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針鋒相對
不多時，秦檜帶着海陵王進入太極殿：“趙構小兒，可讓本王好等！”
岳飛立刻道：“放肆！完顏亮，這裏是臨安府，不是中都。說話做事小心些，否則休怪本將軍無情！”
海陵王閑庭信步，絲毫不把岳飛的話放在眼裏：“我當是誰，原來是岳武穆！怎麼，小商河一戰讓你佔了便宜，便覺得我金國無人？”
岳飛冷冷道：“當然不是！海陵王輕慢我大宋天子，卻是以為我大宋無人？”
海陵王笑道：“放眼整個大宋，能入本王眼的人，你算一個，韓世忠算一個，張俊只能算半個！至於其他人，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岳飛大怒，當場就要發作：“好賊子！”
這時候趙勾慢悠悠道：“岳將軍稍安勿躁，海陵王遠道而來可不是為了和我們爭這一時長短的吧？既然來了臨安府，秦相也代朕款待，接下來就該談談正事了！”
海陵王大大咧咧，命人直接搬過椅子坐下：“趙構，本王親至臨安府，你既上表中都，俯首稱臣，自當親自迎接。為何這大半個月，你都避而不見？”
趙勾道：“半個月前朕會獵城郊，不小心墜馬受傷，因此才沒有親自款待！海陵王胸懷開闊，想必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計較吧？”
海陵王“哈哈”一笑：“這說得倒是有理！我聽聞太祖黃袍加身，也是馬上打天下的梟雄。沒曾想到了你這一代，卻連馬背都坐不穩，還鬧出個墜馬事件來！”
海陵王起身，緩步到象徵天子權威的龍椅旁，將手放在了龍椅上：“趙構，你連馬背都坐不穩，不知道能不能坐穩這千里江山？”
此情此景，就連秦檜都看不下去：“王爺，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海陵王冷眼道：“秦檜，本王在和你們大宋的皇帝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
海陵王久經戰陣，殺人如麻。這一開口，秦檜為其氣勢所懾，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岳飛已經將手按在刀柄上，準備隨時動手。只要趙勾一聲令下，他就會立刻衝上去與海陵王拚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趙勾和海陵王的身上，卻沒人看見趙勾身後的康履低下了頭，將右手放進袖子裏！
面對海陵王的咄咄逼人，趙勾不緊不慢：“海陵王，你覺得朕坐不穩這千里江山？若是如此，你儘管拿去。這龍椅就在你面前，你敢坐上去嗎？”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壓抑得可怕！
海陵王沉默片刻：“這千里江山，就暫且讓你代管！”
雖然說得霸氣，但卻是以進為退。海陵王畢竟老辣，做事自有方寸，不會把事情做絕！
倘若他今天真的坐在椅子上，恐怕臨安府數萬禁軍就會要了他的命！
趙勾緩緩走過他的身旁，坐在龍椅上：“賜座！”
康公公立刻命人搬來椅子，放在殿下。海陵王、岳飛、秦檜三人坐定：“趙構，我奉金國皇帝之命，前來接收歲貢，你們準備得如何？”
趙勾緩緩道：“這是第一次歲貢，諸多細節還待商定，不知道王爺想要多少？”
海陵王道：“我大金國本應揮師南下，掃平江南。但皇帝陛下不忍生靈塗炭，因此止步大散關。宋國既願意上表稱臣，當割地賠款以示心誠！”
趙勾道：“我大宋江山，王爺已經拿走了一半，還不夠嗎？”
海陵王道：“這一半的江山，是我金國男兒以血而換，並非唾手而得！你若是誠心俯首稱臣，當獻大散關、淮陽等地，方可讓我金國皇帝相信你的誠意！”
聽到這裏，岳飛頓時緊張起來。大散關、淮水一線乃是抗擊金國的重要戰略點，若是拱手相讓，恐怕金國大軍南下，便再難以阻擋：“海陵王，你這要求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
海陵王淡淡道：“你們若是不允，我金國可揮師南下自取！”
岳飛勃然大怒：“你儘管一試！”
趙勾道：“海陵王，我大宋本就傷了元氣，如今所剩之地已經不多，割地之事，實在是有些為難！朕可以多給一些錢財珠寶，割地之事可否作罷？”
海陵王很強硬：“不可！大散關我一定要！”
趙勾沉默片刻：“不如半個月後再議？”
海陵王一愣，隨即笑道：“也好！”
說罷，海陵王帶人徑直離開了皇宮！
趙勾對岳飛道：“武穆，你立刻傳信給淮水的張俊和韓世忠，告訴他們防備金軍！這半個月，海陵王一定會命金軍攻打，以此向我施加壓力。若是你們守不住，朕就只能答應他的條件，甚至要付出更多。如果你們能守住，朕就有了和他周旋的底氣！”
岳飛立刻起身：“陛下，微臣立刻趕回大散關，防備金軍！”
趙勾忙道：“將軍且慢！這海陵王除了會命金軍攻打，恐怕還會在這臨安府中有所動作。尤其是皇宮內，對朕下手！”
岳飛道：“陛下不必擔心！臨安府中自有高手坐鎮，海陵王不敢亂來。大散關防線至關重要，微臣若是滯留臨安府，恐怕有所閃失，還是儘早回去為好！”
話說到這裏，趙勾也只能作罷：“也好！那你就先回去，我會儘快命戶部和兵部將你需要的東西送到。”
岳飛躬身：“謝陛下！”
岳飛走後，秦檜忽然道：“陛下，岳飛擁兵自重，已然不把您的話放在心上了！有什麼事情比您的安危更重要？”
趙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秦相，你可是文官首輔。有些話，還是不要隨便亂說，後果很嚴重……”
秦檜意識到自己有些操之過急，忙道：“陛下聖明，微臣明白了！”
趙勾揮揮手：“你先回去吧！半個月以後，再帶海陵王來見我。”
秦檜連忙告退，去追趕海陵王。
太極殿中，只剩下趙勾和康公公：“康公公，你說這半個月，朕能活下來嗎？”
康公公道：“陛下吉人天相，自然逢凶化吉！”
趙勾憂心忡忡：“這個海陵王不是易與之輩，恐怕他會讓人來刺殺朕！”
康公公道：“陛下不必擔心！宮中有大內禁軍把手，一定能護陛下周全。”
趙勾微笑道：“是嗎？”
日頭漸漸西沉，海陵王站在城郊山峰，眺望臨安府行宮的方向！
他的身後有一個穿着羊皮的中年漢子，還有宋朝的當朝宰相秦檜！
海陵王忽然感嘆：“果然，戰爭總是讓人成長！之前趙構逃出天京的時候，是何等的狼狽。沒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就已經恢復過來，有了重新面對我的勇氣！我從前一直不把他放在眼裏，現在看來我應該重新審視你們的皇帝。”
秦檜不言，海陵王又道：“秦相，你答應過本王。大散關會落在我的手裏，你還說過會替本王除掉岳武穆這個眼中釘，你沒有忘記吧？”
秦檜道：“王爺，自從陛下墜馬醒來之後，變得喜怒無常，心思深沉。現在就連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陛下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海陵王輕笑：“真是有意思！一場普普通通的墜馬，竟然能牽扯出這許多的事情來！”
海陵王淡淡道：“玉珠上師，趙構雄心已起，我想是你應該出手的時候了！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他真的以為本王身在臨安府，就拿他沒有辦法了嗎？”
身後中年人微微欠身：“王爺放心！本座今晚就造訪臨安府行宮，會一會這位大宋天子！”
聞聽這一切的秦檜，內心猶如五雷轟頂。他當然知道海陵王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通知趙勾，海陵王勢必發怒。如果隱瞞不報，萬一趙勾出了什麼事，他恐怕也難辭其咎……