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警察
聊到地府這個話題,十分鐘前還在悲傷痛苦的明文華,在此時恨不得手舞足蹈表達自己激動的情緒。
他對着魚西高聲喊道:“魚先生,我能繼續去下面擺爛了!”
魚西:“……”
他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你低調點,小心被其他嫉妒的鬼套麻袋揍一頓。”
明文華嘿嘿笑了下:“我只在您面前嘚瑟一下。”
魚西莞爾,明文華的性格確實很好,如果還活着,未來的生活想必也會幸福圓滿,不過終究可惜了。
不過還好下面還有地府,以及還有明文華的爺爺在賣力搞事業……所以明文華雖然看起來慘兮兮的,其實到下面后指不定比活着還悠哉。
明文華的想法顯然和魚西差不多,他喜滋滋地說道:“魚先生,您知道的,我本來就喜歡旅遊,現在死了后更是能到處溜達着玩。”
魚西點頭,不過他還是叮囑了一句:“不過去人跡罕至的地方,也不要去有厲鬼的地方。”
明文華表情凝重:“魚先生,我懂,厲鬼是會吞噬普通鬼的,您放心,我絕對不去。”
魚西摸着下巴說道:“你現在既然已經死了,就能去登錄妖盟論壇了,那上面有不少成群結隊一起組團去旅遊的鬼。”
明文華的眼睛猛地亮了:“我活着的時候就喜歡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兒。”
魚西繼續說道:“下面還有相親大會,你這種情況還可以再找個女孩子在一起。”
明文華卧槽了一聲:“魚先生,下面這麼好的嗎?”
魚西點頭:“所以只要生前是個好人,死後當鬼也不錯。”
明父明母聽到魚西的這些話,都面露嚮往。
以前他們這個年紀總是很忌諱“死”這個字,因為覺得不吉利,也對未知的死亡而感到恐懼,認為人只要死後一切都不復存在,但是現在從魚西口中得知原來死後的世界還能這麼豐富多彩!
不僅能繼續旅遊,還能給單身的鬼舉辦相親大會,這麼一看,感覺比活着還要幸福……
魚西看出明父明母的表情不對勁,又連忙說道:“活人就不用考慮這些事了,只有活着時候多做好事,等死了才能在下面享受這些生活。”
他還着重說了一句:“越壽終正寢的鬼,在下面越受鬼尊重。”
這話純屬魚西聽平妍說的,因為下面的鬼很多都是半路gg,所以特別羨慕壽終正寢的鬼,認為這種鬼有福氣。所以老年鬼在下面很有優勢,大家有什麼好事都會讓這些做了一輩子好事的老年鬼優先選擇,就算是投胎也是如此,都盡量讓做了許多好事的老年鬼先搖號。
魚西提到這點主要是為了防止明父明母覺得下面好,想要去地府陪兒子……
明父明母聽到魚西話外的意思,都不由笑了下,明母的眼睛哭得很腫,但是她現在的神色看起來一點都不悲傷,反而帶着濃濃的笑意:“魚先生,我知道您在擔心我們,您放心,我們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明父則垮着臉說道:“我也暫時不想下去,還想多活幾十年呢,下去后要被我爸逮去做生意。”
明文華也向魚西保證:“魚先生,我爸媽要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地方,我一定第一個阻止。”
魚西被這一家人逗笑,他算是知道為什麼明文華的性格這麼好了,原來是因為爸媽都很有趣。
後面魚西又和這一家人聊了會兒,然後明文華下定決心先去地府報道,他和明父明母戀戀不捨地告別。
在不舍的互相叮囑中,一家三口最後走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一向陽,二向暗,雖然方向不同,但他們離開的方向似乎都有光芒閃爍。
這次是塗然親自將明文華送去地
府,明文華在剛到地府就被自家爺爺揪着耳朵拎走,塗然隱隱約約聽到風中傳來兩人的對話。
“你這個蠢貨,吵架吵不過別人,干架也干不過,現在讓你爸媽白髮人送黑髮人!”
“爺爺,疼疼疼疼!”
“你只是耳朵疼,我們老明家可是斷子絕孫了!”
“還有我大伯二伯家呢……”
塗然聽了會兒,哼着小曲打算帶薪偷懶,他準備在地府逛一逛再回公司。
酆都城門口和往常一樣到處都是擺攤的鬼,這些鬼有賣吃的,也有玩的,還有倒賣陰陽兩界的物品,更甚者,還有支着攤給鬼算命的鬼。
塗然樂呵呵地從這些攤子前路過,最後停在一個賣書的攤子前,這攤主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買書啊?想看什麼?地府歷史還是判官風流往事?”
塗然吸溜了下口水:“這麼刺激?”
攤主對他招手,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過來,我還有更刺激的。”
塗然脖子上的腦袋飛到攤主身旁:“你說。”
攤主先是左右看了眼附近的鬼,見沒有鬼注意到這邊才對塗然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魚先生的風流韻事?”
塗然心裏暗道一聲好傢夥,他表情振奮:“想!”
攤主從懷裏摸了摸,然後掏出來一本嶄新的畫冊,他在塗然耳邊說道:“其實我生前是個畫手,這是我給魚先生以及左先生畫的同人圖……咳咳,這是個好東西,但是賣給你后,你千萬不能外傳!”
塗然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腦袋和攤主在竊竊私語,身體站在另一邊奮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我是我們公司嘴最嚴的鬼!”
一個小時后,塗然在公司里對黃一天招手:“你想不想知道魚哥的風流韻事?”
黃一天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據我所知,魚西好像沒啥風流韻事。”
塗然瞪了他一眼:“我這叫委婉說法,其實我買了一本魚哥和左老闆的同人畫冊,你懂的,說得太直白過不了審,你想不想看?”
“那肯定想啊!”黃一天搓了搓手,“小塗啊,哥就知道平時沒白吼你,有這種好事果然會想着我。”
塗然和黃一天對視一眼,然後兩人都默契又猥瑣的嘿嘿嘿嘿笑了起來。
路過的王晴晴聽到兩人的笑聲皺眉:“你倆笑得這麼噁心幹嘛呢?”
塗然連忙咳嗽一聲,義正詞嚴地說:“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王晴晴冷笑:“給你一個重新回答的機會。”
“……”塗然屈服在王晴晴的淫威之下,老老實實地說:“在看魚哥和左老闆的同人圖。”
王晴晴哦了一聲,她冷靜地問:“是穿衣服還是沒穿衣服的那種?”
塗然和黃一天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幾分鐘后,一人一鬼一妖悄咪咪地溜達到會客室開始看起那本“風流韻事”。
看着看着,王晴晴沒出息地流出鼻血,她拿紙堵住鼻子,語氣依舊冷靜,不過眼睛都冒起了流口水的愛心:“刺激,太刺激了,這畫手是個懂風流韻事的。”
黃一天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左先生平時看起來冷淡,實際上這麼熱情。”
早就看過好幾遍的塗然比兩人淡定許多,他糾正道:“這只是同人圖,切勿代入本人!”
可惜黃一天和王晴晴根本不搭理他,王晴晴嘴上喊着:“好圖好圖!”
黃一天則附和地點頭:“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會畫畫,嘖,這個體位……不得了。”
塗然小臉通黃:“哎呀,你們都沒羞恥心的嗎?低調點說啦!”
黃一天和王晴晴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王晴晴說:“裝啥呢,你有羞恥心你還買。”
趁着王晴晴和塗然互掐的時候,黃一天將畫冊一本正經地收起來,他站起身,摸了下鼻子,確定自己沒像王晴晴那樣狂飆鼻血后才鬆了口氣,他嘿嘿笑道:“只看一遍不夠,我去再打印一本!”
王晴晴一邊和塗然吵,一邊對黃一天說道:“多複印一本,我也要!”
幾人又鬼鬼祟祟地去打印室,打算每人都珍藏一本。
在幾人打印的時候,早就偷聽到一切的贏魚跟個二世祖似的大搖大擺地走向打印室,他左手拎着個鍵盤,右邊肩膀上站着一隻趾高氣揚的紅色小鳥,他悄無聲息地飄到幾人身後,聲音幽幽地問道:“再多打印兩本唄。”
王晴晴幾人被他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贏魚和鯤鵬后才表情略松。
王晴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外面,確定左瀾和魚西沒過來后才收起臉上神經兮兮的表情。
幾人看着贏魚和鯤鵬臉上的理所當然的八卦表情都沒太過吃驚,因為幾人知道贏魚和鯤鵬一直將神識籠罩着整個公司,所以聽到他們說了什麼很正常。
塗然揮了揮手:“兩位大人放心,我這就多複印幾本!”
相比較塗然傻乎乎的表情,王晴晴和黃一天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起來什麼,不由變得面如土色起來。
既然贏魚和鯤鵬知道他們剛剛在說什麼,那就代表左瀾也十有八九知道……畢竟左瀾的神識也一直在保(偷)護(聽)整棟大樓,隨時都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聲,更何況,他們說的事還和左瀾與魚西相關,左瀾估計早就豎著耳朵偷聽一個小時了!
王晴晴露出一副要暈厥的表情:“我不會被扣工資吧!”
黃一天哭喪着臉:“完犢子,我也要被扣工資。”
塗然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變成喪逼,但是很天然呆的對黃一天說道:“晴姐擔心扣工資還好說,但是你嘛,你工資早就被扣到猴年馬月了。”
黃一天更喪了。
贏魚不在意地說道:“我覺得吧,既然左先生沒有憤怒到出來罵你們,那就代表他對這事不在意,說不動他也很想看呢,不如你們多打印幾份,到時候也給左先生一份。”
王晴晴恍然大悟,她對贏魚投了一個感謝的表情:“不愧是咱們公司的機智魚!”
鯤鵬冷哼了一聲。
王晴晴又誇道:“鯤鵬大人是我們公司最厲害的鳥!”
半個小時后,王晴晴去左瀾辦公室送文件,她悄悄將一本圖冊悄悄地夾在文件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放到左瀾的辦公桌上。
左瀾抬眸看了她一眼,王晴晴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和左瀾對視了一瞬,然後視線飄逸地挪開目光。
天地可鑒,以往送到左瀾辦公室的文件,從來都不是她親自送的,因為她知道左瀾看她不順眼!
她在心裏小聲逼逼着,不就是因為大學時候和魚西告白過一次嘛,這隻小氣的蒼蠅,竟然能因為這件小事一直看她不順眼!小心眼的左扒皮!
不過雖然心裏在罵著左瀾,但是王晴晴的表情上看不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她客氣地對左瀾笑道:“左先生,這是今天需要處理的文件,那我就先出去了。”
左瀾靜靜地看着她。
王晴晴在左瀾面無表情的視線中同手同腳地離開,在關門之前,她還特意說了一句:“左先生,文件很緊急,我下午過來拿。”
王晴晴心想說不定左瀾沒偷聽他們在說什麼,所以特意提醒左瀾一句,快點處理才能看到裏面夾着的圖冊!
在王晴晴躡手躡腳離開后,左瀾若無其事地看了眼放在他面前的那摞文件,然後精準地從一眾文件中抽出他最想看的那份——圖冊。
一開始左瀾的表情還是鎮定的,但隨着翻了幾頁,他的表情也緩
緩變了,他神情嚴肅,又帶着些茫然:“原來還可以這樣?”
他表情認真,方法手上拿着的不是某種見不得人的同人圖,而是一份國家機密文件。
在辦公室的魚西打了個噴嚏,他同樣茫然地看着手裏的文件,然後將文件摔到桌上:“社畜太痛苦了!除了錢我還剩下什麼?”
凡爾賽一句后,魚西又苦着臉撿起文件繼續看起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外面似乎有人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那聲音很輕,他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好像又能聽到那些話是和他有關,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魚西想要出去聽一聽大家在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下,有人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魚西點開一看,發現是左瀾發來的一條消息,是一張圖片和文字消息——
左瀾:這個姿勢如何?
魚西看得面紅耳赤,他冷着臉回了條消息:上班時候ghs,扣錢!
在隔壁辦公室的左瀾收到這條短訊愣了愣,第一次被扣錢的他表情迷茫,原來當老闆還要被扣錢?豈有此理,過分!這老闆不當也罷。
在左瀾憤怒又委屈的時候,他手機又響了下,魚西又發來一條短訊。
魚西:晚上回家試試^_^
左瀾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多雲轉晴,他彎唇笑了下,在公司群里發了條消息。
左瀾:@全體人員今晚不加班,準時下班。
公司群的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不用加班誰不開心呢!大家都紛紛給左瀾發老闆發財的表情包。
只有知道真相的塗然等人嘿嘿直笑,表情笑而不語,深藏功與名。
不過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魚西的心情很不好,左瀾不知道從哪學來的新花招,昨天搞得一晚上沒睡,讓他今天都沒什麼精神。
在魚西的逼問下,左瀾相當沒有心理負擔的將幾人供出,所以一到早上的,魚西就把幾人喊到辦公室訓了一頓。
他痛心疾首:“塗然,你做這種事情心裏不愧疚嗎?”
塗然低着頭:“魚哥,我錯了,我以後再都不看了。”
魚西:“……”
他沒好氣地說道:“東西上交,以後少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塗然乖巧地將自己手上的圖冊全部上交。
然後魚西又看向黃一天。
黃一天不等魚西罵人就上前一步將圖冊放到桌上,然後訕笑着說道:“下次不會了,以後塗然再給我看這種東西,我第一時間跟你彙報!”
接着魚西又看向王晴晴,然後他發現王晴晴手上拿着圖冊,正一臉不舍地在回味,並且還流了兩串鼻血。
魚西:“……”
王晴晴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天干氣燥,上火。”
她老實地將圖冊放到魚西的辦公桌上,眼神十分留戀。
魚西抽了下嘴角,最後看向贏魚和鯤鵬,一魚一鳥東張西望的左右打量着魚西的辦公室,贏魚沒話找話地誇道:“這錦旗這不錯啊!”
魚西:“點評一下,哪裏不錯?”
贏魚露出痛苦的表情:“這、這短短兩個字卻將魚先生你跌宕起伏、波瀾壯闊的一生盡數道出,真是絕世好詞啊!”
魚西默默轉頭看了眼那個錦旗,要不是早就知道錦旗上的兩個字是“牛逼”,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誇獎詞彙呢。
“你這口才確實很適合寫小說。”魚西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我前幾天還打算給你聯繫出版社編輯呢,現在看來你好像不太需要,你應該靠自己就能發光發熱。”
贏魚表情微僵,然後低下他昂着的魚頭,語氣誠懇:“魚先生,我錯了,我以後也會和黃一天一起幫你督促塗然,他以
后要是再敢敗壞你和左先生的風評,我就打爆他鬼頭!”
塗然:???
媽的,你們當時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之前表情狂喜,一口一個好兄弟,還讓他繼續去地府買其他差不多類型的呢!呵,妖族真是太奸詐!
魚西滿意地點頭,他又瞥了鯤鵬一眼。
鯤鵬連忙說道:“我是一隻正直的鳥,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贏魚鄙視地瞥了眼鯤鵬,昨天看的時候,就屬鯤鵬的笑聲最豪放!現在竟然不承認了!
這隻無恥的鯤鵬!
魚西有些疲憊地對幾人揮手,王晴晴擦乾淨鼻血,體貼又隱晦地說道:“魚哥,你好好休息,今天我盡量把事情都交給其他人做。”
魚西:“……交給我,我還可以。”
王晴晴用一種“我懂”的目光看着魚西,對魚西笑嘻嘻地擺手:“魚哥,我是你娘家人,不用在我面前逞強。”
魚西:“……”
出去吧,都出去吧,別在面前晃悠礙眼。
幾人又麻溜地離開辦公室。
在魚西這邊苦兮兮的時候,在警局的王律同樣很苦逼,因為趙成天的事情,他這兩天都忙得要死,連和喜歡的人玩遊戲都沒有時間。
魚西還說他的桃花要來了,但按照他這個忙碌程度,這桃花對他的好感得多高才會被他摘下。
王律搖了搖腦袋,趙成天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他還想什麼桃花,不如想想今天午飯吃什麼來得實在。
不過在得知明文華和家人成功相見之後,王律的內心很欣慰,因為他也覺得明文華的死很憋屈,本來擁有大好的悠閑時光,卻因為幾句口角落得如此下場。也就是運氣好遇到了魚西,將他的怨氣都紓解出來,要不然以明文華對趙成天的仇視,後面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王律發現自己遇到的靈異事件只要是魚西插手的,受害者家屬的情緒都會變得很穩定,不用警方再安排人安撫,也算間接的給他解決了不少麻煩。
王律摸着下巴沉思着,乾脆他代表警局也送魚西一副表達感謝的錦旗吧!
他皺眉思考要寫什麼感謝語,想了半天只能扼腕嘆息,書到用時方恨少,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在王律苦思冥想用什麼高逼格詞彙的時候,旁邊幾個警察的對話讓他側耳傾聽起來。
“你們聽說了嗎?金庭街道派出所有個警察因公殉職了!”
“我聽說了,就昨晚的事,聽說是有個女孩子家裏來了小偷入室盜竊,然後女孩躲在衣櫃裏報警,有個就在附近的警察火速趕往女孩家,他在趕來之後和小偷發生了肢體衝突,那小偷手上有刀,把警察給捅了!”
“後面那小偷落荒而逃,哎,聽說警察送到醫院搶救兩個小時后還是咽氣了。”
“我聽說那警察是住在隔壁小區,在群里看到了消息自己一個人趕去的,但凡多一個人一起去,也許這個意外就不會發生了。”
“他擔心女孩一個人在家出意外吧,哎。”
一群警察都在唉聲嘆氣,王律聽到這事內心也不禁有些沉重,在昨晚的時候,他就看到金庭街道派出所對這位警察的哀悼,當時整個官博下面都是蠟燭,大家都默默祈願這位警察一路走好,來世平安順遂。
因為都是警察,王律的消息要比其他人更靈通一些,比如他知道這個警察今年才剛畢業進入警局,年紀還很小,是單身,還沒有女朋友,家裏父母得知這個消息后一度哭到暈過去。
不過就算如此,家裏人也沒有去警局鬧,也沒有去那個女孩家裏譴責她,只是自己默默承受這一切。
王律想到這事嘆了口氣,警察這個行業真不容易,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那個小警察年紀那
么小,才剛剛踏入這個行業就命喪黃泉,也是個可憐人。
他想了想,對還在小聲說話的幾個警察說道:“下班時候我們買點東西去那位警察家裏探望一下吧,雖然跟我們不是一個所的,但也算是同事。”
另外幾個警察齊齊點頭。
等到下班后,幾人買了點水果和牛奶,沒空去的人則湊了一點錢裝在信封里,錢不多,只是一點心意。
信封很薄,但是王律拿在手上的時候卻覺得沉甸甸的,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同事,低聲說道:“以後大家出警也要注意安全。”
站在警局門口的一眾人點頭,然後看着王律帶着空閑的幾個警察前去探望。
等到王律來到這個警察家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同樣拎着水果和牛奶的女生,這個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只有二十齣頭的模樣,她臉色很白,但是眼睛很腫,眼下也有點青黑,一看就是沒怎麼睡覺的模樣。
她看到穿着警服的幾人時有些拘束,神情中也有點躲避,似乎在愧疚些什麼。
女生已經提前敲過門,在對視的短短几秒時間中,屋內傳來兩道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對五十歲左右的夫妻。
夫妻倆看起來很文雅,一身的書卷氣息,只是表情憔悴又疲憊,眼睛同樣很紅腫,出來的時候眼角還掛着淚水,似乎剛剛還在房間裏哭。
他們看到女生和王律先是愣了愣,然後側身讓幾人進來。
一眾人走進房間,王律率先開口說道:“我是另一個派出所的警察,聽到荊英豪同志的噩耗深表痛心,代表我們所的全體警察來前來探望。”
夫妻倆本就紅得眼眶更是差點沒忍住眼淚,兩人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水,強忍着沒有在眾人面前哭出來。
女生的性格似乎有些內向,她聽王律說完話后才看向夫妻倆:“叔叔阿姨,我們昨晚見過,我是小葵。”
夫妻倆長吁短嘆,戴着眼鏡的荊踐看了小葵一眼,忍了許久的眼淚到底還是沒能忍住。
小葵有些手足無措,荊踐的妻子劉玲卻對小葵擺手,聲音有些沉痛:“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小葵抿唇,她走到荊踐身邊,先是扶着他坐下,然後又去廚房幫忙端水,最後才和劉玲一起坐在沙發上。
在昨晚的時候,她在發現家裏進了賊之後就躲進衣櫃中,當時她嚇得不行,一邊讓朋友報警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
小偷待了許久,其間還進她卧室翻箱倒櫃,就在他走向衣櫃的時候,外面的大門傳來敲門聲讓小偷一個激靈走向外面。
隨後小葵就聽到外面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她一開始擔心是小偷的同夥所以沒敢出去,但聽了一會兒,發現其中的一道聲音似乎在大聲地質問着什麼,她當時覺得應該不是同夥,所以鼓起勇氣從衣櫃裏出來想去門口看看情況。
但當她走到客廳的時候,外面的爭執聲一停,然後就是一道匆促又慌亂的逃跑聲。
小葵內心一慌,小跑着來到門口,但是她在門口看到的畫面卻讓她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在家門口的位置躺着一個穿着淺色夾克的年輕人,年輕人腹部都是血,這些血將他的衣服染成紅色,然後又流向地面。
小葵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她手指顫抖地拿出手機撥打120,然後又連滾帶爬地跑到房間找到急救箱打算先給男人包紮一下。
她蹲在男人身邊打算先給他止血,她是護士,對急救還算了解,但就是因為了解,才越看越心驚和害怕,因為男人身上不止被捅了一刀,而是被捅了十幾刀!
這些傷口外翻,露出猙獰的血肉,鮮血宛如瀑布一般拚命往外涌着,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將小葵的手和衣服都染得一片血紅。
小葵的眼淚一滴滴砸在他臉上,小聲地求他不要死,求他睜開眼睛,男人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看向小葵的方向。
但是他似乎已經神志模糊了,他聽不到小葵的話,但是依稀記得這是需要他幫助的人,他對小葵笑了下,安慰道:“別怕,我是人民警察。”
聽到這句話的小葵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加快,眼淚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流得更加洶湧。
小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着醫生來到醫院的,只知道自己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每一分鐘都極為煎熬,連後面的警察詢問她具體情況的時候,她都精神恍惚不知道警察在問些什麼。
但是等到那位警察的爸媽趕來醫院的時候,一直表情茫然的小葵卻陡得回過神,她不敢看那對夫妻的表情,眼淚止都止不住。
夫妻倆都是文化人,雖然表情焦急,但對小葵的態度還算友好,只是夫妻倆在看到小葵身上的血時,雙手緊緊握着,一看就知道擔心得不行。
小葵將剛剛發生的事和夫妻倆完完整整地說出,夫妻倆聽完之後,先是沉默,然後劉玲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謝謝你幫他急救。”
荊踐的目光一直看着急救室的燈,他聲音很沙啞:“你不用太過自責,當他選擇成為警察的那一天開始,我和他媽媽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荊英豪從小就喜歡做好事,在小學時候班裏寫作文,題目為長大后想成為什麼樣的人。當時才七八歲的荊英豪說自己想成為能幫助其他人的警察,而他的這個想法從他小學開始就一直沒變過,等到高中的時候更是直接報考警校。
他的這個決定讓家裏人非常不放心,劉玲和荊踐都輪番勸過,但是荊英豪卻笑着跟他們說,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十幾年來這個夢想從未改變,所以他也不會因為家人的三言兩語改變自己的心意。
劉玲和荊踐長吁短嘆,荊英豪也不忍心看父母這麼擔心,安慰父母讓他們不要擔心,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在大學的幾年,劉玲和荊踐也從一開始的不贊同慢慢變成支持兒子的決定,只是心裏還是擔心,每天都會跟他說出門小心,遇到壞人不要硬抗,實在不行就跑,小命重要,逃跑不可恥。
荊英豪笑嘻嘻的,他說如果他一個人和壞人對上,肯定能跑就跑,但是如果壞人手上還有人質,那他是絕對不會跑的。
劉玲和荊踐聽到這話先是沉默,然後荊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欣慰:“長大嘍,你這種想法做警察,我跟你媽都會感到自豪。”
當時荊英豪的嬉皮笑臉還近在眼前,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劉玲坐在急救室門口,她低着頭,腦子裏想的全都是兒子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他要幫助普通人,要為人民服務,要為國家獻身——
急救室的燈倏地變暗,劉玲打斷腦子裏的想法從沙發上站起身焦灼不安地等着醫生出來。
小葵和荊踐也緊隨其後,兩人的表情都凝重無比。
渾身是血的醫生走出來對幾人搖了搖頭:“我們儘力了,請節哀。”
三人同時一陣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
在這後面,小葵度過了生平最痛苦悔恨的一晚,而荊踐和劉玲則比她更要痛苦百倍千倍。
小葵昏昏沉沉地回到家,她看着地上的血跡,放聲大哭。
她整整一夜沒睡,在回到家后一閉上眼睛都是那個警察最後對她笑的樣子,她壓根睡不着,就一直坐在床上看著錶情獃滯地看着大門的方向。
她家門口出事的消息傳遍整棟樓,有好多人過來詢問消息,在得知門口出事後,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害怕,只有小葵一點都不懼怕,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警察有什麼好怕的?
甚至她在想着,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鬼,那就來找她吧,
她想親自和那個警察道謝。
小葵在家裏枯坐了一天,下午的時候她太困了,眯了兩個小時,但又被噩夢驚醒,整個人極為憔悴。
但是她想,荊踐和劉玲應該比她還要煎熬,她應該去看看兩人,荊英豪因為她而犧牲,以後他的爸媽就是她的爸媽,她會攬下照顧他們的義務和責任。
王律看了眼小葵,心裏嘆息,這女孩滿臉的羞愧和不安,只怕一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了。
王律想起這次案件的那個小偷,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那小偷在持刀殺人後逃之夭夭,並且現在還在抓捕中,也不知道人躲在哪裏。
按照很多罪犯的心理,他們在犯下事之後會選擇回到案發現場,到時候如果再找上小葵就麻煩了。
他想了想,還是對小葵提醒道:“你最近注意安全。”
小葵點頭:“謝謝,警方在我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確保我的安全。”
荊踐和劉玲的表情都很沉痛,兩人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實在是沒心情也不想說什麼。
王律和小葵都看出兩人不想提到荊英豪的事情,所以沒繼續多待,小葵說自己明天再來后就和王律一前一後地離開。
在小葵離開后,她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因為兩天都沒怎麼睡覺,她在到家后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後還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天色都已經黑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自己的同事。
這個同事平時和她的關係還不錯,所以直來直往地說道:“小葵,醫院都把你遇到的事傳遍了,你一個人在家怕不怕?要不然這幾天先到我家住?”
小葵搖頭,隨後又想起自己在打電話,同事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她攥緊手機,聲音很輕地說道:“我不怕。”
“真的不怕?”同事的聲音都帶着幾分害怕,“在你家門口……你別逞強,怕就跟我說。”
小葵想說自己真不怕,她不僅不怕,還想再見警察一面呢。
但同事認定她是在逞強,又對她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過來,那我去你家陪你住幾天吧。”
小葵心裏感動,也不好一直拒絕同事的好意,她將快沒電的手機充上電,對同事說道:“等你快到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去樓下接你。”
等掛斷電話后沒多久,同事就發了一條定位消息,說自己還有二十分鐘就到。
小葵趁着這個時間換了一套新的床上四件套,又給同事準備一套自己還沒穿過的新睡衣和洗漱用品,等她忙完這些的時候,同事正好發來已經快到樓下的短訊。
她隨手穿上一件外套去小區門口接同事。
同事和她年紀差不多,等她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同事也剛到。
同事先是打量了下她的神色,然後並沒有提起那件事,而是拉着她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順便買點零食。小葵感激她的體貼,雖然沒什麼精神,但也陪着她一起買了不少零食。
等到兩人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一路上有同事的打趣說笑話,小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葵抬手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快九點了,不過這個時間點街上到處都是人,屬於正熱鬧的時候,她和同事也就慢悠悠地走在馬路上。
就這樣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回家,只是小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總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就好像身後一直有人跟着似的。
小葵有點怕,對同事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身後有人在跟着我們?”
同事被小葵嚇得想回頭看,小葵卻連忙制止道:“別回頭看,裝不知道,小區就在前面,我們快點回家!”
小葵和同事連話都不說了,加
快回去的速度,在兩人走進僻靜的小區時,身後的那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女孩子手牽着手,從正常走路到加快速度,然後又小跑起來,生怕後面是什麼變態殺人狂。
她們越跑越快,身後那道腳步也越來越快,就在兩個女孩子要哭出來的時候,身後先傳來一道哭聲:“你們別跑!”
小葵聽出這道聲音就是昨晚的那個小偷,不由拉着同事的手跑得更快了。
她身後的小偷也飛快狂奔着,他身後像是有惡鬼在攆着似的,讓他嚇得只想跪地求饒。
附近保護小葵的警察發現這邊的動靜大步跑來,那小偷看到這個警察宛如看到了上帝,他涕泗橫流地跑到警察面前,痛哭道:“警察同志,我自首!”
警察愣了下,然後下一秒將手摸到身後,語氣嚴厲:“站穩別動!”
小偷一動不敢動,他崩潰大喊道:“警察同志,我不動,你讓我身後的那個鬼也別追着我了!”
警察又是一愣:“什麼鬼?有鬼?”
小偷表情懼怕,腿都怕得不停在抖動,他怕警察不信,正想繼續開口的時候,就看到那個警察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王警官,我這裏有個靈異事件,還要麻煩你親自過來一趟。”
剛到家約上妹子一起打遊戲的王律有苦難言,他對着電話說道:“我不是你們片區的……算了,在哪?我現在就去。”
看來桃花運什麼的,註定與他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