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表妹
女媧隱在仙霧中的表情同樣震驚,她視線輕飄飄地從跪着張忠義和陳導身上劃過，隨即落在魚西和左瀾的身上。
她剛剛還在仙殿內和哥哥品酒閑聊，隱約聽到一聲召喚，隨後一轉眼就來到了人界。
女媧看到老熟人的召喚,目光一掃就明白了所有情況。
她輕輕揚手,語氣平淡：“起。”
一道清風將魚西和左瀾托起，另一道風則更加溫柔地讓張忠義和陳導從地上站起身子。
張忠義和陳導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陳導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剛剛跪在地上的時候沒感覺到一絲疼痛，甚至覺得是跪在軟綿綿的棉花糖上。
“此事吾已知。”女媧的視線沒看張忠義，而是對魚西柔聲說道,“不過你請錯神了。”
魚西透過仙霧看向女媧,似乎看到了一雙細長的眼眸，這眼眸漂亮至極，但眼中卻是高高在上的淡漠。
但是,魚西卻覺得對方特別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和對方的關係尤其熟稔。
魚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女媧輕笑了聲：“無礙，請神香還未燃盡，爾等可重新召神。”
她說完后，又懶散地看了左瀾一眼，目光在他身上頓了一下。
只是短短一秒的時間，卻讓左瀾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莫名有種見家長的緊張感。
良久后，仙霧中傳來一道笑聲，客廳內的所有奇香異景都隨着這個笑聲消散,緊繃的氣氛也為之一散。
張忠義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獃滯：“天老爺,我剛剛這是在做夢嗎？夢到了女媧娘娘？！”
陳導咽了下口水，他緊張的慢慢蹲下身，然後嚎了一嗓子：“天啊——”
“別激動了。”魚西則表情憂愁，“還得重新請神呢。”
張忠義和陳導看向他，如果說兩人原來看魚西的視線只是尊重，那現在的目光則是□□裸的狂熱和崇敬。
“您請，您請。”陳導結巴着，忍不住熱淚盈眶，有種特殊的情緒在他胸膛間激蕩，讓他激動地恨不得高歌一曲紓解一下自己即將走火入魔的情緒。
“以後誰再說我封建迷信，我一板磚拍死他。”張忠義低語道，也忍不住跟着抹了把眼淚，“能見到女媧娘娘這事，值得我吹十輩子。”
左瀾看着準備重新念一遍請神咒的魚西，沒忍住提醒道：“……這次你只想着陰差或者城隍就行，千萬不要再想其他人。”
魚西表情凝重：“放心吧。”
說著，他又說道：“我最近只給天道和女媧娘娘上過香，我發誓等會兒絕對不會想到天道。”
他不說還好，一這麼說，連左瀾都跟着擔心起來，“要不我來召喚他們吧？”
魚西恨不得他這麼說，立刻挪位讓左瀾過來請神。
左瀾：“……”
怎麼感覺自己中了魚西的小圈套呢？
不過他也確實擔心魚西等會兒再把天道給念出來……
同樣是請神，左瀾的姿態要比魚西隨意許多，他看了眼燃了一半的請神香，甚至都沒念咒語，而是直接對着西北方向喊道：“城隍速來。”
他說完，就靜靜等着。
魚西好奇：“這就完了？”
張忠義和陳導同樣吃驚，左先生怎麼召喚城隍跟喊寵物似的……
幾息之後，客廳中的氣息再次一變，一道陰冷冰寒的恐怖感讓張忠義和陳導牙齒打顫。
倆人默契地後退了幾步，知道這是陰差或者城隍大人來了。
一個身着紅色官服，頭戴黑紗帽的中年男人憑空出現在客廳中。
他相貌威嚴，看到客廳中的魚西和左瀾，拱手客氣道：“左先生，魚先生。”
在左瀾召喚他的時候，他身邊正好還有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
幾個鬼聽到左瀾的召喚，都恨不得將他創死他們頂替，最後還是他身材最為高大，和幾個死皮賴臉的鬼打了一架干翻他們后，他才搶到在左瀾和魚西面前露臉的機會。
誰不知道左瀾未來可是要合國運的，對這位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另一位那就更不用說了，只能說誰能在他沒恢復記憶之前跟他搞好關係，誰未來的鬼途就能一片光明。
雖然說他們鬼也不需要“光明”的前途，但是黑暗的鬼途他們也需要啊！
不過這個城隍一來到這，立刻察覺到空氣中還有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壓迫感，他小心地看着魚西和左瀾，輕聲細語問道：“兩位大人，敢問剛剛是有其他大人路經此地嗎？”
他問得委婉，實際上就是在問是不是在他之前倆人還召喚了其他神。
並且他聞着這氣息，竟比閻王爺還要讓鬼害怕。
魚西同樣客氣回道：“剛剛一不小心把女媧娘娘召喚過來了。”
“……”城隍獃滯了一秒，下意識問道：“誰？”
他幻聽了？
魚西好脾氣的回道：“女媧娘娘。”
他語氣帶着歉意：“都怪我第一次請神不太熟練。”
城隍目露驚駭，要不是他還算穩重，現在就和之前的張忠義和陳導一樣，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他咽了下口水：“女媧娘娘……”
媽的，他回去能吹一千年！
魚先生召喚出來了女媧娘娘！
雖然不是自己召喚出來的，但一想到女媧娘娘前不久還站在這裏，那四捨五入就等於他也見到了女媧娘娘啊！
“女媧娘娘說我召喚錯人了，讓我重新召喚。”魚西嘆了口氣，“我擔心自己再出錯就讓左瀾召喚你們了。”
一聽到女媧娘娘讓魚西和左瀾重新召喚自己，城隍更激動了，他挺直身板，語調溫和地詢問道：“不知召喚下官來所為何事？”
“此次召喚城隍大人前來有一事相托……”
魚西的話還沒說完，城隍誠惶誠恐地說道：“大人一詞不敢當，我本姓姓李，魚先生您喊我老李吧。”
“……”
喊城隍老李什麼的，魚西實在喊不出口，他頓了一下后，直入主題：“這次請您來，主要是為了張忠義張先生。”
說著他回頭看了眼張忠義，示意他到自己這邊來。
被魚西目光鎖定的張忠義正愣愣地看着城隍爺討好魚西和左瀾的這幕，他靈光的腦子在這一刻頓悟了。
魚先生和左先生先召喚了女媧娘娘出來，女媧娘娘跟他們說話還和顏悅色的，接着又召喚出畢恭畢敬的城隍爺……
這兩位估計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城隍大人，我所求之事為我母親。”張忠義不敢看相貌威嚴的城隍爺，低着頭回道，“我母親名為楊翠蘭，在32年前去世，乃是天海市赤月村人。”
“楊翠蘭？”城隍爺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隨即恍然：“你就是她兒子？”
“她本這世大善，本能直接插隊去投胎，但是她在下面一直挂念你，遲遲沒有去投胎。”
城隍爺說起這事有些唏噓，顯然他是知道楊翠蘭之前的經歷，對張忠義怒斥道：“等你死後可要對她好好盡孝！”
張忠義淚流滿面，滿臉的悔不當初。
城隍爺看到他這個態度，表情微緩，他看了眼魚西和左瀾，又對張忠義說：“看在魚先生和左先生的面子上，你若是想見她，今晚入睡后，我會讓她進入你夢裏，有什麼話就跟她在夢裏說吧。”
“感謝城隍大人。”張忠義對着城隍爺抱拳，又對魚西和左瀾拱手，“兩位，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感激你們，以後兩位有什麼能用得到我老張的份上說一聲，我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對了，等會兒我會將錢轉給兩位，六千萬太少了，我轉兩位八千萬！”
能了卻自己幾十年的心事，還能見到女媧娘娘和城隍爺……張忠義覺得八億都不算多。
他恨自己的錢不夠多，要不然還會多給點。
陳導在後面默默地哽咽，他不是感動的，而是在心裏暗恨張忠義這個喜歡抬價的老賊！
從張忠義家裏出來后，魚西心情還不錯，他感覺自己今天這一趟收穫良多。
先是實際操作了請神，然後又見到了女媧娘娘，最後還賺了這麼一大筆，這運氣都可以去買彩票了。
左瀾還是那副看不出太多情緒的模樣，他見魚西心情好，也跟着彎了彎唇，“明天下班做海鮮吃？”
除了錢之外，張忠義還給倆人塞了三大箱的水產，將車的後備箱塞得滿滿的，要不是倆人開的這是跑車，張忠義估計還能再送幾箱。
這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左瀾站在車旁，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將他有些冷的五官鍍上了一層柔光，他眼眸幽深地凝視着魚西。
這對話太過日常和自然，反而讓魚西突然有點不自在，他眨了下眼睛，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道：“我看堯翎應該不會對我動手，要不我搬回家住吧？總是在你家麻煩你也不好……”
他話沒說完，就看到左瀾剛剛柔和下來的五官瞬間變得冰冷，他一字一句說道：“會動手，別搬，不麻煩。”
說完，他上車，對魚西冷淡說道：“上車，回家。”
魚西愣了下，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想笑。
他坐上副駕駛，開口笑道：“你這性格以後談戀愛了怎麼辦？”
脾氣大得很，說生氣就生氣。
左瀾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不會和別人談戀愛。”
魚西將手肘支在車窗車吹着夜風，“也是，你要談也要找個龍，不過聽說你們龍族現在沒有女孩子了。”
左瀾聽到這話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笑：“從論壇上發現我的身份了？”
魚西點頭，雖然他早就知道了左瀾的真實身份，只不過一直沒有跟左瀾說過。
不過看左瀾的反應，估計也早就知道自己發現他的身份了。
提到龍這個話題，魚西不禁想到黃一天跟他提過的八卦。
世上目前僅存不超過三條龍，而這三條每一條都是公龍。
據黃一天說，除了左瀾之後，剩下的兩個龍族都十分悲傷，哭着喊着自己以後只能當個單身龍，龍族的傳承徹底斷了。
洪荒時期，天道不知道劈死了多少龍，當時僥倖活下來的龍族沒有收斂自己傲慢無禮的本性，反而更為張狂，而張狂了沒多久，就以各種緣由一個個的被天道劈成渣渣。
一直到至今，在天道眼皮下還活着的龍族僅剩三個。
不過也不止龍族這麼慘，其他的妖族也沒好到哪去。
隨着人族的繁榮昌盛，伴隨的是妖族的衰落與消亡。
為了能在天道之下苟延殘喘，很多妖族都不得夾起尾巴做妖，被迫與人類和平共處。
不過隨着妖族和人族的相處，也有不少人妖戀發生。只是因為種族不同，很難孕育子嗣，不過能僥倖有孩子的，生下來的混血都格外的強大。
而除了少部分的妖族會選擇和人族相戀之外，大部分的妖族都會和妖族在一起。
想到這裏，魚西對左瀾出着主意：“我看你是找不到龍在一起了，不如找個妖族吧。”
左瀾面無表情地拒絕：“看不上。”
“……”
這個拒絕理由太過犀利，一時間讓魚西無力反駁。
好像也是哦，且無論之前龍族的地位怎樣，只從目前來看，在人間最有名和霸氣的妖應該就是龍了。
魚西開着玩笑：“你看我怎麼樣？”
他問完這句話，心臟的跳動不由加快了些，有些期待地看着左瀾。
左瀾緩緩地將視線挪到他臉上，眼眸中帶着笑意：“你比其他人都要好。”
魚西笑了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老家還有個表妹，長得跟我有點像，性格也蠻像的……”
說著說著，魚西卧槽了一聲，剛剛還在夜空中掛着的月亮突然不見了身影，烏雲在頭頂聚集，下一秒來勢洶洶的大雨從空中傾盆而下。
魚西眼疾手快地關上車篷，他看着車窗外的大雨，吐槽道：“什麼鬼天氣啊，說下雨就下雨，我記得今天的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啊。”
左瀾靜靜地看着他。
魚西看到他的視線，像是想到什麼頓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這個雨該不會是你下的吧？”
左瀾揚起下巴，一副“我心情不好不要來招惹我”的模樣。
魚西：“……”
*
第二天一早，魚西剛起床就接到來自老家的電話，電話是他母親老家的親戚打來的。
魚西接起電話，嘴甜地喊道：“小姨。”
“魚魚最近忙不忙呀？”電話那邊的小姨聲音聽起來特別喜悅，“你妹要結婚了，有空回來嗎？”
魚西咦了一聲，昨晚他還跟左瀾提到自己這個表妹，竟然今天就接到她要結婚的喜訊。
“婚期是什麼時候？”魚西當機立斷打算請假，“我有空。”
“就後天，你有空的話就過來吃酒席。”小姨停了下，又親昵地責怪道：“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魚西笑了下：“雖然我沒回去，但是心裏一直都想着你們呢。”
見小姨被他哄得高興了，魚西才掛斷電話。
他母親名叫閆妍，老家在南方的一個海邊城市。那裏雖然空氣潮濕，但是景色優美，加上臨海，當地人都喜歡去趕海。魚西小時候跟着老媽回老家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和年紀差不多大的表妹一起在海邊玩兒，而每當這時候，老爸和老媽都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倆人玩耍。
想到小時候的那段時光，魚西露出一個有些懷念的笑。
他穿着睡衣對着樓下喊道：“我要請假幾天，我老家的表妹要結婚了，我要回去一趟。”
在一樓的左瀾挑眉：“路上小心。”
左瀾說完這話后，心想魚西會不會客氣一下，詢問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自己老家玩玩，沒想到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魚西的客氣話。
左瀾不信邪的就坐在沙發上佯裝鎮定地看着二樓。
直到半小時后看到魚西拖着一個行李箱，對他笑容燦爛的揮手告別才意識到，魚西竟然真的沒有邀請他一同前去老家的想法！
左瀾深吸一口氣，打開工作群，在群里艾特黃一天。
左瀾：@黃一天
黃一天獻媚的秒回：左先生，怎麼啦？
左瀾：扣工資。
黃一天：？？？？
黃一天：我？？？我又做了什麼？我才剛到公司什麼錯事都沒做啊！
左瀾：你今天哪只腳先進的公司門。
黃一天：左腳。
左瀾：你沒右腳先進公司，所以被扣錢了。
黃一天：？
黃一天：……
剛到公司的黃一天怒吼了一聲：“靠！欺負黃鼠狼呢？！”
悄悄地罵了左瀾幾句后，黃一天在群里回道：好的左先生，我明天一定右腳先進公司門。
劉子川：哎，我黃哥……真慘啊。
塗然：太慘了。
尤青：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黃哥！支棱起來啊！
左瀾：你也扣@尤青
尤青：……
尤青：…………
尤青：好的老闆，我知道了，我以後再都不敢亂說話了TAT
扣了黃一天和尤青的工資后，左瀾的心情變好，想着等魚西回來后，用他倆的工資錢給魚西買他愛吃的東西。
南方的沿海城市距離帝都十分遙遠，就算坐飛機也得將近八個小時，等魚西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雖然婚禮是後天，但是作為新娘的哥哥，他還是要早點來的。
魚西剛到沒多久，小姨就開着車來機場接他。
魚西的小姨是個職場女強人，在姨夫肺癌去世后，一個獨自撐着一個偌大的公司，每天24小時的時間，她有20個小時都待在公司。不過好在表妹乖巧聽話，一個在家也會安靜學習，功課方面從來沒讓小姨操心過。
而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時光后，小姨的公司蒸蒸日上不再那麼忙碌，表妹也如願考上了當地最好的大學，母女倆聚在一起的時間變多，生活也變得更加幸福美滿起來。
閆玉看到從機場走出來的魚西時，表情有些恍惚，她眼眶有些濕。
魚西的五官柔和，不像魚建武，而是有幾分像她過世的姐姐，閆妍。
就算不是親生的，住在一起久了面容也會有幾分相似之處。
尤其是笑起來。
閆玉看到魚西總是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姐姐。
她自小就和姐姐的關係好，在丈夫去世的那段日子，也是姐姐給了她不少幫助，如果沒有閆妍，就不會有現在的她。
就連公司的發展，自己有實力是一部分，但是閆妍在背後的幫助也很多。
閆玉拍了拍魚西的肩膀，沒在魚西面前提到這些話題，而是有些欣慰地笑道：“長得更好看了。”
魚西對她笑了下：“小姨你也是，看起來更年輕漂亮了。”
閆玉拍了下他的胳膊：“就你會哄我開心。”
魚西主動鑽進車裏，對閆玉問道：“小瑜呢？”
小瑜就是小姨的女兒。
見魚西提到小瑜，閆玉臉上帶着笑：“她聽到你今天來，在家裏廚房忙着呢，說要給你準備大餐。”
魚西坐上車，和閆玉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來到家裏。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穿着休閑服的女孩打開門撲了出來，“哥！”
魚西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多大的人呢，還在這鬧呢？”
趙瑜狠狠地抱了魚西一下才從他懷裏鑽出來，對他親昵的眨了眨眼睛：“這不是好久沒見想你了嘛！”
閆玉在一旁搖頭，看着兄妹倆在這胡鬧，走進房間對魚西說道：“你妹夫聽到你回來，特意從家趕過來，說要跟小瑜一起給你露一手。”
隨着閆玉的話音剛落，一個穿着圍裙的男人從廚房走到門口，他看到魚西時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對魚西伸出手：“我是沈琅，經常聽小瑜提到你。”
趙瑜在一旁挽着魚西的胳膊，插了一句話：“其實是聽我經常說你小時候在海邊堆的沙子城堡又大又高。”
魚西噗嗤一聲笑出來，在這一刻竟然有一種妹妹即將出嫁，有點不舍的奇怪心情。
他拉着趙瑜的手放在沈琅手上，笑着說道：“那就先祝你們新婚快樂了。”
大咧咧的趙瑜聽到這話卻紅了臉龐，“還沒結婚呢！”
說著，她一溜煙跑進廚房：“我要繼續做菜了，哥，你先看會兒電視，等做好后我跟阿琅喊你。”
沈琅也有些不好意思，跟着趙瑜一起進了廚房。
魚西在倆人身後輕笑，沈琅的面相很好，是個為人誠懇本分的性格，且倆人之後的婚姻也很美滿，在婚後第二年就會新的小成員加入。
魚西在廚房外看着倆人忙前忙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也走進廚房幫忙。
不過沒過多久就被攆出來了。
趙瑜還吐槽道：“哥，你是廚房殺手吧！這土豆絲切的跟土豆條一樣，你這廚藝豈不是天天都得吃外賣？”
魚西摸了摸鼻子，心裏想到了左瀾的身影。
多虧有左瀾在，讓他不用吃外賣。
閆玉也有些擔心他的生活，“你一個人在帝都還好吧？”
魚西點頭：“也不是一個人，我和我朋友住在一起。”
頓了下，他又鬼使神差地說道：“他做飯很好吃，等下次我帶他一起來見你們。”
閆玉很好奇魚西口中的這個朋友，她知道魚西的性格，雖然看起來脾氣好，但這麼多年連一個朋友都沒往家裏帶過。
能讓他帶回來的朋友，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吃完晚飯後，沈琅打算先回家。
臨走時，他摸了摸趙瑜的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先走了，我幾個關係好的大學同學也差不多到了，我要去機場接他們。”
他們的航班比較遲，直到現在才到。
趙瑜是個愛熱鬧的性格：“大學同學？是你經常提到的那幾個室友嗎？要不我也陪你一起去跟他們見一見？”
沈琅眼中的笑加深：“好。”
趙瑜嘿嘿笑了一下，又對着沈琅說道：“那我拉上我哥一起，他在這除了我之外也不怎麼認識其他的同齡人，一起出去再吃個夜宵熱鬧熱鬧也好。”
端着牛奶慢悠悠路過的魚西湊了個腦袋過來：“要出去玩嗎？捎我一個。”
之前跟左瀾住在一起，無聊的時候還能找左瀾說說話，現在突然來到老家，沒有左瀾在身邊還有點兒不習慣。
幾人開着車出門，等到了機場后，正好沈琅的幾個同學剛下機。
沈琅一共來了三個大學同學，其中兩個的氣質都和他差不多，屬於有些靦腆的類型，不過有一個卻格外活躍，他一下飛機就舉着相機在街頭拍着。
都是年輕人，在互相介紹之後，很快就熟稔起來，甚至還和魚西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聊了一會兒后，沈琅和趙瑜帶着幾人去了一家口碑很好的燒烤店吃夜宵。
在夜宵店門口還有幾個擺夜攤的，其中一個烤羊肉串的老闆大聲吆喝着：“羊肉串！五塊一串，不好吃不要錢。”
幾個都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的確香，打算等會兒在夜宵店點完菜后就來這買點羊肉串。
魚西看了眼羊肉串攤的老闆，天太黑，他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在黑夜之中似乎格外的亮。
魚西收回視線，跟着幾人一起走進夜宵店。
在點了一桌的夜宵后，幾人一邊吃着一邊閑聊，魚西最近一直忙到腳不沾地，每天見的都是些中年人，乍一跟年輕人湊到一起，竟然有種詭異的自己也變年輕了的錯覺。
沈琅那個很活躍的同學叫做馮楓，他在菜上了之後喜歡先拍個照，別的不說，拍照技術是真的不錯。
他還給魚西拍了幾張單人照，跟魚西說等洗出來了就發給魚西。
魚西笑眯眯地應好。
大半夜的吃夜宵，總多多少少的會喝些酒。
不過魚西上次喝醉酒的教訓還近在眼前，這次只抿了幾口啤酒，倒是其他人一不小心都喝嗨了。
趙瑜開始耍起了酒瘋，她舉着酒瓶子大喊道：“後天我要當最漂亮的新娘！”
其他人紛紛跟着起鬨，拍掌給她撐場子。
看着幾人歡快的鬧騰聲，魚西莞爾。
馮楓打了個酒嗝，對幾人說道：“門口那家烤羊肉串太香了，我坐在這都聞到香味了，我出去買一點。”
他說完這話轉身就出去了，魚西看他喝得醉醺醺的模樣，有點擔心他出意外，也跟着上去。
主要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羊肉串的老闆，總覺得對方身上有點奇怪。
但是晚上太黑了，魚西也沒看到對方的面相。
等魚西出去的時候，馮楓已經走到羊肉攤面前了，他對着老闆說道：“來三十串。”
老闆是個麻利人，爽快的應好之後，從放在腳邊的盒子裏數了三十串羊肉串，然後放到燒烤爐上熟練地刷上一層油和撒上香料。
沒一會兒，一股香味順着風傳出去好遠。
“真香啊。”馮楓都被香迷糊了，“老闆這是羊肉嗎？”
老闆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看了馮楓一眼。
“我家是養羊的，好像跟我烤的羊肉味不太一樣。”馮楓還在嘀咕着，“該不會是什麼其他的肉吧？”
老闆的眼神倏地變了，他眼睛跟鉤子一樣，直勾勾地盯着馮楓。
馮楓看到他的視線，一個激靈突然就酒醒了。
魚西這時候正好走到馮楓身邊，老闆看到馮楓身旁來了人之後，將目光收了回去。
馮楓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這個老闆。
接下來的時間，馮楓沒再開口說話，而是一直將目光放在老闆的羊肉串上。
在馮楓的視線中，羊肉串老闆忽然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剛剛突然想起來我家裏還有點事，我今天先不賣了。”
說著，他將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肉串又裝進盒子裏，收拾東西打算離開。
馮楓沒料到羊肉串老闆搞這麼一出，有點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羊肉串老闆動作麻溜地把攤子收拾乾淨，推着推車離開。
“喲，老王今天這麼早就回家啦？”隔壁攤主看到羊肉串老闆今天這麼早就收攤，不由善意地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回家陪媳婦呢。”
羊肉串老闆沒接這話，對他笑了下就快速離開。
“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知道嘛？他哪來的媳婦啊，四十多歲了還單身。”另一個攤主搖了搖頭，“不過他生意這麼好，真不知道為什麼不找媳婦。”
“可能就喜歡過單身生活呢？我聽說他住在郊區，可偏遠了，應該就喜歡安靜的生活吧。”
“說起來，郊區也不太安全，我聽說最近有幾個從外地來旅遊的遊客在郊區失蹤了，哎，我今晚也要早點收攤回家。”
馮楓聽着這些八卦，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地嚴肅起來。
他扭頭，對魚西說道：“我感覺這個人有點不對勁。”
魚西挑眉看他。
馮楓又竄進夜宵店，將剛剛自己聽到的事跟幾人說了下。
“我家是養羊的，他賣的絕對不是羊肉串！”馮楓深吸了口氣，“我說不是羊肉的時候他神色明顯變了，然後就收攤回家了。”
“而且聽周圍的人說，他住在郊區，而最近有幾個外地來旅遊的人在郊區失蹤了……你們說，會不會跟他有關？”
他盯着幾人，說話的聲音隨着語調的起伏時而高昂時而低沉，聽得其他幾人都一愣一愣的。
趙瑜腦子最活躍，她想到自己看的那些都市靈異，不由抖了下身子，表情驚恐：“該不會他賣的不是羊肉串，是人肉串吧？”
沈琅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就不喝酒了，等會兒我找個代駕先送你回家。”
趙瑜搖頭：“沒事，我哥在，你注意你自己安全就行。”
另外倆人順着趙瑜的話猜測道：“難道他賣的羊肉串都是用消失的人做的？”
“不會吧？這什麼年代了，還會有這種事嗎？”
魚西聽他們聊得起勁，不由幽幽地說道：“最近消失的都是外地人，除了沈琅和小瑜，你們都是外地人。”
沈琅的三個同學臉色都變了。
就算是大男人也怕提刀狂魔的好嗎！
馮楓牙齒打顫：“你不也是外地人？”
魚西略一思忖：“那不如這樣吧，我們去他家裏看看？”
其他人連忙拒絕，用一種看壯士的眼神看着他。
開玩笑，遠離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主動送上門？
這下幾人沒了再吃東西的心情，各自打車回到住的地方。
然而等魚西到家之後，他收到了馮楓的消息。
馮楓：你們打車離開后，我向周圍人問了一下，問到了那個羊肉串老闆的家裏地址，明天白天我們去看看？
魚西立刻回道：現在就去吧。
馮楓是個行動派，倆人說好現在就去之後，馮楓立刻打車來到魚西樓下。
魚西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跟同樣一身黑色的馮楓匯合。
倆人坐上出租車，馮楓報出羊肉串老闆的家裏地址。
馮楓看了眼魚西，語氣執拗：“那個絕對不是羊肉串，我怎麼都要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肉。”
魚西沒吭聲，心想靈異電影裏那些早早退場的角色都和馮楓很像，都有着一顆好奇且固執的心。
他要是不跟着一起來，指不定馮楓能幹出一人去調查羊肉串老闆這種事。
羊肉串老闆住的果然很遠，他除了攤子之外，還有一輛小車，每天收攤都會把攤子抬到車上，然後開車回家。
魚西和馮楓到他家門口的時候，他的車停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早就到家了。
羊肉串老闆住的地方是一個面積不算大的平院，房間不算多，但是有兩個前後院，看起來十分寬敞。
前院還有一棵樹，在夜風中輕輕擺動着枝葉。
平院外層是一圈圍牆，馮楓動作敏捷地爬上圍牆，對在下面的魚西伸出手：“快上來。”
魚西沉思：“擅闖別人家是違法的。”
馮楓表情肅穆：“我們這不是違法，這是替死去的人伸冤。”
魚西被他說動了。
等兩人來到院子后，發現那個羊肉串老闆已經睡著了，從前院都能聽到他的打呼嚕聲音。
倆人躡手躡腳地在前院轉了圈，沒發現什麼異樣。
魚西和馮楓繞過主屋來到後院，今晚沒有明亮的月光，夜色很黑，幾乎看不到後院的具體情況，魚西拿出自己攜帶的手電筒，在後院裏照了一圈，發現一個窯洞的入口。
馮楓眼睛亮了：“我先進去，你跟在我後面。”
魚西委婉問道：“你確定兩個人都進去？萬一羊肉串老闆醒來發現自己家裏進了外人，把我們堵在這個窯洞裏怎麼辦？”
“……”馮楓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頭腦好像不夠聰明。
他問道：“那該怎麼辦？”
魚西：“你下去，我給你望風，要是羊肉串老闆醒了，我就通知你。”
馮楓：“怎麼知道？”
魚西：“我給你發消息。”
馮楓很感動，又接着問：“那你呢？”
魚西對他微微一笑：“我當然是跑路啊。”
“……”馮楓這才反應，敢情是把自己留給羊肉串老闆當羊肉，他自己跑路？
馮楓無語：“那你還是一起下來吧。”
真遇到危險，他一個干不掉對方，再加上一個魚西應該可以吧？
馮楓說完這話后，推開窯洞的木板。
木板剛被推開就從裏面傳來一陣令人作嘔的濃鬱血腥味，一股腐爛的氣味熏得馮楓眯起眼睛，他表情沉重，終於確定這個羊肉串老闆絕對手上有不少人命。
窯洞裏太黑，馮楓側耳聽了一下，用手電筒照了下裏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下面好像聽到上面的動靜，隱約傳來一道嗚咽聲，馮楓眼睛一亮，對魚西說道：“下面還有活人！”
不僅殺人還養着人當羊，這種行為實在是太惡劣了！
馮楓忍不住罵道：“這個殺千刀的羊肉串老闆，竟然這麼兇殘把活人關押在窯洞裏！”
“還好我沒吃他的羊肉，我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把他揍一頓！”
魚西沒說話，目光看着他身後。
“我先下去看看。”馮楓說了這麼一句話，看到魚西的視線盯在自己身後，不由驀地轉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嚇得馮楓差點魂飛魄散。
一道人影幽幽地站在他身後，他逆着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手上的剔骨刀在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光。
馮楓嗷了一嗓子，連滾帶爬地滾到一旁。
他手指顫抖，指着羊肉串老闆說道：“大哥，冷靜點。”
羊肉串老闆冷冷地看着他，攥緊剔骨刀逼近他。
馮楓扭頭對魚西喊道：“別管我！你快跑啊！”
然後他看到魚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竄到了牆頭上，正要往外跳。
馮楓：……
不是，就不能不客氣一下，假裝出一副不能拋棄我的深情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