者並在未來成為災禍】，【災禍與現代社會之間密不可分的種種關聯】。”

“楊浩，我的好學生，告訴我，這三個題目有什麼問題嗎？”

楊浩沉默了許久，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后，他斟酌語氣回答道

“...都跟人類有關。”

“對。都跟人類有關。

而且要命的是，你把濱海城這個人類最後社會聚集地無法解決的隱患給暴露了出來。

就像是一個人竭盡全力避免被人發現的羞處被公之於眾一樣。

你把問題暴露了出來，但我們沒能力解決問題，所以到最後，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騷亂，我們只能對發現問題的人下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比拉德教授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然後將屏幕扭轉，讓楊浩能看到電腦熒幕上的種種內容。

上面的內容，大概是這二十年時間裏，已經被成功調查來源的災禍，與人類之間的聯繫。

楊浩知道上面的代號代表的都是動不動就有數千人傷亡的慘痛事件，但那些災禍與人類之間的真實關聯，他也是頭一次看到。

楊浩很清楚這是教授動用私人關係給自己看的，只有特殊人群才能瀏覽的機密。

所以他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天真到認為自己可以將資料拷貝。

他只是看着，將上面的內容銘記於心，並嘗試將它們與自己的論文理論相關聯。

“代號：伐木機。

大小：小型

危險度：高

等級：一級

真實根源：XX事件的受害者，獨自養育一女，在女兒被欺凌致死後腐化，並在襲擊欺凌者后化身代號【伐木機】的一級災禍，對572區高中分校造成了慘烈傷亡，最後被【逐火之蛾】組織剿滅。”

“代號：氣球。

大小：小型

危險度：極高

等級：一級

真實根源：醫學鑒定過勞死職員，屍體堆放OO——小時后發生腐化，形成了由無數人體組織膨脹組成的【氣球】，在279區的商業區造成了嚴重的污染，自毀后導致【巢穴】出現，並間接導致數萬人受到影響。現該區域被巨型企業聯盟的防衛分部管控。”

“代號：...”

...

數十個代號，數十個災禍，數十個濱海城社會偶然出現卻又悲慘至極的受害者，還有數十個以這些災禍造成的後續影響賺錢吃飯的民間或官方組織。

楊浩還想往後繼續看，比拉德教授卻將筆記本收了回去。

“後面那些由古代遺物或邪神又或者什麼遠古生物引起的【災禍】，並不是我們這次的課題。所以楊浩，告訴我——你從上面的內容中看到了什麼？”

比拉德審視着楊浩，就像是一個師傅正在審視自己最得意的門生。

楊浩搖了搖頭然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災禍】的本體都處於一種社會無法解決的危險或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而且這些【災禍】後續都帶來了一些經濟效應。”

“沒錯。關鍵的就是在最後者——他們帶來了足夠多的經濟收益。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災禍】能夠被徹底解決。就算有，他們面對社會問題也有心無力。”

“但這並不是政府放着不管的理由。”

“但卻是你必須要放手的理由。”

比拉德教授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語重心長的勸解道：

“因為你並不是為了什麼狗屎崇高理想，又或者什麼偉大的人生目標才決定考上這個專業並希望以後以此謀生的不是么？

你缺錢，你每個月少則需要五萬，多則需要六七萬，用普通白領兩三個月的薪資去填補醫院無論怎麼填都填不滿的無底洞。

所以你為了能賺更多的錢，絞盡腦汁將【災禍】人為出現的理論寫在紙上。你很有能力，我也為你感到驕傲，你希望將它公之於眾，因為這樣一來你就成了名人，也有了更多賺錢的機會。

但我的孩子，你得先問問自己——”

教授停頓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后，他一手撫摸着自己的額頭，一手拍了拍楊浩的肩膀沉重嘆息道：

“你這麼做，又該怎麼保證自己能活下去？”

比拉德教授非常清楚，楊浩並不是為了崇高理想努力至今的學生。

他需要錢。他為了錢努力，他還有一個病重在醫院的家人需要照顧，自然也不應該為了錢惹來殺身之禍。

他可以接受楊浩未來死於災禍，甚至因為過馬路看手機被車撞死。畢竟人生就是這樣光怪力氣充滿戲劇性。

但楊浩至少不能因為這些官方政府和巨型企業不允許【泄露】的理論出事。

如果楊浩真的是理想主義者的話，比拉德教授自然也原因傾囊相助，甚至有專門的渠道能夠幫助他將這些東西公之於眾。

但他不是。所以比拉德教授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教授相信楊浩能明白的。而實際上也是如此。

楊浩的確不可能為了一個更多賺錢的可能性就將自己的命放在危險的天秤上棄之不顧。

但他也無法接受自己努力到現在的技術卻無法轉化成自己的結果。

“那教授，如果我希望能在隱藏這些東西的基礎上，運用我的理論獲得更多的收益呢？”

所以他向教授探討一個可能性。一個可以謹慎使用自己的技術，卻又不至於會被盯上的可能性。

而教授聞言，思索了一會兒后，也只是搖搖頭說：

“那你得徹底將自己置身事外——至少看起來置身事外。你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代言人，你需要一個信得過且強大的組織，更重要的你得擁有這個。”

教授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手槍，當著他的面將子彈壓入彈匣，然後又一發又一發的拆了下來。

“你的前女友——巨型企業伊莫拉的備選繼承人就是一個不錯的對象。但你得在她面前證明這些理論的價值...

考慮到伊莫拉不少防衛部門就靠災禍吃飯，或許你得另尋他者。”

“而一個信得過且強大的組織...就更難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為你提供一條前往海底倫敦的渠道...

鮫人的罪惡企業與聯盟議會或許對你的理論很感興趣。但你也知道，你一去，至少五六年是沒辦法上來了。那家醫院或許沒辦法等那麼長時間。”

“而這個...【力量】，雖然最關鍵，對你本人來說卻不是必要的。”

楊浩愣了一下，連忙追問到：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你就像是一個影子，暴露在陽光下，無論你有多強的力量，你都不可能在【官方】的碾壓下有生存的可能。

所以與其說是你本人必須要擁有力量，倒不如說你依附的組織或代言人要擁有足夠大的影響力...

如果無論怎麼做都沒法滿足上述三個條件之一的話...那麼我只能給你這麼一個建議。”

說到這裏的時候，教授又停頓了一會兒。他審視着自己面前的學生，意識到楊浩真的是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后，他在心中遺憾的嘆了口氣，卻沒有多加阻止。

............

當楊浩從比拉德教授的辦公室里離開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威爾因為政府的工作早早就離開校園了，楊浩見天色已晚也想趕緊回去打短工，結果卻因為一陣又一陣的緊急警報不得不朝着學校大廳的地下掩體跑去。

天殺的災禍又來了。從廣播上聽，這次災禍前進的方向會途逕自己所在的學校。

無奈之下楊浩只能一邊窩在地下掩體的角落與其他惴惴不安的同學一同祈禱自己能安然無恙，一邊思索着比拉德教授給自己的忠告。

如果自己想要在幾乎不能向任何人求援的情況下，用好不容易完成的【理論】獲得財富的話，他的當務之急，就是得學會隱藏自己的身份。

“隱藏身份...啊。”

不能像是打短工的時候那樣，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將功績展示夸夸其談——這樣子被人盯上的話，出事的概率只會更大。

也不能像是那些古文明電影中神秘的隱士那樣，費盡心思解決問題后，卻不求任何回報——畢竟自己就是為了錢才這麼落魄，連合理的回報都沒有，讓他喝西北風么？

更不能暴露自己行為依據的【理論】。

畢竟自己的【理論】某種意義上就是在砸所有超凡者的飯碗，一旦被人發現，搞不好值得信賴的朋友，最後也會成為背刺自己的背叛者...

楊浩只覺得自己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生髮展方向，但說到底，這理論也只是理論罷了。

怎麼實踐，怎麼起步，怎麼招聘第一個同事——這些實際問題，就不是現在的他能處理了的。

只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別看他連建立一個賺大錢組織的想法都有了，但實際上他連月底七千塊錢的財政缺口都沒辦法解決呢...

“唉！”

落差太大。楊浩不由得又嘆息了一聲。

而且一想到錢...

他覺得閑着也是閑着。與其浪費時間乾等着警衛隊將【災禍】處理，到不如現在乾脆用手機繼續測試自己的遊戲吧。畢竟月底，還指望能用這款遊戲上EA賣錢急用呢。

“說起來，公共信箱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免費借用的雲伺服器和大數據AI背後的企業應該不會真的寄東西過來吧？”

“如果有的話，也希望不要是惡作劇什麼的...”

“而且話又說回來...怎麼手機上打開就直接進入關卡了？我還想看看隨機生成的角色還有怎麼樣獵奇的檔案和立繪啊？不是...怎麼這一關的簡報這麼眼熟？”

楊浩眉頭緊皺，看着手機熒幕中生成的地圖，他不僅覺得眼熟，聯想起先前的災禍警報，他只感覺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回想起之前威爾和自己透露的有關警衛隊遭遇襲擊的細節...楊浩心中哪怕再怎麼認為只是一個【巧合】，現在也已經感覺有些綳不住了。

尤其是退魔少女瀟洒從巷子裏登場時，那隨之而來彈出的任務簡報就更是讓楊浩心說不妙：

【任務目標：處理新生的異常災禍

任務地點：濱海城491區，濱海大學分校

該地區有大量無武裝平民，且當地有大量武裝部隊正在聚集。退魔少女還不是能獨當一面的強者，請以最快速度解決災禍后立刻撤離。】

啥玩意啊咋回事啊？關卡場景是我的學校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時間都對的上啊？

楊浩開始懷疑，這所謂的【大數據AI】生成的隨機關卡，會不會並不是一個巧合？而是某個寄存在網絡的遠古遺物甚至是異常實體，又或者某個災禍對現實造成的影響？

但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楊浩決定謹慎行事。

“行...我覺得我可以試一試...”

“...就控制她在我附近戰鬥吧！”

“如果是真的...那麼我應該也能親眼看看這個【角色】是否屬實...”

楊浩擦拭着滿臉的熱汗，卻又想到，上次測試時所謂的【重來一次】的機會，又是怎麼一回事？

而與此同時，退魔少女殤瞳也在左手背傳來的灼燒疼痛中聽到了那個神秘偉大存在於自己腦中進行的發言。

【前往濱海大學分校，處理災禍。】

“嗚哇...果然是這個。”

這次只要自己表現更好的話，或許就能獲得更多的力量了吧？

看着遠處追捕着【災禍】的車隊，又看了看街道右側正在進行事後處理的，已經崩塌的居民區。

殤瞳拔出了手裏的刀，義無反顧的朝着大學分校的方向跑去。

她跑得比裝甲車還快。肯定能在【災禍】對大學內平民造成威脅之前將其一網打盡。

而在校園內。

楊浩看着手機熒幕中退魔少女於街道上奔馳，甚至跑的比裝甲車還快的畫面。

他一邊感慨優先增加【敏捷】屬性是正確的，一邊也覺得，裝甲車正在追捕狂奔的災禍，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