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人生就是意外接着意外
我的出生,就是一個意外。
爹正在求學期間,辛苦自不必說,把娘扔在家裏,準備進京。偏這時娘懷孕了。爹皺着眉頭,想了半天,說:“算了,也許是意外之喜
正逢大舉之年,他一舉得中。爹喜出望外,這時傳來娘臨盆的消息。
他抱着我說:“好,女兒好。”
也許,他私下裏是希望生個男孩子的。可是因為他高興,所以也不介意是不是女兒
平靜中長大,爹也步步高
那一年調任湖南,我們經過江西。
意外,我被強盜劫走了。
是一個夜裏。爹和娘還在熟睡中,兩個蒙面男子捂住我的嘴,把我打暈,扔到麻袋裏,扛走了。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爹和娘。
到了山上,才知道這裏是清風寨。有一個白衣男子,是老大,叫上官珉。
第一次相遇。是我被6壑從麻袋裏倒出來。我咳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身着潔白如雪地男子。6壑說:“她爹就是新調任地湖南知府。”
本來看着我毫無表情地上官珉。神色就變得恐怖起來。他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很害怕。可是看到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回答:“紅
他沒說什麼。只讓人把我帶走。
從此。就是人間地獄。
我知道了他地故事。知道他恨官府。恨官家小姐。因此。他恨我。
我又怕又驚,不知道他會怎麼對我。我想爹,想娘,想家。可是,我怎麼才能回去?
我一連哭了兩個月,起時只把自己藏在被子裏哭,後來大家習以為常,我就想哭的時候就哭。
我想過死。
上吊。在無人地夜裏,大家都睡著了。我跑到院子裏。把腰帶解下來,像個傻瓜一樣的蹦上蹦下,想拴個結。
累得我一身汗。終於成功了。可是我坐在地上,只顧得喘氣。怎麼死都這麼辛苦呢。
也罷,死了吧。我找了石頭,踩上去,搖搖晃晃的把脖子伸進自己打的死結里去。又忍不住開始哭。
我恨上官珉。他怎麼能因為自己受到過傷害就遷怒無辜的人?
可是恨也白恨。
繩子越勒越緊,我不能呼吸,不自主的把舌頭往外伸。眼睛被勒得生痛。我忽然想起傳說中的弔死鬼,形容可怖。
痛。好痛。
娘啊,紅玉要走了。我不想活在這個地方。可是怎麼才能逃出去?
就在大腦因為沒有新鮮空氣就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繩子居然斷了。我啪一下就摔到地上。疼痛讓我清醒過來。
又是一個意外。
可是從鬼門關打過晃回來的我,心裏卻只剩下了對死亡的恐懼。如果沒經歷過死亡地人,還有可能裝着大義凜然地說:死有何懼?
可是想死卻沒死成的人,對死亡會有雙重的恐懼。
我放聲大哭。死,死不成,也不敢再死,可是活,要怎麼活下去?
彷彿預見到了以後地遭遇,那一夜我哭得尤其凄慘。
驚動了屋子裏的難姐難妹,她們跑出來看我的樣子,猜也猜出了幾分。大家同病相憐,索性一起哭。
張大娘來了,把我們趕回了屋子。她威脅說:“誰再敢尋死,其它的人也一起打
於是所有的人,為了自己地命,都夜以繼日的輪番盯着我,怕我連累了她們。
張大娘見大家被震懾住了,才回去休息。
可是那晚,我又忍不住偷偷的哭時,張大娘讓兩個男子破了我地身子。
這於我,是最致命的打擊。也是最痛切地恥辱。
但更可恥的是,我這次連想死地心都沒有了。
我認識了啞奴。她生得很美,可惜是個啞巴。因為同樣的境遇,我不免和她走得比較近。心裏明白,她遲早要被上官珉看中,可是沒想到,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上官珉折磨我,只是為了讓啞奴動容。可她心如鐵石,就是不屈從。我一方面恨她不肯為了我屈就上官珉,一邊又對她心生敬意。為什麼,我地骨頭就這麼軟,這麼怕死?
上官珉把我放在他身邊,興起時就扯破我的衣服,用一種近乎憐惜的神態撫摸着我的背說:“這麼美的背,這麼美的背,可是天生美的東西就要遭到破壞。”
然後就是毫不留情的抽下去。有鞭子,有木棍,還有奇形怪狀的武器,凡是他拿着順手的東西,都抽打下去。
我初時喊痛,求饒,以為他既要了我,總有一絲喜歡,或者好感。可他就像聾子和瞎了,聽不見我的呻吟和哭鬧,只是抽打下去的力道更重,更狠。
我學會了忍耐。只盼着哪一次死去就好了。我不敢主動求死,可是被打死,雖然恐懼,卻總強似自己下不去手的好。
但他拿捏的力度很好,在我要昏迷的時候住手,把我掀翻過去,像禽獸一樣地逞他的**。
我的前面,是完好的肌膚,柔膩而泛着光澤。壓在冰涼地下的背卻疼入骨髓。
他的粗魯引來的身下的痛,再加上後背的痛,讓我時刻都是清醒着的。
可他是個失敗者,啞奴從來都不曾正眼看過他。她不是我,就是在這種深重的虐待中,我仍然不可扼制的愛上了他。
我為能留在他身邊,替他端茶倒水而欣慰。他不欺負我的時候。就是一個溫文君子。像爹一樣地儒雅。
每次他叫別的女子,在他的床上翻雲覆雨,我都心如刀絞,一個人咬着被子,讓淚肆意的流。
我想我是瘋了。我甚至為了他獨獨對我虐待看成是他對我的唯一。
這證明,我在他眼裏,和別的女子是不一樣的。
我於是想逃。不擇手段的逃。
我勾引成語才。
他在我背部的傷痕面前沉默。然後他說帶我走。
我沒有相信他的話。
也許,他是真心地。如果沒有生後來地那場意外,也許他真的能帶我走。可是,意外。是不受人控制的。它改變了我地人生。
官兵湧上來,血洗了清風寨。
我成了俘虜。被五花大綁的推下山時,還在想:終於可以下山了。可是。光明和自由離我有多遠,仍然是個未知數。
那個姓張的男子,來救玉奴了。所有人都不明白生了什麼事,以為是惡運。可我藉著昏黃的燈,下意識的覺得他就是化成張玲兒地男人。
我站起來說:我是玉奴。
他一步步走近。我覺得成功也在向我走近。
他抬起了我的臉。我知道,光線昏暗,他看不清。這時門外有人催他。他抱起我就往外走。
有人叫出來:他不是玉奴,真的玉奴在這裏。
我知道。我地希望,被這一句話給毀了。可是我無能為力。只看着他們消失在光明的牢門口。
鐵門咣當一聲鎖上,我地夢想破滅。
死一般的寂靜。死一般地黑。
門,咣當一聲又開了,陪着張姓男子一起來的人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我面前,說:“跟我走。”
他就是我地救命稻草。只要能出這個大門。
他叫蘇有庚,清風寨就是他率領着人破的。
不知怎麼,他看中了我,讓我做他的女人。他長着一臉絡腮鬍子,看上去很可怕。說話粗聲大氣的,動不動就脾氣。可是,他是個很單純的人。
這三十多個女俘,輕鬆的就賞給了下面的士兵。我、玉奴、小蘭,被他用銀子打點了,沒人問起我們的下落。
他對我說:“做我的女人吧,老子打仗打膩了,想過安生的日子。”
過安生的日子,這也是我想要的。我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他帶着積蓄,我們找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住下來。他早就沒有了父母,也沒有了家,有了我,就把我當成了親人。
白天,他種地,閑時打些零工。他身體強壯,做什麼都得心應手,很受村民們歡迎。我則在家,做着家務。
那個官家小姐,不復存在。被上官珉凌辱的女奴,也不復存在。曾經是地牢裏的女俘,也不復存在。
我穿着土布衣裳,頭上圍着頭巾,在院子裏摘自己種的蔬菜。
他高聲大氣的就進了院子:“紅玉,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我直起腰,看向他。他得意的揮揮手裏的東西,說:“你一直想要的,來,拿去。”
我接過來,原來是一盒胭脂。我笑道:“你怎麼想起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他皺眉道:“怎麼,你不喜歡?這可是我挑的最好的。”
我怕他生氣,忙說:“喜歡。可是,我都很久沒用過這東西了。”
他笑起來說:“喜歡就好。我看你上次對着那空胭脂盒子呆嘆氣,就想何必讓你不開心。所以就順手買了來。”
我的眼濕了。他這麼一個粗心的人,居然要為了哄我開心,“順手”去買女人家用的胭脂。不定有多人朝着他看,背後指着他笑呢。他是裝作不知道呢,還是瞪起眼睛把人罵退?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意外,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又一個裝飾。它成就了我的痛苦,也成就了我的快樂。
誰說,人生不是一個意外接着一個意外?
我笑出來,心想:學着接受意外,也不錯。也許,過幾個月,我會還他一個意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