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逐鹿天下16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輾……

161 逐鹿天下16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輾……

曹豹話音落下,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從他轉向呂昭,無人敢吱聲,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街上一片寂靜。

呂昭恍然大悟,眼神中流露出不贊同的意思,但又帶着一點謹慎的懷疑,她指了指男人,向曹豹詢問:“將軍的意思是,他敢當著你、我、以及諸位的面騷擾無辜百姓,行此等寡廉鮮恥之事,是陶使君……?”

呂昭沒把話說完,但誰都明白,被她意味深長省略掉的內容,不是“指使”就是“縱容”,再配合她此刻過於豐富的表情,可以做出多種閱讀理解。

——天吶曹將軍,你竟然污衊陶使君的清白!

——天吶曹將軍,你竟然公開爆陶使君的黑料!

無論是“在明公臨死前造謠中傷他的名聲”,還是“嘴上沒把門的隨便議論明公的缺點”,對曹豹而言都是致命的,沒有哪位老大會看重這樣的下屬。

是你先拿陶謙當刀子對付我的,我不過是將這把刀轉個方向,再讓刀尖對着你而已。在曹豹驟然陰沉的眼神注視下,呂昭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漫不經心地想。

當“試探”的手段過於幼稚、令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時候,效果就從試探轉化成了明顯的譏諷。

呂昭看起來還給曹豹留了幾分面子,話沒點得太透,但這面子還不如不留。

我沒有!你別胡說啊!曹豹被呂昭噎得差點兒喘不上氣來,趕忙撇清關係:“在下可沒這個意思,還請您慎言!”

呂昭沒接曹豹的話茬,她望向荀采,問道:“依我軍法,欺辱無辜民女,該當何罪?”

荀采正色道:“初犯仗責二十,予以警告;再犯仗責五十,黥為城旦,永不錄用。若情節極為惡劣嚴重……”

她輕笑一聲,一字一頓道:“斬、立、決。”

男人嚇得狠狠哆嗦了一下,嘴唇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

“如曹將軍所言,你是陶使君的兵,我的軍法管不着你,”呂昭慢悠悠地說,“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大漢的疆域上犯罪,自然有漢律可以懲罰你。”

“先把人帶走吧,”她吩咐道,“別在這兒擋着路。”

荀採的眼神透着明顯的遺憾,但她還是聽從了指令,將劍收入鞘中。其餘護衛也應聲上前,一個將男人提留起來,一個取出繩子捆人。

“……君侯!”曹豹不甘心,還想再爭取一下。

“君侯來此,難道是為了聽人在街上吵架的嗎?”劉備板起臉的時候,周身那股令人親近的和氣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靜靜地注視着曹豹,眼神頗具威勢,“正事要緊,將軍莫犯糊塗。”

曹豹迎上劉備平靜的眼神,宛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澆滅了上頭的情緒,突然清醒不少,意識到再糾纏下去,會對他、甚至對整個徐州的名聲都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呂昭率兵逼退屠城的曹軍,本就對徐州有恩,又是應陶謙之請來主持大局的,結果剛進城就有人鬧事鬧到她面前,這是何等的怠慢!若她氣性大一點,直接甩袖子走人,把大家都晾在這兒,他們也拿她沒轍,之後還得好聲好氣地去請,畢竟有求於人的不是她,待客不周的也不是她。

如果之後再有人多嘴,把這事捅給陶謙,氣得老頭一激動直接咽氣兒了……這責任可就大得他沒法承受了。

副將在後面死命地悄悄拉扯曹豹的衣擺,心念電轉之間,曹豹深深吸了口氣,低下頭悶聲認錯:“玄德公所言極是。是在下孟浪了,還望君侯寬宥。”

“這些都是小事,先看望陶使君要緊。”呂昭笑容依舊,說不好是無心還是故意的,她重讀了“陶使君”三個字。

*

陶謙的病已經非常嚴重了,他躺在床上,氣息微弱,胸膛幾乎沒有任何起伏。

呂昭隔着手帕給陶謙把脈,指尖感受着脈搏一下一下跳得越來越輕,以她的感知力,甚至好幾次都沒捕捉到躍動的幅度。她又打開系統對着陶謙掃描了一遍,沒有外在的致命傷,也沒有內在的疾病,確定就是單純的自然老化,活到頭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想逆天而行,除了給陶謙直接喂她的血,或來顆能脫胎換骨洗髓伐經的仙丹,硬灌力量助他直接飛升突破,其餘方法皆無效用。

呂昭不是有求必應的許願機,也想不出給陶謙再續幾年的必要性,雖然殘酷,但就這樣吧,老頭子一生過得夠精彩了,好事壞事都干過,將人性的複雜詮釋得淋漓盡致,末了還能找到一個靠譜的劉備託付後事,車沒翻得太狠,已經比很多人強了。

“如何?”劉備關切地小聲問。

呂昭輕輕搖了搖頭,把陶謙的手放回被子裏,順便掖好被角。

劉備眼中浮現出悲傷的神色,無聲嘆了口氣。

“玄德?你來了……”陶謙緩緩睜開眼睛,眼珠移動,看向旁邊的呂昭,“想必……這位就是……湖陽君……”

“陶使君。”呂昭恭敬地略微低下頭。

“原諒老朽……不能起身相迎……”陶謙斷斷續續地說,“感謝你……救了徐州百姓……”

“使君言重了。”呂昭輕聲道,“庇佑百姓,本就是我等分內之事。”

“老朽厚顏……請君侯和玄德公……再救一次徐州……”陶謙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一邊咳嗽,一邊朝陳登招手。

陳登會意,轉身離去。

僕從們趕忙衝過來扶起陶謙,順氣的順氣,端水的端水。

呂昭取出名為華佗研製、實則是系統出品的保健品,“請將這粒回春丹喂使君服下。”

這時候吃保健品,已經享受不到益壽延年的功效了,但能令陶謙舒服一些。

僕從面露遲疑之色,求助地看向劉備。

劉備小幅度地點了點頭。都到這個時候了,呂昭沒必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陶謙做什麼,她又不蠢。

服用了回春丹,陶謙被吊住一口氣兒,迴光返照了。他扶着劉備的手腕,努力坐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虛空,不知看到了什麼。

陳登回來了,手裏捧着一隻早已準備好的、雕刻精美的木匣。他走上前來,當著陶謙、呂昭和劉備的面,打開匣子,露出安靜躺在軟緞中央的徐州牧印鑒。

“我走以後,徐州就託付給二位了,”陶謙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你們在,曹孟德必不敢貿然進犯——”

話還沒說完,他抬起的枯瘦的手砸回了劉備的掌心中,停止呼吸,永遠閉上了眼睛。

短暫的寂靜過後,哭聲響起,人人露出悲切的神情,僕從們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嘶喊着使君之名。

呂昭為陶謙合攏雙眼,然後取出印鑒,交給劉備,“玄德公。”

“這……”劉備下意識要拒絕。

“陶使君的後事要緊,”呂昭解釋道,“我年輕,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此事就拜託您了。”

理由很充分,劉備不再推辭,接過印鑒,宣佈的第一條指令,是全城士庶皆為陶謙掛孝。

*

特殊時期,葬禮沒辦得太隆重,最終陶謙被葬在了城外一處據說風水極佳的寶地。

按照規矩,他們本來該將陶謙的靈柩送回丹陽,置入陶氏一族的祖墳安葬,但丹陽郡在揚州,此時已經被袁術佔領了,就算能過了袁術這關,路上還要經過被笮融控制的廣陵郡,這位更是重量級,指不定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陶謙的兩個兒子在深思熟慮后,主動提出先讓父親入土為安,等日後天下平定了,再將他送回老家。

大家尊重並採納了親屬的意見。

處理完陶謙的後事,接下來就該商議徐州的歸屬及發展路線等問題了。

州牧府的堂屋內聚集着此時徐州最有威望、但各懷心思的一群人。

呂昭和劉備都拒絕坐主位,推辭之後的結果是主位空缺,把州牧的印鑒擺在案上當象徵,二人一左一右分坐下首。

之後的位置按資歷排,呂昭這邊是荀爽打頭,劉備那邊是孔融打頭——這位北海相接到陶謙過世的消息,悲痛不已,命人備好車馬,晝夜兼程來弔喪。他已經情真意切地哭過好幾場了,到現在眼圈都是紅的,情緒仍然不太穩定,走到哪兒都揣着塊手帕。

“我聽聞曹孟德回兗州后,給袁本初寫了封信,”孔融用帕子擦了擦臉,慢慢道,“之後袁本初往兗州送了不少糧食……”

曹操之前攻打徐州,數次無功而返,都是因為糧草用盡了,不得不打道回府,現在他受到袁紹老大哥的慷慨扶持,得到了足夠的糧食,下回再來徐州,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還有一事,”孔融繼續道,“昨日田使君來信,稱袁顯思整頓兵馬,再度入侵濟南。”

其他人:“……”

老大,這麼大的事你昨天怎麼不提啊!

“戰況如何?”劉備趕忙詢問細節。

孔融搖搖頭,大家以為他的意思是“不知道”,但他接下來說的卻是:“田使君奮力抵抗,奈何袁顯思兵強馬壯,來勢洶洶,怕是不太好。”

所有人再度:“………”

老大!濟南國要是保不住了,下一個就是齊國!再下一個就是你的北海!你怎麼還能坐得住啊!

孔融早些年明明挺銳意進取的,初至北海時還有黃巾作亂,他收合士民,起兵講武,又與周邊郡縣聯絡,共同謀划抗敵。雖然他打仗水平一般,但教化水平很高,漸漸招募了四萬多被黃巾蠱惑的百姓,又創立學校,推舉了包括鄭玄在內的許多賢才。

他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一直打敗仗,不想接受自己偏文科弱武科的事實,乾脆擺爛?

總之所有人都服了,呂昭直接無奈扶額,劉備含蓄一點,表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兩人心裏的想法是一致的:孔北海指望不上了,把他供起來算了!絕對不能放任袁譚繼續在青州掠地,他在青州打下的地盤越多,徐州越危險!

“君侯,”孔融跟呂昭打了個招呼,“實不相瞞,我一直很想觀摩鍾元常抄寫的《左傳》,數次求之而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所有人又雙叒叕:“…………”

啊啊啊你夠了!求你看看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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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呂布女兒的我太難了[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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