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生意興隆

第01章、生意興隆

李意原想和月珠暫時住下來,想着做些謀生的差事。

手裏有上官珉送他的二百兩銀子,就和月珠商議做些生意。

月珠看看他,欲言又上,終於說:“相公,我知道你心裏還有遺憾,可是這江西畢竟人荒馬亂,盜匪橫生,不如我們回鄉吧。”

李意略有躊躇,說:“上官公子他,始終待我不錯,現在也不知他流落到什麼地方,我總不太放心。”

月珠笑道:“相公,你莫不是瘋了?他是朝廷欽犯,哪敢再拋頭露面。難道你還要等他回來?”

李意想想也是,說:“我總覺得有個義字在,放下他有點不忍。算了,當時是誤入清風寨,如今既然都過去了,我們就重新開始。正好,再過兩個月就是娘的周年,你也該回家看看公婆了。”

月珠低了頭,說:“是,應該去看看,我總得給公婆上炷香。”

夫妻商議已定,決定回河南老家。

李意去向莫家老兩口辭行,莫老爹不在,莫夫人抵死不見,李意只好悵悵而返。途中為玉奴燒了紙錢,這才回家。

夫妻雇了車,帶着不滿半歲的孩子,回了老家。

一別兩年,再回來,李意心裏不是滋味。當初狼狽的賣掉老屋,去投奔岳父,那時還有玉奴。現在,物是人非,身邊人已經是月珠和孩子。

臨時租賃了一個小院。一家人住進去。

擇了日子。李意帶着月珠。抱着孩子。買了紙馬香燭。前去墓地祭奠爹娘。

夫妻二人雙雙跪下。李意泣不成聲:“爹。娘。不孝兒李意來看你們了。”想起這兩年地遭遇。又想到科舉落榜。還有玉奴地亡故。都藉著這一哭泄出來。

月珠也跪下。說:“兒媳穆月珠見過爹娘。這是你們地孫

哭拜了一番。這才回家。

日子捉襟見肘。李意舊話重提。要做些生意。月珠也同意。她帶着孩子。什麼也不能坐。可是一家人要生活。孩子也要吃飯。將來要上學。不能坐吃山空。

李意在鬧街租了一家門面,專賣書畫。

第一天開業,放了幾掛鞭炮。朝着自己店門口黑底金字的招牌上三個大字:“懷清軒”,心裏感嘆:從今以後,真的要棄文從商了么?

心底里冒出一個聲音說:“李意,理想不可放棄,但要先生活。”

微嘆一聲:從來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如今要養家餬口,必須得堅持住。

過來一個人。長袍。梳着大辮子,一看李意。笑道:“喲,這不是李公子嗎?幾年不見。一向可好?”

李意回頭,見是本地一名富戶。姓李,忙陪笑道:“李老爺,財財。我才回來,托您的福。”

李老爺笑眯眯的上前,看了看招牌,說:“好,懷清軒,好雅緻的名字。這讀書人,就是雅,起的名字也雅。”

李意謙遜地笑道:“不過認得三兩個字而已,李老爺,聽說您新蓋的高屋,要不要進來看看,有沒有入您眼的,拿回去掛在廳里?”

這李老爺多少年都以吝嗇著稱,李意也只是隨口一讓。可李老爺不知哪根神經被打動,竟然真的就進了店,還自己嘀咕說:“好,看看,咱也沾沾書香氣。”

進了店,見四壁上皆掛滿了眾名家的書法,名畫。一時看花了眼,目不暇接,嘴裏不住的讚歎:“好,寫得真好,畫得也好。”

李意微笑,說:“您看中了哪一幅,我幫您取。”

這李老爺一指牆上的一幅鄭板橋的蘭竹圖,說:“就這幅。”

李意不禁讚歎,說:“李老爺好眼光,這是鄭板橋地蘭竹圖。這鄭板橋號稱“揚州八怪”之一。他的畫以竹、石、蘭蕙為最工,用筆秀勁瀟洒,多而不亂,少而不疏,芳蘭數叢,濃墨畫花,秀逸多姿;濃淡疏密,墨色淋漓,天趣橫溢,神理俱足。”

李老爺本來只是看着那幅畫順眼,被李意這麼一解釋,顯得自己眼光獨到,不禁飄飄然起來,捋着鬍子道:“那是自然,雖說我不會畫,可是見得多了,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對不對?”

李意微笑點頭,說:“地確。”

李老爺大手一揮說:“給我包起來,回頭我就叫人掛上。多少錢?”

這張只是贗品,所以李意要價很低,說:“五十兩銀子。”

這李老爺卻一皺眉說:“鄭板橋何其有名也,一幅畫就賣五十兩銀子,豈不是要讓他的後代兒孫都餓死。我出二百兩。”

說時掏出銀票,夾着畫,竟自揚長而去。

李意呆怔在當地,摸着那兩張銀票,有點恍惚,心想:這二百兩真的到手了?這麼容易?

曾經一直貧寒辛苦,何曾手裏有過這麼多銀子。原以為要辛苦一年才能收回成本,誰想一筆生意就收回來了。

看着李老爺的背影,還在想:這不會是夢吧?怎麼幾年不見,連李老爺這樣地人也轉了性子?

正着呆,又進來一個中年男子,問:“老闆,我要看看字畫。”

李意忙把銀票收起來,迎上前說:“請,不知您喜歡誰的?”

他挪動腳步看了看,見都沒有,就問:“可有蔡襄的書法?”

蔡襄是宋代著名書法家,工正、行、草書,也善章草。又能飛白書,嘗以散筆作草書,稱為散草或飛草。由於勤學苦練,可以說有宋以來無人像蔡襄那樣遍習晉唐人書體。

李意見他頗懂,就從裏屋拿出了一幅《持書貼》,說:“目前只有這一幅。”

這人拿在手裏,竟然激動不已,說:“好,好,我要了。”竟然也不問價,掏出一百兩銀票放在桌上,如獲至寶般捧着去了。

這一天,李意都暈暈乎乎的。簡直不可思議到極點。

回到家,月珠接出來,看他神情恍惚的樣子,以為是店內生意不順,便柔聲安慰道:“累了吧,我做好了飯,你吃了飯休息吧。”

李意轉身,看着月珠。輕叫:“月珠?”

月珠應:“我在。”

李意又叫:“月珠,我不是在做夢吧?”

月珠有些慌。伸手撫上李意的額頭。她的手剛洗過衣服,有些涼,讓李意哆嗦了一下。月珠問:“相公,你不是急糊塗了吧。店內生意很不好嗎?別急。我們慢慢來。”

李意拿下月珠的手說:“不是,我沒有糊塗。”

月珠越瞧越怕,見李意忽然對着自己笑起來,忙拉他地手往屋裏走,按他坐下,說:“你別動,我去請大夫。”

李意咳一聲,說:“月珠。你回來。我好好地,請大夫幹嗎?”拽住月珠。拿出一大疊子銀票來說:“店裏生意很好,你看這是什麼?”

月珠拿起來看。驚疑的問:“哪來地,這麼多銀票。”

李意長嘆:“賺地。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好像一夜暴富地感覺。”

夫妻兩個感慨良久。覺得人生真是變幻莫測。

李意自己本擅丹青,對前朝的名人字跡也頗有研究。更何況大部分人都是附庸風雅,並不是真地行內人士,所以生意做起來倒也輕鬆。

李意在外奔走多年,又在上官珉那裏頗得人生交際三昧,現在不復以前那麼迂腐,說話行事也磊落大方,更兼是個讀書人,生意居然日漸興隆。

手裏闊綽,也開始收集名家真跡,以了自己的心愿。

這天在店裏正擺弄着字畫,門口一前一後擠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着藍色長袍,一個身着紫色長袍。

一個說:“先來后道,你後邊等着。”

另一個說:“機會均等,價高者得之。”

李意不明白,問:“二位,要什麼?”

其中一個說:“我要顏真卿的真跡。”

另外一個人附和:“我也要。”

李意抱歉說:“只有一幅《祭侄稿》。兩位若有興趣……”

“拿出來拿出來。”不等他說完,其中一個竟有些不耐煩。李意找出來攤在櫃枱上,說:“這是顏真卿的真跡。小生不才,怕自己看走眼,特意請……”

“我相信你,多少兩銀子?”

李意目瞪口呆,心想:“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買?”可是顧客的要求,哪能不滿足,說:“三百兩。”

“我要了。”這個人伸手要掏銀票,另外一個人搶上來,按住畫說:“我給四百兩。”

李意看看他們倆,見前一個紅着脖子說:“你非要跟我爭不可?我出五百兩。”

“六百兩。”

到最後爭得李意頭昏腦漲,啪一拍桌子,說:“停。”

兩個人都愣住,看向李意,問:“你幹嗎?”

李意說:“這是真品,我以一百八十兩銀子購得。可是現在二位已經抬到兩千兩,不要再抬了,誰買?”

穿灰袍地人笑嘻嘻的說:“兩千兩是我叫地價,現在歸我了。”拿了字,走出門。

穿藍袍的人恨恨的啐一口說:“願賭服輸,你等着,下一次……哼!”

李意想:敢情這兩個人就為了打賭,真是敗家有餘啊。

可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就漸漸的習已為常。

就這樣,不到半年,李意重新贖回了老院子,和月珠搬了回去。李意地心病,總算了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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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花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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