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如煙2

但該來的總會來的，事情的轉機就發生在一個月後。

在被幾個師兄良苦用心地教導一番后，她雖心有不甘，但對尾巴之事已然沒有之前那麼執着。

一日，西海海帝上山，也就是爾成爾言的父皇，前來拜訪東極老仙，說是有急事需要與東極老仙商討。

但是東極老仙閉關去了，幾個師兄就差遣胡七去把東極老仙喚出來。

她跑進東極老仙的住所，卻怎麼也沒發現師傅的蹤影。

正當她疑惑時，卻偶然在東極老仙的書齋里發現了一條密道。

她沿着密道的石階往下走，發現密道的盡頭是一道從天而降的瀑布。

她穿過瀑布，便看見如仙境一般的景色，東極老仙正在九彩蓮花座上打坐。

也就在穿過瀑布的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體內靈力翻湧，全身的血液都炙燙無比，好似有熊熊烈火在灼燒她的奇經八脈。

她感覺自己被一團火焰裹挾，難受的在地上打滾降溫。

待那種炙熱的感覺褪去，東極老仙已經從蓮花寶座上飛身而下，靜靜地站在她跟前。

東極老仙把她從地上扶起，和藹地笑對她說，小七，你看看你的身後。

她轉頭一瞧，發現自己的身後赫然長出了九條蓬鬆的赤色大尾。

一時間，她驚得說不出話，隨即欣喜若狂地變回狐狸模樣，打着轉欣賞自己的尾巴。

東極老仙把她帶出秘境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向師兄們炫耀起來，九隻大尾巴高高豎起，很是自豪。

後來她才知道，東極老仙閉關的地方是瑤台秘境。

瑤台秘境本與天山相隔十萬八千里，但東極老仙使用上古秘術讓兩地的空間相連，又在天上的寒隱池下開了一個洞，讓池水從天上一泄而下，形成了一道瀑布。用這道瀑布把兩個空間隔開。

而寒隱池水最大的作用便是洗滌三魂六魄，凈化世間邪瘴。被寒隱池水洗滌之人，身上的瘴法皆會消散，回到肇始之態。

東極老仙每次閉關，就會先穿過這道瀑布來保證仙體潔凈。

胡七當時以為是自己的決心感動了上蒼，九條尾巴一起出現就是上蒼給她準備的一份大禮。

她還認為，幾月前她氣斷心脈，差點小命不保就是成為九尾狐仙所要經歷的那場大劫。

師兄們自是為她高興，偷偷為她準備了一份賀禮。

她的六師兄常青根據胡七的用劍習慣，親手鍛造了一把劍。又讓許儒在劍柄上刻出精巧的花紋。

在某一日的下午，幾位師兄齊聚一堂把這個禮物送給了她。

她收到劍時，發現這劍精緻又秀氣，劍柄處還刻了一個小小的“七”字。她心裏歡喜得不得了，當即舞了一套劍法，舞着舞着，卻忽然心竭，嘔出一口黑血。

她這一嘔，可把師兄們嚇壞了，爾成急匆匆地上前給她搭脈，發現她脈象紊亂，邪火旺盛。幾人便急匆匆地把她帶去了東極老仙那裏。

其實自她從瑤台秘境出來之後，就時常覺得身體不適。她經常半夜驚醒，渾身炙燙，感覺烈火灼心，後背直冒冷汗。但這種感覺持續不了多久便會褪去，她只當是自己的身子還未調理好，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東極老仙給她搭脈時，看見她眼圈發白，面色潮紅，嘴角還有殘留的黑血，立刻臉色一沉，將師兄們全都趕了出去，把她扶上榻，喂她吞下一顆丹藥，又給她渡了些修為，她的臉色才緩緩恢復正常。

她看東極老仙面色凝重，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倒也不是怕死，就是覺得不值，好不容易修成九尾狐，還沒出去炫耀一圈就要死掉，也太虧了！

東極老仙安慰她，說她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只是被瑤台池水喚醒了體質，獲得了一種極少見的力量。這種力量極難控制，修鍊不好就會讓她成為廢人，若修鍊好了可讓她青史留名。

東極老仙告訴她，這種能力叫做至陽之火，從古至今他只見過兩人修成，一個是白帝少昊，一個是九尾狐族的西荒女君——塗山雲姬。

白帝少昊早在數百萬年前羽化，而塗山雲姬則在一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中生祭了九黎壺。

胡七在古籍里見到過少昊這個名字，卻從沒聽說過塗山雲姬，也不曾知道一千年前發生了一場涉及四海八荒的大戰。

沒過幾日，天山上來了一位客人。

來人是一位長發飄飄的男子，男子形貌俊朗，舉止從容。師兄們見他，無不尊敬地叫他一聲“陵光神君”。

那位神君和善，告訴她自己叫書度，是一隻朱雀鳥，曾在九重天上管理南方七宿。

東極老仙把她拉到身邊，告誡她以後要好好跟着這位神君修行，說是這位神君曾陪着塗山雲姬修鍊，對至陽之火更為了解。老仙又給了她一塊月牙形狀的玉佩，說這是她剛被撿來時就佩戴在身上的，興許是她落難的家人留給她的物什，現在她長大了，是時候還給她了。

老仙還說，這玉佩是個寶貝，對她的修行有益。

胡七抓着玉佩，有些懵懂，但還是乖乖地把玉佩戴在脖子上，跟着那位神君下了山。

她本以為，他們會去一個類似瑤台秘境的地方修行，沒想到，那位神君直接帶她去了凡間。

這年，她整整一千歲。

一千歲的她，已然出落人間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

但在這一千年裏，她從沒下過山，更沒去過凡間。

她的五師兄子奕就是在凡間長大的，她幼時常聽子奕說，凡間險惡，有很多心術不正的人。像她這種水靈的小娃娃，剛到人間就會被壞人抓去賣錢。

她便一直以為凡間是妖魔鬼怪的聚集地。

她剛到凡間時，處處小心翼翼，生怕被人拐了去。但日子一長，她便發現凡間實在是太好玩了，全是她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在天山上，她因為大師兄收斂着性子，可在人間無人管束她，她就又撒起野來。

往後，胡七便一直跟在書度身後修行，學習如何控制體內的至陽真火。

修行雖苦，但她苦中作樂，在凡間也玩得不亦樂乎。

有一日，她在城邊的一汪湖水邊閑逛，碰巧撞見一群小孩，正抓着一隻玄鳥把他往水裏淹。她趕緊嚇退了小孩，將那隻玄鳥救了下來。

她給這隻小鳥取名燕池，帶回了住所，交給書度救治。

誰知這玄鳥是只年幼的鳥妖，估計也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被父母遺棄，胡七便央求着書度留下了他。

日子一晃，兩百年過去了，玄鳥日漸長大，喚她一聲“小七姐姐”。

而胡七也將將學會如何控制體內的至陽真火，功力升至三成。

書度說他已把對這門功法的畢生所學全部傳授了她，往後她如何發展，全憑她自己的造化。

她臨回山前，提了一嘴，問那位塗山雲姬是個什麼樣的人。

書度對她笑笑，說塗山雲姬是個人物，是個敢愛敢恨，心懷大愛的英雄。這世上比她道行深厚的人多了去，但只有她願意捨生取義，換天下一個太平。

書度摸了摸她的頭，問她想不想當英雄。

胡七自是搖頭，說她只想混混日子，得過且過。

說罷，她與書度和燕池道別，回天山去了。

這年，她剛好一千兩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