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新的人生意義

第07章、新的人生意義

張藏想着出神,心想,哪天去拜訪一下,總要親眼看見她過得方可安心,何況,畢竟自己走後,是她照看着孩子,而且把孩子送回了家。

倒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廝,都成家了。

打量了打量,張藏說:“你越出息了,人也長高了,做事倒也伶俐,店裏你照顧得不錯,只是哭哭啼啼的毛病還沒改。”

小廝不好意思地笑一聲,說:“爺就會誇我,也最會損我。我這一輩子是沒多大出息的了,是要在爺手下討一碗飯吃的命。”

張藏笑道:“胡說。你也大了,還娶了妻,怎麼還和以前一樣,說話沒邊沒沿的。以後自己獨立門戶,做些生意吧,我給你本錢。”說時一板臉,說:“你待給我掉一滴眼淚試試看?掉一滴我扣你十兩銀子。”

小廝眼圈微紅,硬生生含着,說:“我知道了,謝謝爺。”

小廝問:“爺,您這次去,走了這麼長時間,都做了些什麼生意”

張藏漫不經心的邊看帳本答:“胭脂、水粉、飾、衣服。”

小廝問:“喲,這麼多,您一定賺了好多銀子吧。我就知道,少爺天姿聰明,做什麼都能成功。不過,少爺,前些日子李公子回來過了,他還了大財呢。後來他還找過您。我說您出門了,他就再也沒來過。”

張藏:“唔,看來他過得不錯。”

小廝:您這一趟去了哪些地方?

張藏頭都不抬。說:天南海北。哪都去過。

小廝:那您就沒再看見過玉奴姑娘?

張藏還是只“嗯。”

小廝嘆一聲說:“聽說玉奴地爹娘去過江西。不過又回來了。說。說是玉奴姑娘病逝了。”

小廝偷眼看自家少爺。怕他會大驚或悲傷。誰知張藏眼連抬都沒抬。又是一個字:“唔。”

小廝急了道:“少爺。你是不是把玉奴姑娘都忘記了?您就不想去祭奠一下她嗎?好歹她也是……”

張藏抬起頭,說:“你家少夫人改嫁,你也這麼咄咄逼人的去質問了?”

“那倒沒有。我知道您地心思。您對少奶奶,一直都不痛不癢的。可是玉奴姑娘不同啊,您為她沒少費心思。那次玉奴姑娘瘋了,我看你也差不多要瘋了。後來她和李公子走了。我看您的魂也跟着走了似的。”

張藏又垂下眼,道:“你不是一直認為你家少爺薄情么。”

“哼,以前沒有,現在才知道真的薄情。不過,少爺。這位新少夫人,她,長得,長得太像……”

張藏出聲打斷他說:“你再多嘴,我把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小廝縮了縮頭,說:“少爺。最後一句,說完我自己滾出去。”

“說!”

“李公子出家了。”

玉奴坐在張藏的書房裏。難得清閑時光。揀了一本書來讀。是《史記》。看起來是張藏常翻的,每隔幾頁就有一處摺痕。能想像得出。他在讀書之際或是倦了放下做個記號,第二天再讀。或者是正讀書之際有事。匆匆放下。

張藏進到屋子時就看到的是玉奴坐在陽光下,微低着頭。脖頸微露,膝上放着一本書。她很平靜,眼神靈動,在書上跳躍。

她坐着他常坐地椅子,讀着他曾經讀過的書。這個場面看起來是如此溫馨和讓人感動。張藏站在門口,一時神往,全然忘記了來找玉奴的初衷。

一個門外,一上門裏,默默相守。

倒是玉奴,低着頭低得累了,抬起手撫摸着脖頸,一抬眼,看見張藏站在門外,笑說:“你怎麼站在那裏?”

張藏回神,笑道:“願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我只當是古人矯情,今日一見,不由得生出願為你膝上之書的感觸。”

玉奴微窘,笑一下,叉開話題道:“你不是在外面看賬,怎麼到內院來了?”

張藏坐下,緩緩地說:“李意,出家了。”

“什麼?”

張藏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我要去看看他的夫人,你,和我一起去嗎?”

“我?”玉奴猶豫。

張藏並不逼催,只脈脈的看着她道:“他一向懦弱,又一直以科舉為畢生之信念,是什麼讓他放棄了理想?我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麼,生了什麼,可他留下了嬌妻弱子。”

玉奴起身道:“我和你去。”

月珠正一個人在家,抱著兒子獃獃的愣。

李意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要怎麼對兒子說?說他爹去做了和尚?兒子懂事了,會怎麼想?他能否明白他爹的心思?

還有,自己和兒子,要怎麼過活?雖然家裏已是小康,可是她一個女人家,獨自帶着個孩子,諸多不便。若是有鬧事地要來挑釁,竟然半點辦法也無。

想到此處,不由得眼又紅起來。

灼兒乖巧的替月珠拭淚說:“娘,你哪裏痛?灼兒幫你。”

月珠笑道:“娘沒事,灼兒聽話,去玩吧。”

門外,走進來丫鬟,說:“少奶奶,門外有人求見少爺。”

“是誰?一概回了吧,就說少爺不在家。”月珠懶懶的說著。李意不在,她一個女人家,管他是誰呢。

丫鬟點頭,走了。

過了一會,響起腳步聲,月珠問:“怎麼,回不了嗎?”心想:這人是誰。這麼難纏?

身後卻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嫂夫人?”

月珠猛回頭,見面前站了一個修長的男子,倒怔了一跳,忙站起身說:“你是?”

“在下是張藏,是李意地朋友。去年出了趟遠門,才回來,所以特來府上拜望。”

月珠應道:“哦,原來是你。相公曾經說過。”淚落下來。說:“他,落為僧了。”

張藏道:“我也才知道,是為了什麼?”

月珠站起來讓座,卻見張藏身後站着一名女子。那一雙眼睛,卻如一泓秋水,掩飾不住她的光華。定睛瞧時,不禁一愣,哆嗦着嘴唇說:“玉奴姐姐。你,你沒死?”

玉奴眼神中閃過一絲惶惑,不由得看向張藏。

張藏回身,握住她地手對月珠道道:“你認錯了,這是我夫人吳玉。”

月珠驚疑,只盯着玉奴看。玉奴微笑問:“玉奴是誰?”

月珠微窘。她畢竟不認得玉奴,在清風寨也只見過兩面。見張藏和玉奴如此問,也不敢確信了。只臉紅抱歉說:“對不起,我認錯了。”

月珠讓二人坐下。這才簡要說了下李意千里迢迢去江西尋找玉奴,無果而返。心生欠疚,決意出家。怎麼勸都勸不回。

玉奴在一邊,如坐針氈。

張藏的手一直都握着她地,眼神並不看玉奴,只冷靜的對月珠說:“李兄一向執着,此次出家,應該也是想通了才去地。你也不要着急,我親自去看看他。”

月珠謝過,說了些閑話,張藏和玉奴告別。

街上,張藏握着玉奴閑閑的走。玉奴有些不安,輕聲說:“張藏,我是不是應該……”

張藏打斷她說:“不要。”說時看着玉奴說:“一切都交給我就好。如果你還不安心,認為這是因你而起,那麼就讓老天懲罰我。”

玉奴噤聲,輕輕搖搖頭。

張藏看周圍地人不住的注視着玉奴,偶爾有竊竊私語地人,玉奴也只低着頭,就問:“玉兒,你很怕人言嗎?”

玉奴點頭說:“耳濡目染,十幾年的教育,我無法坦然面對。”否則李意也不會出家。

張藏笑道:“問你自己地心。如果你按眾人的標準做了,你安心了,可是誰會幸福?是你,還是李意,亦或是你的爹娘和李意的夫人月珠?”

玉奴被問住,只緩緩的搖頭。沒有人會幸福,只有羞憤和恥辱。她輕輕說:“可是現在,我覺得我是罪人。”

張藏憤怒起來,問:“你有什麼罪?拋棄你地是他們。”

玉奴心慌,拉他道:“你別喊。”

張藏再不說話,兩個人一路無話回了家。

晚上,玉奴在房裏遲遲不睡。

張藏挑簾進來,問:“你在忙什麼?”

玉奴手裏是一襲新做的白紗。

張藏苦笑一聲說:“玉兒,怎樣才能讓你安心?”

玉奴搖頭,說:“我不知道。不要逼我,讓我的心靈有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嗎?”

張藏扶着玉奴的肩,輕嘆一聲說:“不要讓我等待的太長。”

玉奴低下頭,久久不作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玉奴平日戴着面紗,很少出門。

張藏整理了一下帳目,交待小廝替他看店,準備起程去定國寺。

玉奴替他收拾好行裝,溫聲說:“一路保重。”

張藏笑:“商人重利輕別離,你會不會抱怨嫁我?”

玉奴別過頭說:“才沒有。”

張藏說:“一直很抱歉沒能給你一個正式的婚禮。”

玉奴攔他道:“我說過不要地。”

張藏也不說話,只看着玉奴,許久才說:“以前每次出遠門,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沒根地感覺。在外邊,人是漂泊的人,回來,也是孤寂寂地一個人。如今,有人在家裏等的感覺真好。”

玉奴笑一下說:“我會一直在這裏,等。”

張藏不說話,把她抱在懷裏,說:“不會讓你等地時間太長。現在,我的人生有了新地意義,賺錢並不是我的目標。”

他在心裏說:人生的新意義就是讓她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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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花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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