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教主23
東京時間,夜二十三點三十一分十四秒，以酒店為圓心，半徑一百米,一切都被光芒籠罩。
極致的光明和極致的黑暗有時是相似的。範圍內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視覺，更失去了一切感知力，彷彿是融化在了純粹的光明中。
酒店外,一公里遠的地方仍舊能看見巨大光亮，照亮半邊天空。
不只是咒術師,所有人都看見了光。
無比耀眼、純凈的光。
那是什麼？
無數未睡的人,在神聖的加持下，瞻仰遠方,神情安寧而靜謐。
面對這樣的異象,明明應當覺得畏懼和不安,但目見光明的人無一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就好像所有負面的東西都被光明灼盡。
在後來官方詳細的調查中認定方圓五公里，至少三萬人的精神狀態受到極大的影響。
方圓二十公里內，至少十萬人受到了明顯影響。
而受到微弱影響者不可計數。
此次事件的調查員在報告中寫道：正在爭吵的人忘記了憤怒，正在鬥毆的人彼此和解。哭泣的人開始微笑,沮喪的人開始振作。好像所有人的狀態都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明明是如此匪夷所思、令人驚駭的改變,但,沒有一個見光者覺得不妥。陽光積極向上,負面情緒全消，人人都如聖人。
而另一份更隱秘的調查顯示,這一晚，至少五名逃犯,其中包含兩名慣偷和一樁殺人懸案的兇手主動投案自首。他們聲稱,他們在燃燒。但經內外科檢查,他們的身體並無任何灼燒痕迹。
隨後一系列調查報告皆被印發給了另一個更隱秘的組織——總監部。
酒店地下負四層究竟發生了什麼？
總監部耗費無數人力、物力也未能調查出任何一個有用的線索。
當總監部的人趕到現場，除去普通人，酒店中只剩下少數倖存者。
總監部很清楚這座拍賣會是某位大人物的白手套，只是如此可怕的事件暫且也顧不得了，總監部第一時間聯繫拍賣會想要知曉具體情況。
然而……
儘管這座輻射整個關東地區、實力龐大、至少擁有百名以上二級咒術師勢力的拍賣會，當夜正舉行盛大的拍賣會，與會的咒術師也不會低於五十名，接來自各大家族、勢力。其中不乏一級咒術師。
最後的倖存者人數仍舊相當有限。
其中，不包括任何一名拍賣會人員。
總監部只能暫且將拍賣會工作人員的下落記為……不知。
因為整個拍賣會場地中都找不到他們的任何痕迹。
所以，只能保守的記為——不知。
但其實總監部已然認定——拍賣會所有人早已在這霸道到極致的襲擊下……無一倖存。
僅剩的倖存者，部分是客人，部分則是……詛咒師和傭兵。
哦，還有一個東京咒高的夏油傑。那位咒靈操使。
無一例外，所有倖存者的咒力都消失了。
如此駭然的結果讓總監部前所未有的行動迅速起來。
只是總監部雖然以鐵血手腕強行控制住了這些倖存者，拒絕任何家族或勢力要帶人離開的要求，甚至不允許探望。但是他們仍舊未能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只有一些古怪的、喃喃的、不成邏輯的隻言片語。
“骯髒、臟……”
“潔凈。”
“神說要有光。”
“光。”
……
完全搞不清楚他們要表達什麼。
經過簡單的排查，只有這些倖存咒術師才表現出了“失了智”的表徵。
總監部唯一得到的重要線索是：負面情緒的消失並不是永久的。
事件發生整整十二個小時，方圓三公里內的居民開始恢復正常。
而足足二十個小時后，倖存咒術師們無欲無求、完全正面的buff才漸漸消退，倖存咒術師的咒力也逐漸開始恢復，失了智的癥狀也逐漸緩解。
總監部正欲趕緊開始新一輪問詢，被強行攔住的各大家族、勢力已然合力發起質問。
總監部不得不妥協放人。
*
二十三個小時后，夏油傑終於離開了總監部，第一眼就看見了老師和摯友。
夜蛾校長同樣是質問總監部的人中的一員，同時也是攔住暴躁弟子不去暴力掀桌子的關鍵角色。
五條悟在數小時前結束了出差，終於回到東京。
除了接夏油，他們也是來帶硝子回學校的。
作為反轉術式的掌握者，硝子當然第一時間就被接了過來，事實證明反轉術式無效。但總監部也不肯放人。
夏油傑看見一臉嚴肅的師長和蹲在一旁、一臉不羈的好友時，其實還感動了一下。
然後便聽見某隻雞掰貓大聲嗶嗶：“超挫的！傑好挫！”
銀髮大貓站起身，微垂下眼，越過墨鏡鏡框，上下打量幾眼：“毫無抵抗能力的失了智耶~”
夏油傑深吸了口氣，“呵呵。”活動了活動手腕，迎上前。
硝子叼着煙，她第一時間肯定先檢查了自家同學的情況，嘛事沒有，一拳能打一條雞掰貓的強壯程度，於是超酷的小姐姐斜了兩人一眼，悠悠吐出口煙，“夜蛾老師，難得出來，我想先去購個物，可以嗎？”
夜蛾正道額頭青筋一跳：“硝子，把煙先熄了。”
硝子又吐出一個漂亮的眼圈，指尖掐着煙蒂，懶散道：“嗨嗨。”
那邊，夏油傑和五條悟已經純用體術打鬥起來。
夜蛾看着乖巧把煙熄滅的硝子，又看看正你來我往的兩個問題學生，居然還有些欣慰。
至少，悟還是長大了一些，會體貼人了，知道夏油咒力還沒恢復，都沒有使用咒術。
……底線就是這麼一點點沒了的啊，夜蛾老師！
然後下一秒，就見一發蒼好巧不巧轟向了總監部建築的一角。
夜蛾：“……”
夜蛾僵硬的扭過頭。
建築內傳來喧嘩聲。
夜蛾再扭過頭。
成功出了口氣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以及硝子，正乘坐在咒靈上，迅速飛遠。
夜蛾：？？？
硝子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
夏油傑咒力的確未全部恢復，但駕馭區區一個二級飛行咒靈還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
夏油傑回憶起那一幕。
金瞳的少女，睜開雙眼，世間便充盈光輝。
領域消退，鮮艷到令人作嘔的色塊在變淡，洶湧的黑泥在消散。
聖潔的雙翼，神聖的冠冕。
身負雪白羽翼的金眸少女一步一步走入最深的黑泥中，俯下身，輕輕擁抱住醜陋漆黑的咒靈。
黑與白。
天使在接引。
周圍的一切黑暗都被白所“灼燒”。
拍賣會的為虎作倀者，乃至惡名昭著的詛咒師……所有的罪惡都被審判。他們曾做下的每一件能讓靈魂變色的事情如今都化作了火焰燃燒着靈魂。
直到一切罪惡被灼燒殆盡，在光輝里化為了……虛無，還天地一個乾淨。
夏油傑並不知曉全部的故事，但這應當是夏油傑十數年來所見最震撼的一幕。
咒靈外表的黑泥如煙絮散開，又如黑蝶飛舞，終於露出了其中純潔無垢的靈魂。
一朵黑蝶悄悄落在天使的指尖，蝶化為一道小女孩的白色虛影。
河梨和小蝶。
他聽見天使溫柔的聲音。
“……河梨，你做得很好了。”
金眸的天使再一次輕輕擁抱住她們。
隨後夏油傑便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最後一幕，他彷彿看見天使看了他一眼。
等他再醒來，就是在總監部的病房裏。
*
“喂，傑，你在想什麼？”
夏油傑從回憶里回過神，“沒什麼。”
實際上，他現在有些迷茫。
正論。他一直以保護普通人為責任。但現在，他又多了一些思考。
或許……
他想再去見她一面。
至於如何找到他，夏油傑微微眯眼。他想他可以從那個大胸男人入手。
“傑，不要眯眼，眼睛會更小。”聒噪的雞掰貓又插嘴進來。
夏油傑忍了忍。
愉快的在心裏決定這次行動他一個人就行了吧。
反正悟他不是說過他會親自逮住“太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