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物證有了，那就偽造新證據吧】

早上，當海面上遠古時代留下的機械海鷗發出刺耳雜音開始遷徙的時候，楊浩從自己的病房中離開，一眼就看到了在外面走廊上站着吹風的醫生諾切絲小姐。

諾切絲小姐，楊浩頗為敬重的醫生。不僅僅因為她關繫着自己家人的生死存亡，更重要的地方在於，她是真的有醫德——前提是收夠錢。

她有很多秘密，楊浩不打算去探索，因為每一個人都有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現在的距離對他們雙方來說都挺好的。

楊浩走到諾切絲身邊，和她一同靠在柵欄上，看着遠處的機械飛鳥發獃。

“...小子，知道么，據說那些遠古海鷗，是古人類用來維護那些深海能源提取器和沿途電纜用的。”

“被迄今為止還在運作的全球控制，維護着新人類無法發現，也無法抵達的古代設施，甚至還能自我增值...”

“它們有沒有自我意識？有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無形的手控制？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啊。”

醫生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感傷。她拿出了兩根香煙，一根叼在自己的口中，另一根也叼在了自己的口中。

兩根香煙就沒有一根是給楊浩的——這讓楊浩顯得有些尷尬。

“醫生，我的呢？”

“等你畢業再跟老娘談吸煙——而且吸煙有害健康。”

“但醫生你自己就在吸煙啊。”

“我一個老女人都不在乎能活多久，你也想這麼做？”..

“還是算了...”

咔嚓。

打火機點燃了香煙，醫生吞雲吐霧，最後轉過身背靠着柵欄，對着楊浩聳了聳肩：

“所以小子，給你選的話，你是要選擇成為海鷗，還是要成為牽線的人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所有線都在我手上。”

“還真是膽大妄為呢。不過就我的檢查來看，你被當做海鷗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

醫生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直接將僅剩煙嘴的部分直接扔到了沙灘上。

機械海鷗注意到了危險的熱源，其中一隻從空中俯衝而下，用吸塵器一樣的結構將煙嘴吸走後，它停留在沙灘上，兩隻紅色的機械眼向著諾切絲醫生髮出了掃描光。

【...滴——】

隨後，它飛走了。也就是在海鷗飛走的下一刻，醫生髮出了警告：

“我不打算問你，你體內那些遠古納米機械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獲得的。也不想問你現在為誰工作，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嗯。”

“別在明面上行動，也別去危險的地方，不然你會死的。”

“醫生，有人說過你其實很像是一個老媽子么？”

“哼，這是看在你每個月都定時打錢過來的善意提醒。怎麼？你要自己找死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想這麼做就去吧。”

“實際上我也的確有這個想法...醫生，你對災禍了解的多麼？”

“不算多。具體看你想問什麼。”

醫生挑了挑眉毛，只覺得楊浩有點一言難盡。

剛剛自己才提醒他不要自尋死路，現在好了，不僅在自尋死路，甚至還要向我尋求死的姿勢更好的建議？

諾切絲覺得自己活那麼長時間已經見過夠離譜的人了。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還能見到更離譜...

不過算了。

這小子不知道從哪獲得了納米機械，如果他現在的【工作】有人照顧的話，也不是沒有戰勝災禍的能力...

就是話說回來，這小子加入的到底是什麼組織？

想要跟災禍和平共處的【教會】？

還是打算將災禍和腐化者趕盡殺絕的【軍團】？

甚至是那群只想着哪裏沒災禍就跑哪兒的【移民團】？

諾切絲醫生想到這裏，又從懷裏拿出了香煙。

不管是哪個組織，都算不上多好。

他們或許比官方更有特殊的資源可以利用，但他們的理念都太過極端——楊浩的處境又極其特殊，他真的會加入這三個組織？

廢物的警衛隊都好過它們吧？

不過算了，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外人，還是別指手畫腳了。

諾切絲醫生點燃了自己的香煙。

也就是在這時，楊浩將諾切絲醫生確定為【研究所】的備選人後，他鬆了口氣。

.............

正午，乘坐特蕾莎為他留下的轎車回到市區后，楊浩換了一身行頭，大白天戴着鴨舌帽和墨鏡，就是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自己的身份。

先前殤瞳對他區別對待的窺伺視頻不知道被誰上傳到了網絡，警衛隊的管制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這給楊浩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的同時，也為他創造了一個伏擊三叉戟的機會。

沒有意外的話，根據【預知危險】能力和自己的推論，三叉戟應該會在自己暴露位置后不久，就以自己的位置為中心發起進攻，目的是將殤瞳引出來然後殺死。

那麼反過來說，楊浩也能提前讓殤瞳做好佈局，將自己作為誘餌引誘三叉戟到伏擊場后，將他們三人一網打盡。

雖然認為殤瞳有一打三的能力，但楊浩還是更希望為這次伏擊準備好各類保險因素...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政府與警衛隊的支持。

政府的支持，可以讓楊浩成功伏擊三叉戟后，將三叉戟背後的推手，也就是梅森女士抓捕入獄甚至是當眾處決。

如果梅森女士有權有勢的話，那麼政府再怎麼大膽也不可能對梅森女士下手。

但問題是吧，結合梅森女士近期根本沒有任何對外活動，甚至疑似被限制在自己的豪宅中的傳言...以及先前特蕾莎的抱怨。

楊浩得出結論：梅森女士怕不是已經落入窘境中，只要犯下足夠大的錯誤，就會被毫不猶豫的放棄。

當然，也可能是反過來正在接受她貴族丈夫的保護。不過這可能性不大——畢竟梅森女士的丈夫是一個重視家族傳承的人，兒子養廢就夠讓他失望了，在兒子死後，現在已經絕經不可能生育的梅森女士大概率會成為被拋棄的對象。

但為了確認這方面情報的準確無誤，楊浩還是決定借用智能引導核心的力量為自己搜集信息。

【對方處於徹底隔絕網絡的環境，只能通過有線電話進行內外聯絡——救世主，您可能需要物理接近足夠近的距離才能進行檢測。】

“政府部門的網絡也不行么？”

【我連通了整個互聯網系統，但面對與互聯網斷絕的局域網，仍然需要借用物理器材輔助進入。】

“古人類的技術有這麼差嗎...”

【這是客觀上無法解決的問題。就好比你不能讓公雞生下魚卵一樣，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行吧，智能引導核心雖然有力量，但不存在客觀現實的它也沒辦法干涉壓根就不與互聯網有連結的局域網系統。

不過楊浩到也有合理進入政府大樓，尤其是警衛隊大樓的權利。

不僅僅因為他是災禍學科的學生，更重要的地方在於，先前打短工的時候他在警衛隊中也積累了不少人際關係，雖然不太清楚人是不是都死的換一批了，但至少憑藉自己先前的名望進去的話，不是問題。

但在那之前，楊浩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拿出手機，在上面零零散散的聯絡人名單中找到好兄弟威爾的電話號碼后，他摁下了撥號鍵，就這麼一邊朝着警衛隊大樓的位置漫步，一邊等待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回應。

“這裏是威爾~如果是外賣請直接走進來，如果是應召的小姐請直接去我家——”

“應召你媽，是我，你看看聯絡人行不？而且你鬼需要點外賣啊？公家飯不好吃么？”

“的確有點難吃，這米都是放了一兩年的陳米來着。不開玩笑了，所以怎麼了？你在網上可出名了啊，我們的新聞管制屁用都沒有，到最後反倒是政府人員最後一個了解消息。”

“你們那兒是古歷史書上的馬奇諾防線么？而且政府人員比網民都要晚了解情報？我對我們市區發展的信心又下降了一大截啊！”

“這能怎麼辦嘛，納稅人的錢一半在核心區，三分之一在異常管理部門，還有四分之一在巨型企業兜里。

然後我們剩下一千個區里除開八百名開外的貧民窟和吃飽喝足的200個核心區不要錢外，剩下六百個區還得把最後一份錢細細碎碎分成六百份，這有錢發展才有鬼了吧？”

“所以這就是最近那麼多爛尾樓的原因么...”

“那是巨型企業的鍋我們可不背。所以，正事呢？”

威爾是大學生，是超凡者的一員，但他同時也是政府部門裏辛勞工作的公務員。他有很多對普通人來說難以理解的權利可以提供方便，而楊浩需要的，就是其中一條：

“我需要接通政府的局域網來着。畢業設計要用。”

“你他媽別用畢業設計來佔用我們的資源啊...”

“但問題是先前那貴公子的死只有政府有留檔吧？我還想着去拜訪一下那位梅森女士順帶看看她會不會在極端悲痛的情況下出現【腐化】的跡象呢...所以給不給嘛？”

“梅森女士現在被禁閉了，搞不好過幾天議會就沒這個人，到時候要對她進行平民保護，所以這就有點...”

“我請你吃豬扒飯。”

“那成。等你到了再聯絡我，掛了。”

搜索梅森女士兒子的死是假的，拜訪梅森女士也是假的。

但威爾透露的信息，卻是實打實的。

梅森女士是被禁閉，而不是保護。

梅森女士大概率要從貴族階級淪為平民，而且491區的議會中也將不再有她的一席之地。

換句話說...獲得政府的支持后，只要活的梅森女士教唆三叉戟襲擊平民的證據，那麼她最好的結果也是在牢獄中度過一生。

“...行。”

楊浩將手機塞回口袋，在街邊的咖啡店買了一杯溫熱的咖啡后，他立刻開始第二個佈局。

那就是有關超凡者慕白的事情。

慕白是異常管理部門的超凡者，也是楊浩的熟人。她和楊浩本身就熟，為人光明磊落極其正義，對三叉戟一直以來的行為頗有怨言的同時，也早就在想辦法處理那三個人渣了。

更何況，楊浩先前還為她進行了【力量賜予】，永久性強化了她的力量...她給自己欠下的人情更多了，自然也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畢竟一起解決三叉戟，不僅楊浩自己能解決危機，對慕白來說也爽了不是么？

更何況，楊浩還真有那個理由...

“如果用殤瞳區別對待我，從而導致我收到三叉戟警告甚至是追殺為借口的話，慕白應該是願意接受我的提案，跟我們一起伏擊三叉戟的。”

“就是這追殺信什麼的，得好好偽造一下——智能引導核心，基地那兒能做到么？”

【當然可以。】

“順帶把那些有毒物質的清單也給偽造一下。雖然他們肯定不會蠢到留下清單一類的玩意兒，但反過來說，物證有了，清單什麼的反倒成了次要證據...最好【不經意間】把梅森女士的聯絡方式和地址也給寫上。別讓人發現太過明顯了。”

【需要我單獨控制納米機械偽造一個襲擊您的現場么？】

“如果可以的話那肯定最好——等會？你要在這裏？在大街上？”

【正好您要前往政府部門不是么？某位知情者在前往政府部門進行通報的路上，竟然遭到犯罪者殘忍的襲擊。雖然僥倖逃離，但犯罪者的陰霾卻還是迫使知情者尋求朋友與警衛隊的援助...這劇情，很合理。】

楊浩愣了好一會兒。

再三確認大中午毒辣陽光下，附近並不會有太多行人遭到波及后，他認可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

“記得把三叉戟大哥的電擊術復刻一下。”

【包您滿意。】

在下一刻，陡然出現的雷擊命中了楊浩周邊的瀝青路面。

他扔下手裏的咖啡，像是一個被追殺的逃命者一般抱頭鼠竄。

而與此同時，附近正在尋找楊浩位置的正牌三叉戟成員看着遠處的電擊，可謂是一臉懵逼。

“大，大哥？！”

“...我什麼也沒做啊？”

“但那些閃電不就是大哥你才能搞出來的么...？”

他們看着遠處的閃電，又看了看直到現在都沒人回家的房子，最後想起醫院那兒不知所蹤的病床...

他們一頭霧水，卻覺得莫名的惡寒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