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塵埃落定

第06章、塵埃落定

小沙彌稟過師父,李意進到偏殿,見到了方丈大師,說明來意,要落為僧。

方丈合掌,說:“人生在世,難免遇到挫折,佛家並非逃避現實的場所。雖然佛家寺院似在紅塵之外,其實仍在紅塵之中。施主請三思。”

竟理也不理,逕自出門。

李意跪在門口說:“弟子心意已決。”

如果你真的想做成一件事,只要肯堅持,就一定能完成。

李意心中沒有雜念,心如靜水。

他對自己說,不是逃避。只想為玉奴真正討一個平安。他沒有放棄,月珠和灼兒,已經安排好了。

可是心底滑過一絲震顫,他不能自已。

終究,不過是為了尋求自己的心安。既然只有這麼一條路,無可堅持,就把最後的堅持堅持下去。

方丈面無表情,宣佈說:

大德僧聽,是李意從虛義求剃,若僧時到,僧忍聽,李意從虛義剃,白如是。

方丈落座。大眾依順序走進內堂。方丈拈香禮佛。唱香贊。登座。

有僧引李意至方丈前行禮。拜師畢。說:夫以儒敦事父。唯重於成身。釋制依師。務存於學道。四儀軌度。籍此以琢磨。五分法身。因茲而成立。理須竭誠事奉。克志陳詞。恐汝未能。我今教汝:大德一心念。了為今請大德為和尚。願大德為我作和尚。我依大德故。得剃出家。慈愍故。

方丈道:今日為你作剃和尚。

李意以師禮請方丈坐。只聽方丈又說:夫以厭處凡流。欣參寶位。將欲剪除於俗態。理宜警策於蒙心。今為汝請你地師兄了空作剃阿梨。汝當專秉一心。恭陳三請。隨我道:大德一心念。我(了為)今請大德為剃阿梨。願大德為我作剃阿梨。我依大德故。得剃出家。慈愍故。

李意照念。

(了空)阿梨說:可為汝作剃阿梨。所有教示。須當諦聽。

阿梨又說:出家之人。雖高俗表,為世福田,禮越常情,不拜君王。不拜父母,然父母生汝,養育恩深,汝當起立,專精拜辭,此之一拜。謂最後拜也。

眾人一起念阿彌托佛,李意脫下俗服、穿僧服。一起唱喏:流轉三界中,恩愛不能脫。棄恩入無為,真實報恩者。

眾僧長跪合掌。阿梨唱喏:毛等者。虛幻不實,早生厭患。脫離生死。三世諸佛,不說在家成道。歷代祖師,阿誰行染度人,所以佛佛授手,祖祖傳心。不染世緣,方成法器,上酬四重之恩,下濟群生之苦。今已辭君親,拜別父母,歸投三寶,為佛弟子。

阿梨說偈:善哉大丈夫,能了世無常,舍俗趣泥洹,希有難思議。

阿梨又對了為說:汝當端身合掌,至誠作觀,禮拜十方佛。

方丈道:“歸依大世尊,能度三有苦,亦願諸眾生,普入無為樂。”

阿梨以香湯灌頂,引了為到方丈面前,長跪合掌。

方丈說:善男子,斯時諸緣具足,此乃曠劫多生之善因,非今朝偶爾之僥倖,汝當愈加深信,生大歡喜。

和尚問了為:“今為汝剃去頂可否?”

了為回答:“可以。”

方丈為了為落。

長長的辮子,剪掉。六根清凈。接着剃去細小毛,眾和尚同唱出家偈:毀形守志節,割愛無所親;棄家弘聖道,願度一切人。

了為站起來,方丈把一領袈裟授與他,穿戴完畢,復還和尚,如是三次。方丈道:“大哉解脫服,無相福田衣,披奉如戒行,廣度諸眾生。”

了為長跪合掌,阿梨教導他:“今且為你受翻邪三歸,你當志誠歸向。從今以後,盡此形命,誓依佛為師,誓學法藏,誓同僧海。盡形壽,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你既出家,當依出家法,修出家行,當依良師,習學正法,勤求解脫,切莫作惡破戒,濫污僧倫,自增苦業。常記此語,以自策勤。”

塵埃落定,李意法號了為。

張藏帶着玉奴經過武漢的黃鶴樓,又去了武當山。

武當山是我國著名的道教聖地,四大道教名山之一,與峨眉山、青城山齊名。

武當山風景兼泰山之偉、黃山之奇、雁盪之幽,北宋大書畫家米芾將之譽為“天下第一山”。它融獨特神奇的自然風光、宏偉玄妙的建築、博大精深的道教文化和武當武術為一體,素有“舉世無雙勝境,天下第一仙山”之譽。

武當山大頂(天柱峰)海拔拔地而起,巍峨高大。大頂兩側峰林近東西向一字排開,大頂之東,峰坡西陡東緩;大頂之西,峰坡東陡西緩,形成兩側群峰向大頂朝拜之勢,即古詩所稱地“七十二峰朝大頂”。

坐落在武當山主峰一天峰柱上的金殿,是我國最大的銅鑄鎏金大殿,建於明永樂十四年(1416年)。殿高55米,寬58米,進深42米。殿內棟樑和藻井都有精細的花紋圖案。藻井上懸挂一顆鎏金明珠,人稱“避風仙珠”。

山上,張藏對玉奴說:“玉奴,我們打個賭可好?”

玉奴微怔,問:“怎麼賭?”

張藏伸手一指,說:“我們一直朝前走,走兩百步,如果能尋到下山的路,我聽你的。如果尋不到,你聽我的。”

玉奴想,這倒也有趣,只是不知道張藏有什麼打算。點頭,算是同意。兩人並肩朝前走。

倒也有趣。

走到一百六十步,前面沒了路,竟然是斷涯。玉奴停住了腳,說:“無路可走。”

張藏微微一笑說:“聽我的。”

說著執起玉奴地手。繼續朝前。玉奴問:“你瘋了,再往前走,是死路。”

張藏側頭,問:“我們走的,難道不是死路嗎?你過不去,我就過不去,與其這樣折磨着,不如一起死。”

玉奴怔了。

張藏完全沒有恐懼。說:“不如我們再打一個賭。”

“這次賭什麼?”玉奴挫敗。

張藏道:“我們跳下去,如果。如果死了,就算了,此地山川靈秀,也是埋身之地。如果不死。你答應我,從新來過。”

玉奴搖頭說:“不,我不同意。沒道理你陪我一起死。”

“因,是我們共同種下地,我怎麼不能陪你一起承擔果?”

玉奴閉了眼,說:“我不要你陪。你回去。”

“晚了。從我來到江西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切斷了自己的後路。或者。從我第一次見你地那時起,我就在鋌而走險。你告訴我。怎麼才能走回頭路?”

山風烈烈,玉奴蒼白着臉。看着張藏。

前面地路,真的有那麼難走嗎?為什麼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沒有人活得舒服。都在或多或少的為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著。為什麼自己不敢承擔。

一咬牙說:“好,我賭。死了,也沒失去什麼。活了,我還有你。”

張藏微笑,說:“抓緊我的手。”

兩人縱身一跳,躍下山涯。

只聽得耳邊風嗚嗚作響,玉奴覺得臉頰被吹得生疼。後來索性睜開眼,見山石樹木以一種極快地度倒立着迎上來。

像兩隻鳥兒在飛翔,向著大地,而不是天空。不是有所追求,而是逃避。

玉奴忽然開口說:“我後悔了。”

張藏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玉奴閉住嘴,重新閉上眼睛,聽風聲在耳邊嗚嗚作響。

怦一聲,兩人被一顆千年古松掛了一下,又落下去。被這一掛,兩人地度變緩,只聽嘩啦一聲,原來腳下是一條大河。

饒是如此,兩人還是摔得七葷八素。

玉奴怔怔地看着張藏說:“重新開始。”

夜色微黑,一輛車停在張府門外,下來一個年輕男子,手執一名女子,給了車錢,車駕走,男子上前敲門。

許久,有人開門,問:“這麼晚了,你找誰?”

“不找誰,我回自己地家。”張藏淡淡開口,拉了玉奴進門。這僕從嚇一跳,揉揉眼,忽然大叫:“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一下子,安靜地張府熱鬧起來,小廝提着鞋,披着衣服就進了廳,見果然是張藏,激動的跪在地下抱住張藏地腿說:“爺,我不是做夢吧?您真地回來了。”

張藏輕輕踢他:“起來,這不是夢,怎麼,當我回不來了?”

小廝這才站起身,抹了抹淚,才現跟前還站着一個女子。問:“爺,這是……玉……?”

張藏把眼一瞪,說:“你家夫人,還不見禮。”

小廝立刻行禮:“見過夫人。”

玉奴只點點頭,並不開口說話。

張藏道:“我這一路,也累了,你先着人收拾一下房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小廝立刻吩咐下去。一夜無話,不提。

第二天,小廝一大早就抱了帳本在書房等着張藏。張藏一見,倒笑了,說:“你真是見不得我清閑,這麼快就把店給我?先說說家裏地情況。”

小廝說:“您走以後,夫人也走了,不到半年,她改嫁給於為烈。孩子也送了回來,我叫我媳婦照顧着呢。”

張藏喝了一口茶,淡淡點頭,並未多吃驚。他本來就沒想留張氏,既然她願意改嫁,就隨她。

想來,他並未善待她,只希望她過得好,也能抵得上對好怕歉疚了,這紙休書,也算得上他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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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花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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